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仄巷寻骨林砚大结局去哪看全文?

仄巷寻骨

作者:梦连梦

字数:132598字

2025-12-23 连载

简介

精品小说《仄巷寻骨》,类属于悬疑灵异类型的经典之作,书里的代表人物分别是林砚,小说作者为梦连梦,小说无错无删减,放心冲就完事了。仄巷寻骨小说已更新了132598字,目前连载。

仄巷寻骨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老陈密室中的话语,如同冰水浇头,将林砚钉在原地。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掌心锁印的搏动与镜中那永恒凝固的月白背影,形成一种诡异的共振。钥匙胚、引渡、逆流因果、守镜人……这些词语在脑海中轰鸣,将之前的恐惧、挣扎、困惑,都砸进一个更庞大、更绝望的框架里。他不是在求生,他是在为一个百年前的错误陪葬,或者,成为下一个永恒的囚徒。

“最后一个问题,”林砚的声音嘶哑,目光死死盯着镜中那片灰白的虚无,“如果我拒绝呢?拒绝收集最后两根骨头,拒绝当这把‘钥匙’。”

老陈缓缓转过身,密室里那幽冷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尊即将风化的石雕。“太迟了,林砚。”他的声音平静得近乎残忍,“‘匙胚’已经在你身上生根,苏晚娘的‘念’已经通过你收取的骨头,在你魂魄里留下了刻痕。你停止收集,仄巷的规则会认为‘钥匙’铸造失败,反噬会瞬间将你彻底吞噬,抹去你存在的一切痕迹。而你身上已经积累的、来自那五根骨头的驳杂执念,失去‘匙胚’的约束和引导,会像脱缰的野马在你残留的意识里冲撞,最终……爆开。你会在极致的痛苦和混乱中,变成一团没有形体的、只会哀嚎的执念残渣,飘荡在仄巷深处,成为墙上一件新的‘衣裳’,或者被‘虚镜’吸收,成为那片灰白雾气的一部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砚那蔓延到小臂的锁印纹路:“你每收一根骨,就和这个局绑得更紧一分。现在,你已经没有‘退出’这个选项了。要么前进,赌那一线了结因果、彻底解脱的机会;要么,现在就崩溃,成为仄巷的一部分,永世不得超生。”

没有选择。从来就没有。从他鬼使神差接下那第一单送骨生意,从他碰到那面映不出影子的窗玻璃开始,他就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单行道。只是那时他以为尽头是死亡或解脱,现在才知道,尽头可能是一个更巨大、更永恒的囚笼。

“最后两根骨头,”林砚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一种冰封般的疲惫和决绝,“‘憎’与‘求’。是什么人?在哪里?”

老陈走回木案旁,再次摊开那卷似乎永无尽头的宣纸地图。他的手指没有立刻指向某个地点,而是在地图上空悬停了片刻,最终落在一个让林砚眼皮一跳的位置——地图边缘,一片用简笔画勾勒出的、连绵起伏的山形轮廓旁边,标注着三个小字:乱葬岗。

“骨主无名,亦无定所。”老陈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接近墓土的冰冷,“他游荡在城西三十里外的老乱葬岗一带。那里埋的多是无主尸骨、死刑犯、夭折孩童,还有……一些不方便立碑的人。阴气极重,游魂野鬼的残念也多。寻常人靠近,轻则大病一场,重则魂魄离散。”

乱葬岗。游魂。无定所。林砚感到掌心的锁印传来一阵轻微的、仿佛被阴风吹拂的凉意。

“他的执念,是‘憎’。”老陈继续说道,手指在那个令人不安的标记旁点了点,“极致的、纯粹的、焚烧一切的憎恨。不是针对某个人,而是憎恨‘生’,憎恨‘光’,憎恨一切‘存在’本身。他生前……据说是个刽子手,杀过很多人,好人坏人,或许都有。晚年不知遭了什么变故,疯疯癫癫,最后冻死在乱葬岗边上。死后怨气不散,与那地方的阴煞之气结合,成了一股纯粹的‘憎念’,没有理智,只有焚烧与毁灭的本能。”

一个憎恨“存在本身”的刽子手怨魂?林砚几乎能想象那会是怎样一种狂暴而混乱的执念。

“他要送什么骨?又能换取什么?”林砚问。一个疯癫的、只有毁灭本能的怨魂,也会有交易的需求?

