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陨群英录是一本让人欲罢不能的悬疑灵异小说,作者离恨真人以其独特的文笔和丰富的想象力,为读者们带来了一个充满奇幻色彩的世界。小说的主角张恩泽欧阳文英勇敢、聪明、机智,深受读者们的喜爱。目前,这本小说已经更新至第10章,总字数达到236810字,喜欢阅读的你,千万不要错过这本精彩的小说!主要讲述了:民国二十六年,立夏前,羊老哨。祖坟山的尸骸焦臭味混着雷火气息,在晨风里迟迟不散。八具被邪桩催化的行尸,此刻已化作一堆堆蜷曲的焦炭,瘫在被它们自己刨开的坟坑旁。张恩泽拄剑立在狼藉之中,微微喘息。兵主纹的…

《道陨群英录》精彩章节试读
民国二十六年,立夏前,羊老哨。
祖坟山的尸骸焦臭味混着雷火气息,在晨风里迟迟不散。八具被邪桩催化的行尸,此刻已化作一堆堆蜷曲的焦炭,瘫在被它们自己刨开的坟坑旁。张恩泽拄剑立在狼藉之中,微微喘息。兵主纹的灼热感正缓缓平复,方才他有意控制雷煞之气的比例——七分雷法正炁以破邪镇尸,三分兵主煞气专斩那邪桩与尸骸间的阴毒联系——这精细操控比一味猛攻更耗心神。
寨子头人和青壮们举着火把,战战兢兢地靠近,看到那些焦尸和碎裂的黑色木桩,脸上恐惧未消,却多了几分敬畏。
“先生……这、这到底是啥子东西哦?”头人指着焦黑的木桩残片,声音发颤。
张恩泽用剑尖挑起一块较大的残片。木料是阴沉槐木,木质漆黑致密,入手阴寒刺骨,是养尸聚煞的绝佳材料。断面上,能看见木芯被钻出细孔,里面填充着暗红色的、类似凝血混合朱砂和金属粉末的膏状物,此刻已干涸板结。顶端的菊花纹刻痕很深,纹路边缘残留着极细微的、银白色的反光颗粒。
“‘引尸桩’,湘西炼尸术里的偏门邪法。”张恩泽沉声道,用剑尖拨弄着那些银白颗粒,“但被改过了。寻常引尸桩多用黑狗血或尸油为引,激发尸体残留的‘伏矢’魄(主尸身不腐),让尸体暂时活动。但这个……”他指了指那些银白颗粒,“掺了水银粉和碎镜砂。水银锁魂,镜砂扰魄——这不是简单的驱尸,是想把新死的魂魄也困在尸身里,慢慢炼成更听话、更邪门的‘镜尸胚子’。”
他走到那几个还插着完整木桩的坟坑边。木桩周围的泥土浸染的暗红色,并非血液,而是一种腥甜的、类似铁锈与檀香混合的液体,正缓缓渗入地下。
“他们在用这些桩子污染地脉。”张恩泽对头人说,语气凝重,“祖坟山通常是寨子‘地气’的汇聚点之一。这些邪桩像毒刺一样钉在这里,日夜不停地将污秽的尸煞、魂魄怨力,还有镜界的异力,注入地下。短则三月,长则半年,整片山的地气都会变质,到时候恐怕不只是尸变,庄稼不生、六畜病亡、人丁不安,都有可能。”
头人脸色惨白:“那、那咋个整嘛?先生,求你救救我们寨子!”
