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下的阴影,冰冷而粘稠。
张伟将自己蜷缩在柴火堆的缝隙里,如同一块被遗忘的朽木,连心跳都被强行压制到最低频率。
他只有一个目的,与这片散发着恶臭的黑暗融为一体。
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在死寂的厨房里被无限放大。
咚。
咚。
咚。
一个鬼子兵骂骂咧咧地走了下来,满嘴酒气。
“八嘎!佐藤那家伙,把酒藏到哪里去了!一群饭桶!”
他身上那股火锅派对的热气,与厨房里阴冷的空气格格不入。
鬼子兵没开灯,只借着楼梯口透下的昏黄光线扫视。
他的目光从水缸和米袋上掠过,最后定格在上了锁的铁皮柜子上。
他走过去,用力一拽柜门,锁头发出“哐啷”的脆响。
“该死!”
鬼子兵低骂一句,烦躁地转过身,准备上楼。
张伟紧绷的肌肉,刚有了一丝松懈的迹象。
也就在这时,那鬼子兵的动作猛然僵住。
他缓缓低下头。
视线,死死锁在自己的军靴旁。
一滴血。
一滴尚未完全干涸的血,就黏在石板地的缝隙里,在昏暗中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
像一只嘲弄的眼睛。
鬼子兵的身体瞬间绷直,随即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
他不是傻子。
厨房里,绝不该有这种东西!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摸向腰间,嘴巴猛地张开,一股足以刺破耳膜的尖叫即将在喉咙里成型!
晚了。
在他吸气的那一瞬,潜伏在黑暗中的死神,露出了獠牙!
柴火堆后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猛然炸开,一道黑影扑出!
十七点的敏捷,让他的一切动作都超越了人类的反应极限!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零点一秒内被彻底抹平。
那名鬼子兵只觉得后颈一凉,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扼住了他的咽喉,将他所有即将脱口的警报,连同空气,一并死死按了回去!
恐惧,瞬间灌满了他的大脑。
他甚至来不及回头,只感到一股钻心的剧痛从后心传来!
噗!
三棱军刺精准地从他背心捅入,九寸的力量直接贯穿胸膛,刺穿了他的心脏。
张伟没有给他任何挣扎的机会,手腕猛地一搅!
鬼子兵的身体剧烈抽搐,张开的嘴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全身的力气都被这一刺彻底抽干。
张伟稳稳扶住他瘫软的身体,缓缓放在地上,全程悄无声息。
【击杀普通士兵,获得自由属性点+1】
系统面板一闪而过。
“加精神。”
【精神:10→11】
一股难以言喻的清明感冲刷大脑,整个世界在他感知中变得更加“立体”。
他甚至不需要用耳朵。
炮楼门口,两个伪军哨兵的对话,化作清晰的意念,直接在他脑中浮现。
“妈的,里面又在吃什么好东西,真香啊……”
“别想了,那是太君们吃的。咱们能喝口汤就不错了。”
“你说……刚才进去的山本君,怎么还没出来?”
“管他呢,估计是找到酒,躲着偷喝了吧。”
一楼,还剩两个。
张伟将刚杀死的鬼子拖进灶台后的阴影,和第一具尸体堆在一起。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厨房门口的暗处,贴墙而立。
他压低嗓子,模仿着刚才那名鬼子兵骂咧咧的腔调,含混不清地用蹩脚日语喊了一声。
“喂!来个人,帮忙搬一下东西!”
门口的交谈声停了。
一个伪军哨兵犹豫道:“好像是山本君在叫,你盯着,我进去看看。”
脚步声响起,朝着厨房门口走来。
越来越近。
张伟的心跳沉稳如钟,握着军刺的手,稳如磐石。
一个伪军的脑袋探了进来,朝着黑漆漆的厨房里张望。
“山本君?是你吗?要搬什么?”
回应他的,是黑暗中猛然伸出的一只铁爪!
那只手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一股蛮横的巨力传来,他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被硬生生拖进了无边的黑暗里!
“唔!”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嘴巴就被另一只沾满污秽和血腥的大手死死捂住。
冰冷的刺刀,精准地割开他的喉咙。
【击杀伪军士兵,无属性点奖励。】
张伟松开手,任由温热的尸体滑落在地。
他动作飞快地扒下这名伪军身上还算干净的外套,套在自己身上,又捡起他的帽子戴上。
还剩最后一个。
张伟整理了一下衣领,压低帽檐,大摇大摆地从厨房里走了出去。
他刻意放重了脚步,“嗒嗒”作响。
守在炮楼门口的最后那名伪军哨兵回过头,看见“同伴”走了出来,随口问道:“怎么回事?搬什么东西?”
张伟没有回答。
他一步步走到那名哨兵的身后。
然后,抬起手,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嗯?”
那哨兵疑惑地转过身来。
他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一张在帽檐阴影下,沾着泥污与干涸血迹,却异常平静的脸。
那不是他的同伴!
这个念头在他脑中炸开。
一切都太迟了。
在他转身的那个刹那,张伟手中的三棱军刺自下而上,闪电般划过。
一道血线,在伪军哨兵的脖颈上绽开。
他捂着喉咙,难以置信地后退两步,身体晃了晃,最终重重倒地。
整个炮楼一层,瞬间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只有楼上,那群鬼子兵喝醉后的划拳声、高歌声、大笑声,依旧喧闹,依旧肆无忌惮。
他们对楼下正在发生的屠杀,浑然不觉。
张伟站在一楼的中央,站在四具尚有余温的尸体之间。
他缓缓抬头,望向通往二楼的木质楼梯。
那喧闹的欢宴声,此刻听来,无异于一群待宰羔羊的最后悲鸣。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将滴血的军刺在倒地的伪军衣服上擦拭干净。
然后,一步一步,朝着楼梯走去。
楼上的盛宴,该上最后一道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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