“他要送的,是一块‘耻骨’。”老陈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耻骨,位于髋骨前下部,支撑躯干,也近丹田,在有些说法里,与人的‘根性’、‘羞耻’、乃至最原始的‘存在之基’相连。一个憎恨‘存在’的怨魂,却要剥离自己象征‘存在根基’的骨头,这本身就是一种极致的矛盾与扭曲。”

“至于换取什么……”老陈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悯,“他换取‘彻底的虚无’。不是消散,不是超度,是连‘憎恨’本身都消失的、绝对的‘无’。他憎恨自己的‘存在’,憎恨自己的‘憎恨’,所以想用这最后的‘存在之基’,换一个永恒的、连‘憎’都不再有的终结。”

用象征“存在之基”的骨头,交换“绝对的虚无”。林砚感到一阵荒谬的寒意。这比赵淑芬的“求被遗忘”更加极端,更加……令人不寒而栗。这是对“存在”本身最彻底的否定和背叛。

“这种骨头……怎么收取?”林砚想象不出,一个没有理智、只有毁灭本能的怨魂,如何完成“心甘情愿”的剥离。

“不需要他‘心甘情愿’。”老陈摇头,“他的‘憎念’就是他的‘意’。只要你能进入乱葬岗的范围,找到他‘憎念’凝聚的核心区域,承受住他纯粹的憎恨冲击,然后用这个——”他从案下取出一个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容器。

那是一个小小的、材质非金非木、颜色漆黑如最深沉夜空的方盒。盒子上没有任何花纹,表面光滑得能映出模糊的人影,却又仿佛能将周围所有的光都吸收进去。盒子一拿出来,密室里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几度,连那面落地镜中灰白雾气的翻涌都似乎滞涩了一瞬。

“——‘无光盒’,去‘盛接’他憎念爆发时,自然析出的那块‘憎恨之骨’。”老陈将漆黑方盒递给林砚,“记住,不是‘拿’,是‘接’。当他纯粹的憎恨达到顶峰,对自身‘存在’的厌恶压倒一切时,那块凝聚了他所有‘憎念’本源的耻骨,会自行从他残存的‘念体’中剥离、显现。你要做的,就是在它显现的瞬间,用这个盒子接住它。接不住,或者接晚了,憎念反扑,你会被他的‘憎火’烧成灰烬,魂飞魄散。”

“憎火?”

“憎恨到极致,化为实质的火焰。不烧实物,专烧魂魄与念想。”老陈解释,“你身上的‘锁印’能一定程度上抵御,但若正面承受核心冲击,依旧凶险万分。而且,乱葬岗本身阴煞之气极重,会不断侵蚀活人生气,放大内心恐惧与负面情绪。你必须在子时阴气最盛时进入,在丑时阴气转衰前离开,否则,不用等‘憎火’,光是那里的阴煞,就足以让你魂魄冻僵,肉身腐朽。”

时间窗口只有一个时辰。地点是游魂遍地的乱葬岗。目标是收集一个疯狂怨魂自我否定后析出的“憎恨之骨”。

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下面是万丈深渊。

林砚接过那个冰冷的“无光盒”。盒子入手沉重,仿佛装着整个夜晚的重量。盒盖与盒身严丝合缝,没有锁扣,浑然一体。

“怎么打开?”

