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格格二月五日，凌晨三点。
雪下了一整夜，整个江海市被覆盖在二十厘米厚的白雪之下。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扫雪车偶尔驶过，车灯在飞舞的雪花中切割出短暂的光柱。气温降到零下九度，是这座城市十年来最冷的冬夜。
沈渊站在博物馆后街一栋六层居民楼的楼顶。
他身上穿着全黑色的冬季作战服，外层是防割防水的复合面料，内层是主动加热系统——从虎爷第二批货里拿到的高端装备，能在零下二十度环境中保持核心体温正常。脸上戴着热成像夜视仪，视野里的世界是单调的灰绿色调，但每个热源的轮廓都清晰可见。
博物馆就在街对面，五十米距离。
古典式建筑在雪夜中像一座巨大的陵墓，飞檐和屋脊积满了雪，轮廓模糊。所有的窗户都是黑的，只有正门入口处有两盏昏黄的壁灯，在风雪中摇曳不定。
沈渊调整夜视仪的焦距，扫描博物馆的外围。
安保系统和他之前获取的图纸一致：围墙顶端有红外对射报警器，每隔十五米一个摄像头，覆盖无死角。主建筑的所有门窗都连接着震动传感器和磁吸报警器。地下还有压力感应网格，用于探测非法挖掘或入侵。
但他不是要硬闯。
他的目标，是博物馆的通风系统。
根据图纸，博物馆的主通风管道从地下机房出发，贯穿所有楼层，最终在屋顶汇集到三个主出口。管道直径八十厘米，足够一个瘦削的成年人爬行。而且，为了文物保护的恒温恒湿要求，通风系统二十四小时运转，这意味着管道内有持续的气流和背景噪音，可以掩盖轻微的动静。
更重要的是，通风管道内部没有安装传感器——这是大多数安保系统的盲点，因为正常人不会想到从那里入侵。
但沈渊不是正常人。
前世，他曾经三次通过通风管道潜入被丧尸占领的建筑，两次逃脱变异兽的追杀。他对这种狭窄、黑暗、充满未知的空间，有着近乎本能的熟悉。
他看了眼手表：凌晨三点十七分。
距离博物馆保安下一次巡逻，还有二十三分钟。
巡逻路线是固定的：保安室出发，绕建筑外围一圈，检查所有门窗，然后回到保安室。整个过程大约八分钟。之后会有四十五分钟的空档期。
沈渊需要在这四十五分钟内，完成进入、调包、撤离的全过程。
他最后检查了一遍装备。
背包里装着手环的高仿品——这是他过去一周的成果。通过3D扫描博物馆展柜的手环（利用参观时藏在袖口的微型扫描仪），获取了精确尺寸。然后通过暗网联系了一个专门做高端复制的匠人，用特殊合金铸造了外壳，内部填充了配重块，确保重量一致。表面处理模仿了那种“流动光纹”的效果，虽然在强光下仔细观察能看出区别，但在昏暗的展柜灯光中，足以以假乱真。
代价是十五万元，但值得。
除了仿品，背包里还有微型激光切割器（用于切开通风管道的检修口）、磁吸信号干扰器（暂时屏蔽局部区域的无线信号传输）、一套真空吸盘工具（用于无接触移动展柜玻璃），以及一个小型气溶胶罐——里面是特制的速干透明胶，用于在展柜玻璃被移开后，快速重新粘合，掩盖痕迹。
所有工具都经过消音和防反光处理。
沈渊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肺叶。
然后，他动了。
没有助跑，直接向前跨出三步，在楼顶边缘纵身一跃。
五十米的距离，在夜视仪的辅助下精准计算落点——博物馆侧面一个延伸出的雨棚，上面积着厚厚的雪，可以缓冲冲击。
身体在空中划过弧线。
“噗。”
一声沉闷的落雪声。沈渊在雪堆里翻滚卸力，然后迅速静止，像一块突然嵌入雪中的黑色石头。
他保持不动十秒钟，监听周围的动静。
只有风声，雪落声，远处偶尔传来的车辆引擎声。
