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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晏林正堂小说完结版在线阅读,汴京林家事免费看

汴京林家事

作者:赵国大美妞

字数:171301字

2025-12-14 连载

简介

《汴京林家事》是由作者“赵国大美妞 ”创作编写的一本连载古风世情类型小说,林清晏林正堂是这本小说的主角,这本书已更新171301字。

汴京林家事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二月初九,春闱正日。

天还没亮,寅时的梆子刚刚敲响,整个汴京城却已经醒了。无数盏灯笼在漆黑的街道上汇聚成一条条火龙,朝着贡院的方向涌去。那是天下读书人鲤鱼跃龙门的日子。

林府荣禧堂内,更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正厅中央,摆着一只考篮。王氏亲自跪在蒲团上,正对着那考篮拜了又拜,嘴里念念有词:“满天神佛保佑,保佑我家大郎文曲星附体,下笔如有神,此去必定高中,光宗耀祖……”

拜完,她扶着王嬷嬷的手站起来,紧张地又去翻检那考篮。

“笔墨纸砚都检查过了吗?那墨锭要是陈年的,别太脆了。笔头要是紫毫的,那个写字得劲。”王氏一边翻一边絮叨。

“大娘子放心,都查了三遍了。”王嬷嬷在一旁赔笑,“这考篮是大少爷亲自理的,错不了。”

“吃的呢?”王氏又打开一个油纸包,“这肉干切得薄不薄?太厚了不好嚼,费牙口,若是塞了牙更分心。还有这参片,切记让他进场前含一片。”

正说着,林修文穿着一身素净的夹棉儒衫走了出来。他脸色有些苍白,眼底带着两团青黑,显然昨夜并没有睡好。

“母亲。”林修文行礼,“时候不早了,该出发了。”

“哎,哎!”王氏连忙走过去,替儿子理了理衣领,眼圈有些发红,“儿啊,这可是你这辈子最要紧的关口。你爹能不能升尚书,咱们林家能不能再旺五十年,全看你这三天了。”

林修文的身子微微一僵,肩膀像是被压上了千斤重担,但他只能低头应道:“儿子省得。”

这时,林正堂也穿着官服走了出来。他今日特意请了假,要亲自送儿子去贡院。

“修文。”林正堂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文章之道,贵在稳重。如今朝廷风向变了,这次的主考官喜好经义策论,切忌还要写那些浮华的诗词。你要揣摩圣意,明白吗?”

“儿子明白。”

“还有,”林正堂压低声音,“进了场,别紧张。若是遇到不会的题,就想想咱们林家的祖训。咱们是世族,这气度不能丢。”

“是。”

一家人簇拥着林修文往大门口走。到了门口,马车早已备好。

王氏拉着儿子的手,死活不肯松开:“大郎,若是觉得冷,就把那考篮里的皮褥子裹紧点。若是饿了……”

“好了!”林正堂打断了妻子的絮叨,“慈母多败儿!这是去考场,不是去享福!赶紧上车,误了时辰可是要终身禁考的!”

林修文深吸一口气,对着父母深深一揖,转身上了马车。

车轮辘辘,载着林家的希望,消失在黎明的薄雾中。

王氏站在门口,直到看不见车影了,才收回目光。她脸上的慈爱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肃穆和严厉。

“传我的话下去。”王氏转过身,对着满院子的下人冷声道,“从这一刻起,直到大少爷考完这三场出来,全府上下,一律吃斋!”

“啊?”

下人们面面相觑,有人小声嘀咕:“大娘子,这天这么冷,不吃点荤腥哪有力气干活啊……”

“谁在嚼舌根?”王氏厉眼一扫,“大少爷在贡院里受苦,那是为了咱们林家的前程!你们这些做奴才的,吃几天素怎么了?若是让我知道谁敢偷偷开荤,或者是带进一点荤腥气,冲撞了大少爷的文运,直接发卖到煤窑去!”