“憎骨显现时,它自会开启。”老陈道,“记住,在乱葬岗,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任何‘人’,不要回应你听到的任何‘声音’,不要触碰你感觉到的任何‘东西’。那里的一切,都是阴煞与残念所化,目的就是迷惑活人,吸取生气。你的‘锁印’会指引你‘憎念’核心的方向,也会帮你抵挡部分侵蚀,但最终,要靠你自己的意志,走到他面前,接下那块骨头。”

林砚默默点头,将“无光盒”小心收好。冰冷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让他本就沉重的心更加沉甸甸。

“三日后,子时,城西乱葬岗。”老陈最后叮嘱,“此行凶险,远超前几次。你……做好准备。”

所谓的准备,对于林砚而言,不过是更深的麻木和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接下来的三天,他把自己关在王胖子店里的阁楼,几乎足不出户。掌心的锁印,那蛛网般的纹路已经蔓延到手肘,中心的暗金色斑点愈发凝实,周围那几道裂纹状的纹路也变得更加清晰,仿佛一把真正的、正在从内部被撑开的锁的雏形。它不再仅仅是灼热或刺痛,而是一种持续的、低沉的嗡鸣,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齿轮在皮肉下转动、咬合。

那些属于他人的执念碎片,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具有侵蚀性。他会在喝水时突然尝到周桂芳汤药里的苦涩,会在闭眼时“看”到郑木生满屋的木雕在月光下仿佛活过来般移动,会在睡梦中听到梅澜秋那不成调的、泣血般的嘶哑唱腔,会在清醒时感受到赵淑芬那种求死般的冰冷平静……这些外来的情感和记忆碎片,正在一点点挤占他原本的记忆空间,稀释着“林砚”这个存在的浓度。

他甚至开始偶尔混淆“自我”与“他者”。有一次王胖子叫他吃饭,他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声音出口,却带着一丝梅澜秋唱戏时的婉转尾音,吓得胖子差点把碗摔了。他越来越沉默,眼神也越来越空,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内部被缓慢地抽走,又被别的东西填进来。

王胖子忧心忡忡,变着法子弄来据说能“辟邪安神”的吃食和香囊,但林砚只是机械地吞咽,对那些东西的作用心知肚明——毫无用处。他现在的“异常”,早已超出了寻常“撞邪”的范畴,他是被拖进了一个更深、更古老的因果漩涡,寻常手段,不过是隔靴搔痒。

第三天傍晚,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像是要下雨。林砚最后一次检查了怀里的“无光盒”,那把沉甸甸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漆黑小盒,如同一个微型的黑洞,贴在他的胸口。掌心的锁印,在今天显得格外活跃,纹路下的“齿轮”转动感清晰可辨,似乎在为即将到来的“盛宴”而兴奋。

他拒绝了王胖子陪同到城西的提议。乱葬岗那种地方,普通人靠近就是找死。胖子能做的,只是在店门口,看着他再次消失在渐浓的夜色里,眼神里充满了无能为力的忧虑。

城西三十里,早已超出城市范围,是连绵的荒山野岭。乱葬岗就在其中一座最荒僻的山坳里。没有路,只有被人或动物踩出来的、时断时续的模糊小径。夜色如墨,没有星光,只有远处城市方向隐约的光污染,给天际线蒙上一层暗淡的橘红。山风呼啸,穿过枯枝和乱石,发出鬼哭般的呜咽。

越靠近那片山坳,空气就越发阴冷粘稠。不是温度低的冷,而是一种渗入骨髓、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阴寒。四周的虫鸣鸟叫早已绝迹,只剩下风声,和一种无处不在的、细微的、仿佛无数人低声啜泣般的背景音。林砚知道,那不是风声,是残留的怨念在空气中无意识的流动。

掌心的锁印开始发烫,不是灼热,而是一种指向性的温热,像指南针一样,明确地指向山坳深处某个方向。同时,一种强烈的、混杂着厌恶、狂躁、毁灭欲的情绪碎片,如同带着尖刺的寒风,开始冲击他的意识。这是“憎念”的领域,还未见其形,已感其意。

林砚深吸一口冰冷刺骨的空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沿着锁印指引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脚下是松软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腐殖质和碎骨渣,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周围影影绰绰,仿佛有许多模糊的影子在晃动,但凝神看去,又只有被风吹动的枯草和嶙峋怪石。