安全。
他爬起身，沿着雨棚移动到建筑墙体，找到通风管道的出口——一个长方形的金属百叶窗，边长约七十厘米，用螺丝固定在墙上。
沈渊从背包里拿出特制的螺丝刀，刀头是六角星形，匹配这种型号的螺丝。他拧开四个角上的螺丝，动作慢而稳，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百叶窗被取下，露出黑漆漆的管道口。
一股带着霉味和灰尘的气流涌出。
沈渊探头进去，用手电筒快速扫视。
管道内部是镀锌铁皮，积着一层薄灰。直径确实有八十厘米，但实际可通行空间会因为弯头和连接处而缩小。不过以他的体型，足够了。
他钻了进去，然后将百叶窗从内部虚掩——不完全固定，方便撤离时快速推开。
管道内一片漆黑，只有手电筒的光束刺破黑暗。气流声在耳边呼呼作响，带着地下室特有的潮湿气味。沈渊调整呼吸，开始向前爬行。
动作很慢，每移动一次都先用手肘和膝盖试探，避免发出金属碰撞声。前世在更狭窄、更危险的管道里爬行的经验，让这种环境变得像回家一样熟悉。
按照记忆中的图纸，他需要先向下爬大约五米，到达一个水平转向，然后向东爬行十五米，就会到达建筑的主竖井。从竖井向上爬三层，在第三层的水平分支处左转，再爬八米，就能到达“古文明探秘”展厅上方的检修口。
计划时间：十二分钟。
实际用时：十一分四十七秒。
当沈渊抵达目标检修口时，额头已经渗出汗珠，但呼吸依旧平稳。
他透过检修口的金属格栅向下看。
下方就是展厅。昏暗的应急灯光下，展柜像一个个发光的棺材。中央那个圆柱形展柜里，银色的手环静静躺在黑色绒布上，表面流动着微弱的光泽，像有生命在呼吸。
沈渊没有立刻行动。
他先拿出信号干扰器，贴在检修口内侧。设备启动，绿灯亮起——这意味着半径十米内的所有无线信号传输（包括监控摄像头的无线回传和传感器的无线报警）都会被暂时屏蔽。
但博物馆的主监控系统是有线的，干扰器无效。所以他需要速战速决，在监控室值班人员注意到这个摄像头画面卡顿或丢失之前，完成调包。
然后，他拿出微型激光切割器。
瞄准检修口边缘的焊接点。
按下开关。
一束几乎看不见的红色激光射出，温度瞬间达到三千度。金属像黄油一样融化，切割出一道整齐的缝隙。沈渊控制着切割轨迹，沿着检修口的三边切割，留一边作为铰链。
三十秒后，切割完成。
他轻轻推开创口，身体像蛇一样滑出，双手抓住管道边缘，身体悬空，然后悄无声息地落地。
双脚接触地面的瞬间，他立刻蹲下，静止，观察。
展厅里死一般寂静。
只有空调系统低沉的嗡鸣，和远处某个老式钟表滴答的声响。
沈渊站起身，走到中央展柜前。
他从背包里拿出真空吸盘——两个巴掌大小的圆形橡胶垫，连接着微型真空泵。将吸盘贴在展柜玻璃的两侧，启动真空泵。
“嘶……”
轻微的抽气声。吸盘牢牢吸附在玻璃上。
沈渊握住吸盘的手柄，开始缓慢、平稳地向上提。
展柜的玻璃是整体式的，重约四十公斤，但设计时考虑了维护需求，所以没有完全固定死，而是坐在一个橡胶密封圈上。只要克服初始的静摩擦，就能整体抬起。
玻璃离开展柜底座约五厘米时，沈渊停下。
足够伸手进去了。
他先拿出一个小型喷雾瓶，对着展柜内部喷了几下——这是防静电除尘剂，避免在取放手环时，静电吸附灰尘留下痕迹。
然后，他戴上超薄的无尘手套，右手伸进展柜。
手指触碰到手环的瞬间，一种奇异的触感传来。
不是金属的冰冷，而是一种……温润的、几乎有弹性的质感。而且手环比看起来要重，密度极高。更奇怪的是，在接触到皮肤的刹那，手环表面的光纹流动速度似乎加快了一瞬。
沈渊没有时间研究。