张恩泽环顾四周山势。祖坟山位于寨子北面,山势如卧牛,坟地在牛腹处,本是聚气藏风的平缓之地。他取出闻九章留下的龟甲,默运一丝雷气注入。龟甲上那些天然纹路微微发亮,隐约显出一个倾斜的箭头,指向东北方向——正是煞气流动的薄弱点。
“找八个属相为牛、龙、羊、狗(与地支丑、辰、未、戌对应,属土,能稳固地气)的青壮年,最好是午时(阳气最盛)出生的。”张恩泽快速吩咐,“准备八只三年以上的大红公鸡,八斤糯米,八两生石灰,再挖八桶干净的、未落地的晨露。要快,必须在今日午时前布好‘八门镇土阵’,暂时锁住这片地的煞气不外泄,并慢慢净化。”
他又看向那些焦黑的坟坑:“被挖开的坟,尸骨已毁,不能再葬原处。找一处向阳、通风、远离水源的坡地,挖深坑,将残骸连同所有邪桩碎片、污染泥土,全部放入,铺上厚厚一层生石灰和糯米,再掩埋。坑上种三棵桃树,呈三角。桃木辟邪,树根能吸收残余阴气。”
头人连连点头,立刻转身用彝语大声吩咐起来。寨民们虽然害怕,但关乎全寨安危,动作倒也迅速。
张恩泽则走到一旁相对干净的空地,从随身包袱里取出黄表纸、朱砂、狼毫笔。他需要画八道“镇煞安土地符”,作为阵法的核心。
画符讲究极多。他先净手(取晨露简单清洗),凝神(闭目调息,将兵主纹的躁动和雷法的刚烈暂时压下,使心境如古井无波),然后展纸(纸张必须平整无皱),研朱(朱砂要用晨露调和,研磨时必须顺时针,力道均匀)。
提笔时,他默诵《太上洞玄安土地咒》:“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祇灵……”每一笔落下,都需意念与符形合一。笔尖朱砂在黄纸上勾勒出的,不仅是图形,更是将咒力、自身修为以及对天地规律的领悟,凝炼固化的过程。
符头为“三勾”,代表三清道祖,敕令鬼神。符胆是“镇”字变体,周围环绕二十八宿星点。符脚则是“土”字秘文,连接地脉。八道符,虽有相同框架,但根据待会要贴的八个方位(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在细微笔势和星点排布上皆有调整,以对应不同方位的地气特性。
画完最后一笔,张恩泽额角已见微汗。他咬破右手中指,将一滴指尖纯阳血点在每道符的符胆中心。“以血为引,符通神灵,敕!”
八道符纸无风自动,隐隐泛起一层淡金色的光泽。
这时,寨民已按吩咐备齐物品,并找齐了八个符合要求的青壮。张恩泽指挥他们将八桶晨露分别置于祖坟山八个方位(他通过步量勘测和龟甲指示确定),每桶露水中投入一斤糯米和一两生石灰,搅拌均匀,形成浑浊的白色浆液。
然后,他亲自将八道镇煞符,分别贴在八只大红公鸡的鸡冠(阳气最盛之处)上。接着,让八个青壮各抱一只公鸡,站在八个方位的露水桶后。
“午时一到,听我号令,同时将公鸡浸入露水桶,溺毙。”张恩泽声音肃然,“鸡魂带符力,借午时纯阳之气和糯米石灰的净化之力,会暂时‘钉’住这八个方位的地气流转,形成结界。记住,鸡浸入后,你们八人必须立刻后退十步,原地坐下,闭目默念‘土地安宁’四字,直到我让你们起来。期间无论听到什么、感觉到什么,都不许睁眼,不许移动!”
这是利用活祭(公鸡)和人愿(八人念诵)结合的方式布阵,虽不如全盛时期以法器、修为直接布阵来得稳固迅捷,但在资源有限、时间紧迫的情况下,是最有效的办法。关键在于时机的精准和人员的绝对配合。
日头渐高。山林间的雾气彻底散去,阳光直射下来。张恩泽抬头观日,估算着时刻。兵主纹对煞气流动的感应,也帮他捕捉着地气变化的节点。
忽然,他眼神一凝:“就是现在——浸!”
八个青壮同时咬牙,将怀中公鸡猛地按入浑浊的露水桶中!
“喔——!”八只公鸡的短促悲鸣几乎同时响起,又戛然而止。
就在鸡鸣断绝的瞬间,贴在鸡冠上的八道符箓同时燃烧起来!不是明火,而是金色的、温和的光焰。光焰顺着浸湿的鸡毛渗入水中,整桶浑浊的浆液骤然亮起金光!
紧接着,八桶金光水液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各射出一道碗口粗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在离地三丈的空中交汇,形成一个淡金色的、倒扣碗状的光罩,将整个祖坟山核心区域笼罩!