众人吓得噤若寒蝉,齐声应道:“是!”

“还有!”王氏继续发号施令,“这几日,府里不许有大的声响。谁也不许笑闹,不许唱曲,不许大声喧哗。走路都给我踮着脚尖!若是惊扰了天上的文曲星,我也饶不了他!各房姨娘也是一样,都在自己屋里念佛,没事别出来晃悠!”

这一道严令下去,原本还算热闹的林府,瞬间变得像是一座寺庙,死气沉沉,连声狗叫都听不到了。

……

三日时光,对于贡院里的考生是煎熬,对于林府的人来说,更是折磨。

厨房里真的连一点猪油都不见了,顿顿都是青菜豆腐,连点油星都没有。下人们干活没力气,一个个愁眉苦脸。

到了第三日傍晚,正是最冷的时候。

汴京城外,禁军大营。

“林校尉!好身手!”

演武场上,一片叫好声。林修武赤着上身,刚刚将一个体重两百斤的壮汉摔翻在地。那是新来的刺头兵,不服管教,非要跟长官比划比划。

林修武擦了一把脸上的汗,伸手将那壮汉拉起来:“服不服?”

“服!服了!”壮汉揉着肩膀,一脸的敬畏,“林校尉这摔跤的功夫,那是真本事!俺在老家练过几年把式,没想到在您手里过不了三招。”

“上了战场,别用把式,用命。”林修武拍了拍他的肩膀,捡起地上的衣服披上。

这时,一个传令兵跑过来:“林校尉,统制大人有令,今晚还要加练两个时辰的夜战阵法,您看……”

“练!”林修武毫不犹豫,“告诉兄弟们,谁要是今晚掉链子,明天就别想吃饭!”

这一练,就练到了戌时末(晚上九点多)。

等林修武从大营出来,骑马赶回林府时,已经是亥时了。

他这一天水米未进,又带着兵练了半宿,早已是饥肠辘辘,前胸贴后背。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透了又干,干了又湿,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汗臭味和马骚味。

到了林府侧门,他翻身下马,拍了拍门环。

门房赖二睡眼惺忪地开了门,一见是林修武,鼻子立刻皱了起来:“哎哟,二公子,您这是刚从粪坑里爬出来啊?这味儿也太冲了!”

林修武懒得理他,把马缰绳一扔:“牵去喂料。我去厨房找点吃的。”

“吃的?”赖二怪笑了一声,“二公子,您怕是不知道吧?这几天府里吃斋,这会儿厨房早就锁门了,连个馒头渣都没有。”

“吃斋?”林修武一愣,“父亲做寿?”

“不是。”赖二指了指贡院的方向,“是大娘子为了大少爷祈福。全府上下,不见荤腥,过午不食。”

林修武眉头紧锁,肚子适时地叫了一声。他也没多废话,径直往厨房走去。

厨房果然黑灯瞎火,灶膛也是冷的。

林修武在碗柜里翻了半天,只找到两块硬得像石头的冷豆腐,还有半碗剩下的腌咸菜。

他也是饿极了,顾不得许多,抓起豆腐就往嘴里塞,就着咸菜大口咀嚼。冰凉的豆腐顺着喉咙下去,激得胃里一阵抽搐,但好歹有了点东西垫底。

就在他吃得正香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一盏灯笼的光亮照了进来。

“谁在里面?那是给明天早饭备的豆腐!”

一个管事媳妇提着灯笼走了进来,正是刁嫂子。她一见是林修武,先是一愣,随即夸张地捂住鼻子:“哎哟我的天爷!这是哪来的煞星!这一身的味儿,把厨房都熏臭了!”

林修武咽下最后一口豆腐,拍了拍手:“刁嫂子,给我也备碗热汤,这点豆腐不够塞牙缝的。”

“热汤?”刁嫂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二公子,您没听见大娘子的令吗?全府吃斋祈福!您倒好,一身杀气腾腾地跑回来,还想吃好的?您这一身马骚味,要是传到菩萨鼻子里,那是对文曲星的大不敬!”