他快速而轻柔地拿起真手环，放进背包内侧的专用保护盒里。同时，左手从背包另一侧取出仿品，以几乎相同的姿势放回绒布上。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
然后，他将展柜玻璃缓缓放下，确保边缘完全嵌入橡胶密封圈。
最后一步：拿出速干透明胶，沿着玻璃与柜体的接缝处，均匀喷上一层。胶水几乎瞬间固化，形成一层肉眼难以察觉的透明膜，将玻璃“粘”回原位——这是为了应对明天开馆前，保安可能会做的例行检查。即使他们尝试推动玻璃，也会感觉到阻力，以为是正常的密封摩擦力。
做完这一切，沈渊收起所有工具，退回到通风管道下方。
他看了眼手表：从落地到完成调包，耗时两分十四秒。
监控画面卡顿时间：三分钟以内通常是允许的，系统会自动重连。但如果超过五分钟，监控室就会警觉。
还有时间。
沈渊抓住管道边缘，手臂发力，身体上引，重新钻回管道。
然后，他从内部用速干胶快速“修补”了切割痕迹——不是真正的焊接，只是用胶填补缝隙，从下方看不出异常。等博物馆发现时，他早已远走高飞。
沿着原路返回。
爬行速度比来时更快，因为不需要那么谨慎了。
九分三十二秒后，他回到出口的百叶窗处。
推开虚掩的百叶窗，钻出管道，重新用螺丝固定——这次是完全拧紧，不留破绽。
然后，他站在雨棚上，仰头看向楼顶。
五十米的距离，没有助跑空间，不可能直接跳回去。
但他早有准备。
沈渊从背包里拿出折叠式抓钩枪——这是虎爷第二批货里的好东西，军用级别的紧凑设计，射程三十米，抓钩带有倒刺和缓冲机构。
他瞄准对面楼顶的边缘。
扣动扳机。
“噗”一声轻响，抓钩拖着高强度尼龙绳射出，精准地钩住楼顶的护栏。
沈渊试了试承重，然后系好安全扣，启动电动回收装置。
绳子开始自动收缩，将他拉向对面楼顶。
整个过程不到二十秒。
当他重新站在居民楼楼顶时，雪还在下，风更大了。
他收起抓钩枪，最后看了一眼博物馆。
那座建筑依然寂静地矗立在雪夜中，对刚刚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沈渊转身，沿着预先勘察好的撤离路线——穿过几栋相连的老旧建筑屋顶，避开主干道的监控——消失在风雪中。
—
凌晨四点五十分，第二安全屋地下室。
沈渊将背包放在工作台上，打开内侧的保护盒。
银色的手环躺在黑色绒布上，在实验室的白色灯光下，表面的光纹流动得更加明显，像水银下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游走。
他没有贸然触碰。
而是先拿出一整套检测设备：辐射计量仪、电磁场强度计、红外测温仪、甚至还有一个简易的光谱分析探头。
逐一检测。
辐射：正常环境本底水平。
电磁场：手环周围有微弱的、频率奇特的电磁波动，强度在0.3-0.5微特斯拉之间波动，节奏不规则。
温度：恒定在22.3℃，与环境温度一致，但温差波动小于0.1℃——这不正常，金属应该随环境温度变化。
光谱分析：表面材质反射光谱在可见光范围内均匀，但在紫外和红外波段有几个异常的吸收峰，数据库中没有匹配材料。
沈渊戴上绝缘手套，拿起手环。
重量：约280克，比同等体积的不锈钢重30%。
他尝试戴在左手腕上。
手环的接口处没有明显的卡扣或铰链，但当两端靠近时，它们自动吸附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圆环，严丝合缝，看不出接缝。
尺寸自动调整到刚好贴合手腕，既不会滑动，也不会过紧。
然后，变化发生了。
手环表面的光纹开始加速流动，从原本的随机游走，变成一种有规律的、向某个方向“流淌”的模式。同时，沈渊感觉到手腕处传来轻微的温热感，不是来自手环本身，而是……像有某种能量场在皮肤下被激活。
