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格格他撬开铁栅栏。
金属摩擦出一声微弱的“吱呀”，旋即被夜风吞没。
张伟侧过身，再无迟疑，将自己塞进了那个散发着熏天恶臭的洞口。
一股浓稠到近乎实质的馊水味，混合着厕所的秽气，轰然灌入鼻腔，胃里瞬间搅成一团。
他强行压下呕吐的冲动，将栅栏轻轻放回原位。
身后是清冷的月光和自由的空气。
身前，是通往地狱或荣耀的、肮脏甬道。
他钻了进去。
管道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黏腻、湿滑的触感从手掌和膝盖传来，混杂着不知名的颗粒物。
每挪动一寸，都伴随着令人作呕的“噗嗤”声。
他正爬行在敌人几天的排泄物和厨余垃圾之中。
这比在死人堆里打滚恶心一万倍。
但张伟的心，是一片冰冷的死寂。
十七点的敏捷，让他对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有着绝对的控制力。
他每一次呼吸都绵长而无声，只有衣物摩擦管道内壁发出的细微声响。
十点的精神力，在此刻化作了黑暗中的声呐。
他能清晰“听”到管道的走向，“感知”到前方几米外的一个拐角。
他甚至能分辨出管道壁上，哪一块是湿滑的苔藓，哪一块是凝固的、坚硬的污垢。
他如蛇般无骨，在这肮脏的迷宫里艰难前行。
时间，在极致的压抑中被无限拉长。
不知爬了多久。
前方，一抹微弱的、昏黄的光晕，穿透黑暗，映入他的视网膜。
出口！
他放缓动作，整个人匍匐在管道底部，纹丝不动。
一双眼睛透过管道尽头的栅栏缝隙，死死锁住那片光亮。
光亮来自一个房间。
房间里有灶台，水缸，墙上挂着锅碗瓢盆。
是厨房。
张伟的呼吸几乎停滞。
一个穿着土黄色军服的鬼子兵，正背对着他。
那鬼子很瘦小，踮着脚，鬼鬼祟祟地从一口大锅里用勺子捞着什么，然后迫不及待塞进嘴里。
他被烫得龇牙咧嘴，脸上却满是幸福。
就一个。
机会！
张伟缓缓抬手，搭在出口的铁栅栏上。
入手冰凉，没有上锁。
他再次确认楼上的动静，那群鬼子的喧闹依旧，划拳声、歌唱声混杂在一起，完美掩盖了厨房里可能发生的一切。
他开始发力。
手臂肌肉一寸寸绷紧，将沉重的铁栅栏缓缓向上托起。
“嘎……吱……”
一声几乎无法察觉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正在偷吃的鬼子兵动作一顿。
他含着满嘴食物，疑惑地转过半个身子，朝声音的源头望来。
一股寒意从张伟的脊椎窜起。
他没有停下，反而猛地将栅栏掀开一个能容纳身体通过的缝隙！
下一秒，他整个人从排污口滑出，落地无声，只带起一阵微风。
那名鬼子兵的疑惑，瞬间变成了惊骇。
他看见了。
一个浑身沾满污秽、散发着地狱恶臭的人影，从厨房的排污口里钻了出来。
那人影穿着帝国的军服，但身上那股子恶臭，让他无法将其与任何同伴联系在一起。
鬼子兵的嘴巴猛地张大，喉咙里积蓄起一股足以掀翻整个炮楼的尖叫。
晚了！
张伟的动作，碾碎了声音！
在他张嘴的刹那，张伟的身体已化作一道残影，猛扑而至！
一步踏出，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归零。
他左手如铁钳，死死捂住鬼子兵那张因惊恐而扭曲的嘴，将所有的呼喊都堵死在了喉咙里。
“哐当！”
鬼子兵剧烈挣扎，手里的汤勺掉落在地。
几乎是同一瞬间，张伟的右手从腰间抽出那把磨得雪亮的三棱军刺，动作干脆利落，向前猛地一送，再向外狠狠一划！
“噗嗤！”
锋利的刀刃切开皮肉与气管的声音，清晰刺耳。
鬼子兵的身体猛然一僵，挣扎的力道瞬间消失。
他瞪大了眼睛，一股温热的液体从脖颈的伤口喷涌而出，溅了张伟满手。
他想不明白，厨房里为什么会钻出一个人。
他更想不明白，这个人的动作为什么会快到这种地步。
他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张伟怀里。
【击杀普通士兵，获得自由属性点+1】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中响起。
张伟意念一动。
“加敏捷！”
【敏捷：16→17】
身体仿佛又轻了一分，一股更强的爆发力在四肢百骸间流淌。
他松开手，任由温热的尸体滑落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看了一眼自己沾满鲜血和污秽的双手，胃里再次翻涌，但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在尸体的衣服上擦了擦。
活着，才是硬道理。
他俯身捡起汤勺，动作飞快地将尸体拖到灶台后方的阴影里，用几只破麻袋盖住。
做完这一切，他才终于有时间打量这个厨房。
一口巨大的铁锅架在灶上，里面还剩小半锅炖肉，油汪汪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旁边，一个上了锁的铁皮柜子。
而在角落里，赫然放着一部崭新的九二式步兵电台！
发财了！
不只是锅，还有电台！
这东西比十挺机枪都金贵！
张伟的心脏狂跳起来。
然而，他刚准备先撬开铁皮柜子看看收获，一阵清晰的脚步声，从头顶的楼梯口传了过来。
咚。
咚。
咚。
是军靴踩在木质楼梯上的声音。
不急不缓。
却每一下都像踩在他的心脏上。
沉重，并且正在迅速接近。
有人下来了！
张伟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一个闪身，整个人缩进了灶台下最黑暗的角落，连呼吸都彻底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