“救……救我……”

“孩子……我的孩子……”

“好冷……好黑……”

“恨……我好恨……”

细碎的声音开始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有哀求,有哭泣,有茫然,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刺骨的、无差别的恨意。这些声音混乱嘈杂,试图钻入他的思维缝隙,勾起他内心的恐惧、悔恨、愤怒等一切负面情绪。

林砚咬紧牙关,默念着老陈的告诫:不要信,不要听,不要碰。他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掌心的锁印上,感受着那股指向性的温热,一步步朝着山坳最深处、阴寒与憎意最浓重的地方走去。

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枯草变成了惨白的手臂,怪石化作了狰狞的鬼面,风声里夹杂着清晰的、恶毒的诅咒。他甚至“看”到一些模糊的、半透明的人影,在周围飘荡,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腹腔洞开,有的浑身焦黑……它们用空洞或怨毒的眼睛“看”着他,伸出残缺的手,似乎想把他拉入它们的行列。

林砚目不斜视,锁印传来的温热成了他在这片憎恨之海中唯一的浮标。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气正在被周围的阴煞缓慢侵蚀,手脚开始冰凉麻木,思维也出现了迟滞。但锁印也在同时运转,吸收、转化着部分侵入的阴寒与负面情绪,化为自身成长的养分。这是一种饮鸩止渴的平衡——锁印越强,他与仄巷和苏晚娘的联系越深,但此刻,却是他活下去的唯一依仗。

不知走了多久,仿佛穿越了漫长的、由憎恨构筑的迷宫,他终于来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洼地。

这里没有树木,没有杂草,只有一片裸露的、颜色暗红如凝血的土地。土地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坑洞,洞口边缘犬牙交错,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撕裂开。坑洞中不断向上翻涌着灰黑色的、粘稠如实质的雾气,雾气中夹杂着点点暗红色的火星,仿佛下面在燃烧着永不熄灭的、憎恨的火焰。

坑洞边缘,影影绰绰地围着许多“东西”。它们比外面那些游魂更加凝实,也更加扭曲。有的像是一团不断变幻形状的阴影,有的像是几具骸骨强行拼凑在一起的怪物,有的干脆就是一团不断翻滚的、发出尖啸的怨念集合体。但它们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敢过于靠近那个翻涌着灰黑雾气的坑洞,仿佛里面有什么让它们也感到恐惧的存在。

而坑洞的正上方,离地约一人高的半空中,悬浮着一团……无法形容的“东西”。

它像是一团人形的、不断扭曲膨胀的暗红色火焰,又像是一大团纠缠蠕动的、充满恶意的阴影。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两个不断明灭、如同余烬般的猩红光点,似乎是它的“眼睛”。它没有固定形态,时而拉长如扭曲的人体,时而坍缩成翻滚的火球,时而又爆散成无数飞舞的、带着憎恨呓语的火星。

纯粹的、极致的“憎念”聚合体。

仅仅是看到它,林砚就感到一股狂暴的、想要毁灭一切(包括他自己)的冲动,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理智。耳边充斥着无声的尖啸,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的、充满仇恨和暴力的画面——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无辜者的哭喊,施暴者的狂笑……那是这个刽子手怨魂生前残留的记忆碎片,是他憎恨的根源,也是他憎恨的燃料。

林砚死死咬着牙,牙龈几乎渗出血来。他调动全部意志力,对抗着这股几乎要将他同化的憎恨洪流。掌心的锁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暗青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中心的暗金色斑点炽烈如熔金,将侵入的憎念之力强行镇压、撕碎、吸收。

那团悬浮的“憎念”似乎察觉到了林砚的到来。两个猩红的光点猛地转向他,一股更加狂暴、更加集中的憎恨意念,如同实质的攻城锤,狠狠撞向林砚!

“呃——!”