他看向监控屏幕。
电磁场强度计的读数开始攀升：0.8微特斯拉、1.2、1.7……最终稳定在2.3微特斯拉，波动幅度减小，频率稳定在一个固定的值——约47.3赫兹，一个很奇怪的频率。
更惊人的是红外测温仪的图像。
手环周围的空气温度分布，显示出一个明显的“壳层”——以手环为中心，半径约十五厘米的球形区域，温度梯度异常平缓，就像有一层看不见的隔热层。
沈渊想了想，从工具架上拿起一把锤子。
他左手戴着戒指，右手举起锤子，对着左手手腕——手环的位置——用力砸下。
在锤子距离手腕还有十厘米时，异变突生。
一层淡蓝色的、半透明的光膜瞬间出现在锤子与手腕之间。
“砰！”
锤子砸在光膜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像是砸在厚橡胶上。光膜向内凹陷，但迅速回弹，将锤子弹开。沈渊的手臂感觉到一阵震动，但没有任何疼痛或冲击感。
他看了看锤子——钢制的锤头表面，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凹痕。
而光膜在阻挡攻击后，闪烁了两次，然后缓缓消散。
手环表面的光纹流动速度明显变慢，像是“消耗”了能量。
沈渊记录下数据：
【文明遗物-001号（银色手环）初步测试】
· 基础功能：自适应佩戴、能量护盾生成（被动触发型）
· 护盾强度：可抵挡约50焦耳动能冲击（相当于小口径手枪子弹在十米外射击）
· 能量消耗：单次触发后，手环进入“低活性状态”，表面光纹流速降低67%，推测需要时间充能
· 充能方式：未知。初步观察可能与佩戴者生物电场或环境能量有关
· 特殊现象：产生稳定频率（47.3Hz）的弱电磁场，可能与其他遗物或环境存在共振
47.3赫兹。
沈渊调出监控系统的数据库，搜索这个频率。
没有直接匹配的记录。
但他注意到一个细节：在过去三个月全球异常事件的数据中，有十七起事件报告了“不明低频振动”，频率范围在40-60赫兹之间。其中三起发生在“文明遗物”发现地附近。
这可能不是巧合。
沈渊将手环摘下，放在一个特制的屏蔽盒里——内衬铅板和铜网，可以隔绝大部分电磁信号。
然后，他打开监控系统的实时数据流，添加了一个新的监测参数：47.3赫兹频段的电磁信号强度，全球扫描。
系统开始工作。
三十秒后，第一组结果出来。
在全球范围内，检测到七个微弱的信号源，频率集中在47.3赫兹±0.2Hz。分布地点：中国江海市（就是他这里）、美国内华达州沙漠某处、西伯利亚冻土带、澳大利亚中部荒漠、南大西洋某海底坐标、南极洲冰盖下……以及，近地轨道的一个不明物体。
信号强度都很弱，如果不是专门扫描这个频段，根本不会被注意到。
但它们存在。
而且分布规律……像是某种网格。
沈渊盯着地图上的七个点。
一个想法在他脑中逐渐成形：这些信号源，会不会是其他“文明遗物”？或者……是遗物的“信标”？甚至可能是某种……“接收器”或“发射器”？
前世，他对文明遗物的了解有限，只知道它们是上古高级文明留下的科技造物，功能各异，但都远超现代科技水平。至于它们为何存在、为何分散在地球各处、彼此之间是否有联系……无人知晓。
但现在，这个47.3赫兹的频率，可能是一条线索。
沈渊将数据保存加密。
然后，他重新看向屏蔽盒里的手环。
这件遗物的价值，比他预期的还要高。不仅仅是护盾功能，更是研究“文明遗物网络”的钥匙。
他将屏蔽盒锁进保险柜。
然后，他走到实验室的另一侧。
林婉正在那里工作，背对着他，盯着显微镜一动不动。
她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八个小时。