林修武皱了皱眉:“我当差回来,饿了吃口饭,跟文曲星有什么关系?难道大哥考个试,我就得饿死?”

“您小点声!”刁嫂子尖叫道,“大娘子说了,不许喧哗!您这是要造反啊!”

这边的动静,终于惊动了正院。

不一会儿,荣禧堂那边亮起了灯,一群人簇拥着王氏走了过来。

王氏披着一件紫貂大氅,手里捻着佛珠,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怎么回事?大半夜的,谁在厨房吵闹?”

刁嫂子一见王氏来了,立刻跪下告状:“大娘子!是二公子!他……他一身血腥气地闯进厨房,把明天敬佛用的豆腐给偷吃了!奴婢劝他,他还大声嚷嚷,说是要饿死了!”

王氏走进厨房,刚一进门,就被林修武身上那股浓烈的汗味和皮革味熏得倒退了一步。她拿出帕子死死捂住口鼻,眼神像刀子一样剜在林修武身上。

“林修武!”王氏厉声喝道,“你是存心要毁了这个家是不是?”

林修武站在灶台边,身形高大,如同一座铁塔。他看着王氏,平静地说道:“大娘子言重了。我只是饿了,回来找口吃的。我在军营练兵一日,保的是大宋平安,怎么就成了毁家?”

“你还敢顶嘴!”王氏气得浑身发抖,“你大哥如今在贡院里,那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关键时刻!家里为了他,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生怕损了阴德。你倒好,带着一身的杀气、煞气、晦气,大半夜地闯回来!你这是要把你大哥的文运都冲散了你才甘心吗?”

“煞气?”林修武觉得好笑,“大娘子,这是汗味,是男人的味道。若是没有我们这些带着煞气的人在边关守着,大哥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贡院里写字?”

“闭嘴!我不听你那些歪理!”王氏尖叫道,“在林家,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你那点微末军功,跟你大哥的前程比起来,连个屁都不是!你带着这一身脏东西回来,就是对祖宗不敬,对文曲星不敬!”

“那大娘子想如何?”林修武的声音冷了下来,“把我赶出去?”

“赶出去便宜你了!”王氏指着后院的方向,“去!给我滚去祠堂跪着!在那儿念一晚上的《金刚经》,把你这一身的煞气给我洗干净!若是敢起来,或者敢偷懒,我就让你爹把你的腿打断!”

林修武的拳头紧紧握住,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他看着眼前这个不可理喻的妇人,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一拳砸烂这口大锅。

但他忍住了。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清素惹麻烦。

“好。”林修武松开拳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大娘子觉得我跪着能保佑大哥高中,那我就去跪。只不过,若是大哥没考中,这罪名可别又扣在我头上。”

“你敢咒你大哥!”王氏气得要去抓旁边的烧火棍。

林修武没有再理会她,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厨房,朝着祠堂的方向走去。经过王氏身边时,那股浓烈的男儿气息逼得王氏又往后退了一步。

……

林府的祠堂位于后宅的最深处,阴森,冷寂。

这里供奉着林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林修武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股常年不见阳光的霉味扑面而来。他没有点灯,借着月光,径直走到那个正当中的蒲团前。

“噗通”一声。

他跪了下来。

膝盖下的蒲团有些潮湿,寒气顺着腿骨往上爬。但他不在乎,这点冷比起西北的雪原简直是小儿科。

他抬头看着那些高高在上的牌位。

最上面的是林家的高祖,那是跟随太祖皇帝打天下的武将,据说一把开山斧有八十斤重。

“老祖宗。”林修武对着那牌位低语,“您看见了吗?您的子孙,如今把武艺当成了煞气,把流血当成了晦气。这大宋,这林家,还有救吗?”