林砚闷哼一声,感觉脑袋像是被重锤砸中,眼前发黑,七窍似乎都有温热的液体流下。他踉跄后退几步,差点跌倒在地。怀里的“无光盒”剧烈震动起来,发出低沉如野兽咆哮般的嗡鸣。

不能退!必须靠近!必须在它憎恨的顶点,接住那块自行析出的“憎骨”!

林砚不知道这怨魂的“憎恨顶点”何时到来,但他能感觉到,随着锁印对憎念之力的吸收和对抗,那团“憎念”聚合体的愤怒和狂躁正在不断攀升。它周围的暗红色火焰熊熊燃烧,灰黑色雾气翻涌得更加剧烈,坑洞边缘那些扭曲的鬼影都惊恐地退散开去。

它憎恨林砚这个“生者”的闯入,憎恨锁印对它的“掠夺”,憎恨这片困住它的乱葬岗,憎恨它自己这扭曲的、无法消散的“存在”……所有的憎恨,都在向着某个临界点汇聚。

林砚强忍着灵魂几乎要被撕碎的痛苦,一步一步,朝着坑洞边缘,朝着那团熊熊燃烧的憎恨之火挪去。每一步都重若千钧,憎恨的意念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扎进他的每一个念头,试图点燃他内心所有阴暗的情绪。

他想起失业时的窘迫,想起房东的冷眼,想起面试官的傲慢,想起命运的不公……这些原本早已淡化的负面记忆,此刻被憎恨之火无限放大,化为燃料,试图将他从内部点燃。

“恨吧……恨这世界……恨所有人……毁灭……一起毁灭……”疯狂的呓语在他脑海中直接响起。

“不……”林砚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声音,眼神却死死盯着那团火焰的中心。锁印的光芒越来越盛,几乎将他整条右臂都笼罩在一片暗青与鎏金交织的光晕中。他能感觉到,锁印在“进食”,在疯狂吞噬这纯粹的憎恨之力,并将其转化为自身成长的养分。那裂纹状的纹路,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蔓延、清晰,锁形图案的边缘,甚至开始浮现出极其细微的、类似古老符文的凹凸痕迹。

近了,更近了。他已经能清晰感受到那憎恨火焰灼烤灵魂的剧痛,能“看”到火焰中心,那不断扭曲变形的阴影核心处,有一点极其凝练、呈现出深邃暗红色的、仿佛浓缩了所有毁灭欲的光芒,正在缓缓成型、壮大。

那就是“憎恨之骨”将要析出的核心!

“啊——!!!”

悬浮的“憎念”聚合体发出一声无声的、却直接在灵魂层面炸开的尖啸!所有的憎恨、愤怒、毁灭欲,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它那不断变幻的形体猛地向内收缩,凝聚成一个几乎只有拳头大小、却明亮刺眼得如同血色太阳般的暗红色光球!光球表面,浮现出无数扭曲痛苦的人脸,发出无声的呐喊!

就是现在!

“咔哒。”

一声轻响,林砚怀中的“无光盒”自动弹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没有光芒透出,相反,那缝隙如同一个微型黑洞,瞬间产生了一股强大无匹的吸力,对准了那暗红色光球的核心!

光球剧烈震颤,似乎想要反抗,但那吸力针对的正是它自我憎恨、渴望“虚无”的本源意志。在这股内外夹击(自身憎恨顶点与无光盒的吸引)下,光球核心处,一点更加深沉、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暗红色结晶,猛地挣脱了光球的束缚,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划破空气,精准地投入了“无光盒”那条细微的缝隙之中!

“不——!!!”

一声蕴含着无尽不甘、却又带着一丝诡异解脱意味的怒吼,在灵魂层面轰然炸响!随即,那团凝聚了百年憎恨的暗红色光球,如同被戳破的气泡,猛地爆散开来!化为无数细小的、迅速黯淡的红色光点,如同濒死的萤火,在灰黑色的雾气中明灭了几下,便彻底消散无形。

坑洞中翻涌的灰黑色雾气仿佛失去了源头,迅速变得稀薄、平复。周围那些扭曲的鬼影,也发出惊恐的尖啸,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在黑暗的山野之中。

“砰!”