沈渊走到她身后，看了眼旁边的监控屏幕——显示的是她电脑的实时画面。
屏幕上是一组复杂的基因表达热图。对比组显示，经过C-7处理的S样本细胞（那些来自变异动物的细胞），有超过三百个基因的表达水平被“调校”回正常范围。其中包括几个与细胞凋亡抵抗、异常增殖、以及……神经兴奋性相关的基因。
“结果如何？”沈渊问。
林婉吓了一跳，猛地转身，看到是沈渊，松了口气：“沈老师……您走路怎么没声音。”
她揉了揉眼睛，眼眶下有浓重的黑眼圈。
“数据很好。”她指向屏幕，“C-7不仅能抑制异常增生，还能逆转部分已经发生的基因表达紊乱。更关键的是，它对正常细胞没有明显毒性，治疗指数很高。”
“人体测试呢？”沈渊看着她，“你注射后有什么感觉？”
林婉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最初半小时有轻微发热和心悸，后来消失。之后……感官变得敏锐，思维更清晰，但睡眠需求似乎减少了。我昨晚只睡了三个小时，但精神很好，没有困倦感。”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还做了血液检查。所有指标正常，淋巴细胞计数甚至略高于正常范围上限——可能是免疫系统被轻微激活了。”
沈渊点头。
这些反应，和他前世见过的“基因稳定剂”效果类似，但更温和。C-7可能是一种更安全、更智能的版本。
“产量呢？”
“优化了提取工艺，现在每天能制备100毫克纯度95%以上的C-7。如果设备到位，可以扩大到每天1克。”林婉说，“但是……沈老师，我们需要考虑量产的问题。如果真如您所说，需要应对大规模……事件，现在的产量远远不够。”
“先解决有无问题，再解决多少问题。”沈渊说，“继续优化工艺，同时开始研究C-7的化学合成路线——提取依赖原料，合成可以规模化。”
“明白。”林婉点头，然后犹豫了一下，“沈老师，我还有一个发现……可能很重要。”
“说。”
“我在分析C-7的分子结构时，发现它的几个活性基团，和一个已知的蛋白质结构域高度相似。”林婉调出一个分子模型比对图，“这个蛋白，叫做‘热休克蛋白HSP90’，是细胞内重要的分子伴侣，参与蛋白质折叠和稳定性维持。但C-7的结构更加……精妙，像是HSP90的‘优化版本’。”
她看向沈渊：“这让我想到一个问题：C-7的这种结构，是自然进化产生的巧合，还是……被设计出来的？”
沈渊的眼神微微一凝。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林婉的声音压低，“C-7的分子结构太完美了，完美到不像是自然产物。它恰好能稳定基因，恰好能抵抗多种压力，恰好毒性很低……这就像有人专门为‘应对极端环境’设计了这种分子。”
她顿了顿：“而提供C-7原始蓝藻样本的那个深海热液区……沈老师，您给我的资料显示，那里曾经发现过‘非地球起源的微生物’。所以我在想，C-7会不会是……外星生物技术？或者至少，是某个失落文明的遗产？”
沈渊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走到主控电脑前，调出了那份基因配方手稿的扫描件。
“看看这个。”他说。
林婉凑过来，快速浏览手稿内容。她的眼睛越睁越大。
“这是……基因稳定剂的原始配方？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她震惊道，“但是……这个思路，这些化学反应路线……和C-7的作用机制有相通之处！虽然原始得多，但核心逻辑是一样的：通过稳定关键蛋白来维持基因组完整性！”