牌位沉默不语,只有窗外的风声呜咽作响。

林修武闭上眼睛,没有念什么《金刚经》,而是开始在脑海中演练今晚还没练熟的那个“鸳鸯阵”。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吱呀”声。

门被人推开了一条缝。

林修武没有回头,手却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虽然没带刀)。

“哥,是我。”

熟悉的声音传来。林清素像只猫一样钻了进来,反手轻轻关上门。

她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食盒,蹑手蹑脚地走到林修武身边,也跪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林修武睁开眼,“这要是被发现了,你也得跟着跪。”

“跪就跪呗,正好陪你。”林清素打开食盒,里面竟然是两张热腾腾的大饼,中间夹着厚厚的酱牛肉,香气瞬间溢满了整个祠堂。

林修武的喉结动了动:“哪来的肉?不是全府吃斋吗?”

“那是给活人吃的斋,祖宗又不吃。”林清素狡黠一笑,指了指供桌,“这是我刚才偷偷从前头供桌上撤下来的贡品。大娘子只顾着活人,忘了祖宗也得吃肉。这是昨天才换上去的,干净着呢。”

林修武忍不住笑了,抓起一张饼狠狠咬了一口。酱牛肉的咸香混合着大饼的面香,简直是人间美味。

“真香。”林修武含糊不清地说道,“素儿,还是你有办法。”

林清素看着哥哥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发酸:“哥,大娘子这就是在找茬。大哥考试,跟你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拿你撒气?”

“她那是心虚。”林修武咽下口中的食物,“她怕大哥考不中,所以要找各种理由来填补心里的恐慌。如果大哥真落榜了,那就是我冲撞的,跟大哥的学问没关系。这样,大哥的面子保住了,她的面子也保住了。”

“虚伪。”林清素冷哼一声,“一屋子虚伪的人。哥,我听说太学里最近也不太平,新党和旧党的学生天天打架。大哥这次考试,压力大得很。”

“那是他自找的。”林修武冷冷道,“想做官,就得受这份罪。哪像咱们当兵的,痛快。谁不服,打一架便是。”

“哥,你的腿没事吧?”林清素伸手去摸林修武的膝盖,“这祠堂阴冷,你本来就有老寒腿。”

“没事。吃了这饼,浑身都有劲了。”林修武几口吃完两张饼,感觉肚子里终于有了底,“素儿,你快回去吧。我在这儿跪一宿没事,就当是练静坐了。你别在这儿冻着。”

林清素收拾好食盒,站起身:“那你自己小心。我给你那护膝里多缝了一层棉花,回头给你送去。”

她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那些牌位。

“哥,你说这祖宗若是真有灵,是保佑那个在贡院里吓得发抖的大哥,还是保佑这个在祠堂里啃牛肉的二哥?”

林修武笑了笑,目光深邃:“祖宗保佑的,是有骨头的人。”

林清素点点头,推门离去。

祠堂里又恢复了死寂。

林修武挺直了腰杆,跪在那一片黑暗中。

而在几里之外的贡院里,林修文正蜷缩在那个只有三尺见方的号舍里,对着摇曳的烛火,提笔的手微微颤抖。

考题发下来了。

题目是:《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林修文看着这八个字,脑子里一片空白。

“祀”是祭祀,是礼教,是文治。“戎”是战争,是兵备,是武功。

这是在问文武之道啊!

林修文下意识地想要按照父亲教的,写一篇“重文抑武、以德服人”的锦绣文章。可不知为何,当他提笔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二弟林修武那一身带着汗味和血腥气的身影,闪过那把插在老槐树上的白蜡杆子。

“祀与戎……”林修文喃喃自语,“如今的大宋,祀已极盛,戎在何方?”

一滴墨汁滴在洁白的卷纸上,晕开一朵黑色的花。

林府的这一夜,注定漫长。有人在跪拜虚无的神佛,有人在啃食真实的牛肉,有人在纸上寻找虚幻的救国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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