“无光盒”的缝隙自动严丝合缝地关闭。那股强大的吸力瞬间消失。盒子变得冰凉刺骨,重量似乎增加了一倍,里面传来极其微弱、但尖锐到仿佛能刺穿耳膜的、充满憎恨的嗡鸣声,持续了几秒,便彻底沉寂下去。

林砚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冷汗浸透了衣衫。右臂的锁印光芒缓缓收敛,但那种饱胀的、仿佛吞下了整个火山的感觉却清晰无比。锁印的纹路已经蔓延到了肩膀,暗金色的斑点更加凝实,周围的裂纹状纹路几乎要连接成完整的图案,而那把“锁”的形态,也变得更加立体、清晰,边缘甚至开始泛起淡淡的金属光泽。

他颤抖着手,将冰冷沉重的“无光盒”紧紧抱在怀里。第六根骨头,“憎”之骨,到手了。

还差最后一根——“求”。

他挣扎着爬起来,环顾四周。乱葬岗的阴寒之气似乎并未因“憎念”核心的消失而减弱多少,但那种无处不在的、疯狂的憎恨意念已经消散。剩下的,只有一片死寂的、永恒的荒凉。

必须立刻离开。子时将过,丑时的阴气转衰只是相对而言,这片死地依旧不是活人久留之所。

林砚强撑着几乎虚脱的身体,凭借着锁印残留的微弱指引和对来路方向的模糊记忆,踉踉跄跄地朝着山外走去。每一步都沉重无比,灵魂仿佛被那憎恨之火灼烧过,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疲惫和空洞。

来时那些幻象和低语减轻了许多,但并未完全消失。只是它们不再试图主动侵蚀他,而是如同背景噪音,漂浮在阴冷的空气中。林砚麻木地走着,意识有些涣散,刚才对抗憎念消耗了太多心力。

就在他即将走出那片裸露的暗红色土地,踏入外围的枯草乱石区域时——

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旁边一块半人高的、形状嶙峋的黑色巨石后面,隐约有一点……别的颜色。

不是暗红,不是灰黑,也不是枯草的黄。

而是一抹……月白。

林砚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停止跳动。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看向那块巨石。

巨石后面,空无一物。只有被山风吹动的、枯黄的草尖。

是幻觉?是憎念残留的影响?还是……

他不敢深想,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加快脚步,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出了乱葬岗的范围,冲下了山坳。

直到重新看到远处城市零星黯淡的灯火,感受到空气中属于“生者世界”的、哪怕污浊却真实的气息,林砚才敢停下来,靠在一棵枯树上,剧烈地喘息。怀里的“无光盒”冰冷沉重,掌心的锁印依旧带着饱胀后的灼热余温。

他抬起右手,借着远处天际微弱的城市反光,看向自己的掌心。

那暗青色的锁形印记,此刻几乎覆盖了整个手掌,并蔓延到了手腕上方。锁的形状前所未有地清晰,每一个齿扣,每一道纹路,都栩栩如生,仿佛真的有一把古老的铜锁,烙进了他的血肉里。锁芯位置,那暗金色的斑点,已经化为一个小小的、仿佛在缓缓旋转的漩涡。而锁的周围,那些裂纹状的纹路,终于完全连接起来,形成了一个极其繁复、扭曲的、仿佛藤蔓又仿佛符文的环绕图案,将整把“锁”紧紧缠绕。

钥匙……快要成型了。

最后一步,“求”之骨。

然后,就是打开“虚镜”,了结百年因果的时刻。

是解脱,还是永恒的囚禁?

林砚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最后望了一眼身后那如同巨兽匍匐般的黑暗山影,那里,曾有一抹月白色的惊鸿一瞥,不知是真实,还是濒临崩溃的幻觉。

他转过身,抱着冰冷的“无光盒”,拖着沉重如灌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朝着仄巷的方向,朝着那盏在深夜里苍白摇曳、仿佛指引着终末的白灯笼,蹒跚而去。

夜色,愈发深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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