她猛地抬头：“所以您早就知道？这个配方和C-7……”
“我不知道它们有没有直接联系。”沈渊如实说，“但既然它们指向同一个方向，那就说明，这个研究方向是正确的。人类——或者其他智慧——早就意识到了基因稳定性的重要性，并且尝试过解决。”
他关闭文件：“你的任务，就是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把陈明远教授的原始配方，和C-7的发现结合起来，开发出真正可用的基因稳定剂。时间不多了。”
林婉用力点头，眼睛里有火焰在燃烧。
那不仅仅是对科学的好奇，还有一种……近乎使命感的狂热。
沈渊知道，她已经彻底进入状态了。
这样的人，在末世里要么成为宝贵的资产，要么成为偏执的疯子。
他希望是前者。
—
上午八点，沈渊回到第一安全屋。
他打开监控系统，查看过去几小时的新动态。
十几条警报，大部分是常规异常事件。但其中一条，让他停下了动作。
【警报：异常气候事件 – 江海市及周边】
时间：2月5日，07:33
内容：根据气象卫星和地面观测数据，江海市正在经历的暴雪过程，伴随异常的“次声波”现象。多个监测站记录到频率在5-20Hz之间的持续次声波，强度超过正常背景值300倍。次声波源疑似来自地下，但精确坐标无法确定。
关联事件：
· 江海动物园剩余动物（包括鸟类和爬行类）全部出现异常躁动，部分撞击笼舍至死。
· 市区多地居民报告“听到地下的轰鸣声”，类似火车经过，但地铁未运行。
· 第三人民医院收治三名“突发性眩晕和耳鸣”患者，无耳疾史，检查发现内耳有轻微出血。
次声波。
5-20赫兹。
沈渊立刻调出47.3赫兹信号的监测数据。
对比发现，次声波的出现时间，与47.3赫兹信号强度的波动，存在微弱的正相关性。
像是某种……共振的前兆。
他调出数学模型，输入新数据。
模型开始运算，进度条缓慢前进。
沈渊走到窗边，看向外面。
雪还在下，天地间一片苍茫。
街道上有环卫工人在除雪，车辆缓慢移动，一切都还在秩序之中。
但他知道，秩序正在被看不见的力量侵蚀。
次声波、动物异常、47.3赫兹信号、病毒传播加速……
这些孤立的现象，正在编织成一张大网。
一张将要笼罩整个世界的大网。
他的倒计时模型，可能还需要再次修正。
这一次，可能不是以“月”为单位了。
可能是“周”。
甚至……“天”。
电脑发出“嘀”的一声，模型运算完成。
沈渊走回屏幕前。
新的预测结果，用红色字体显示：
【综合风险指数已突破阈值】
【建议启动“最终准备阶段”】
【预估大规模混乱起始时间：2025年3月15日±10天】
也就是……三十八天后。
沈渊盯着那个数字，看了很久。
然后，他打开通讯软件，给陈浩发了一条信息：
“今天下午的训练取消。立刻来第一安全屋。带上所有个人物品。你需要在二十四小时内，学会使用所有武器和设备。”
又给林婉发了一条：
“停止所有非核心实验。集中资源完成C-7的合成路线研究和第一批制剂制备。你需要在一周内，拿出至少十克纯度90%以上的成品。”
最后，他打开加密采购频道，输入一条指令：
“启动‘最后采购’协议。所有订单优先级提到最高，价格不限。要求：五天内，所有物资必须送达指定地点。”
做完这些，沈渊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三十八天。
最后的倒计时。
雪还在下。
窗外的世界，正在滑向寂静的深渊。
而他，要在深渊吞噬一切之前，建好最后的堡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