光罩成型的刹那,地面上那些被污染区域残留的暗红色痕迹,如同遇到烈日的冰雪,开始嗤嗤作响,冒出淡淡的黑烟,颜色也逐渐变淡。空气中那股腥甜腐败的气味,被一种清新的、类似雨后泥土的气息取代。
八个青壮按照吩咐,早已退开闭目念诵。光罩稳定下来,缓缓旋转。
张恩泽松了一口气。阵法成了,至少能保这寨子三五个月内,祖坟山地气不再恶化,并缓慢自我净化。但要根除污染,还需拔掉源头——羊老哨和松山的那些“钉子”。
他回到寨子,欧阳文英已经醒了,正坐在木屋前的石阶上,呆呆地看着忙碌的寨民。她换了一身干净的靛蓝布衣(寨子里妇人给的),长发简单束在脑后,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似乎比昨天多了一丝极淡的清透,不再完全是空洞。
看到张恩泽回来,她抬起头,目光落在他衣襟上沾染的一点焦黑和朱砂上,看了几秒,然后伸出手,指了指他的胸口位置。
张恩泽低头一看,是刚才画符时不慎溅上的一点朱砂。
“脏了。”欧阳文英轻声说,语气平板,但确实是表达一个观察结果。
“嗯,一会儿洗。”张恩泽在她身边坐下,拿出水囊喝了一口。他能感觉到,经过昨夜祖坟山的战斗和今晨的布阵,自己对体内雷煞之气的调控似乎更精细了些。兵主纹不再仅仅是需要压制的负担,在某些时刻(比如精准切断邪桩与地脉联系时),那种对“杀戮”和“破坏”的极端专注,反而成了助力。
“刚才……”欧阳文英忽然又开口,眉头微蹙,仿佛在努力回忆什么,“有光……金色的……还有……鸡叫……很难过……”
张恩泽心中一动。她感应到了刚才布阵时的能量波动和鸡魂的悲鸣?这是魂魄感知力恢复的迹象?
“我们在帮这个寨子。”他尽量用简单的语言解释,“有人用坏东西,污染了土地。我们把它暂时封住了。”
欧阳文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目光又投向远处忙碌的寨民和山上那层普通人看不见的淡金光罩。她怀里的青铜罗盘,此刻异常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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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队伍再次出发。罗锅头清点了人数和货物,确认无误,只是气氛比之前更加沉闷。老四的失踪(或者说确认死亡),祖坟山的邪事,都像石头压在每个人心头。
接下来的两天路程相对平静。古道蜿蜒深入滇西腹地,山势越发险峻,植被也从温带林木逐渐变为茂密的亚热带丛林。空气湿热,瘴气时隐时现,毒虫蛇蚁明显多了起来。路上偶尔能看到筑路民夫开辟出的便道和丢弃的工具,但并未遇到大队人马。
欧阳文英的身体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骑马不再需要张恩泽时时看顾。她的话依然很少,但观察周围事物的时间变长了。有时会盯着某株奇特的植物看很久,有时则会学着张恩泽的样子,在休息时用手指在地上无意识地画些简单的几何图形——那是青城派基础阵法“三才聚灵阵”的雏形,虽然残缺不全,但方位和节点隐约有些模样。
张恩泽看在眼里,心中渐生希望。记忆或许破碎,但刻在身体和魂魄深处的学识本能,正在一点点苏醒。
第三天傍晚,队伍在一个叫“马鹿塘”的小驿站歇脚。这里已经能隐约听到怒江沉闷的轰鸣从西南方向传来。驿站里聚集了不少人:马帮、零星的行商、还有几个穿着中山装、带着测量仪器的人,看起来像是工程人员。
罗锅头去打探消息,张恩泽则带着欧阳文英在驿站角落坐下,要了两碗面。他看似闭目养神,实则耳听八方。
“……羊老哨那边又死人了,这次是三个,都是晚上守夜时没的,早上发现时,人就在工棚里,但心没了,胸口一个窟窿,干干净净……”
“听说松山炸洞的工程停了,为啥?炸出黑血了!那石头里能渗出血来!还腥臭得很!”
“惠通桥选址吵翻了,小林先生坚持双虹崖,咱们这边的李工程师说那里地质不行,底下是空的,两帮人快打起来了……”
“最近过路的马帮,好些都少了人,都说哑泉那边闹得凶……”
低声的议论夹杂着叹息和恐惧。张恩泽捕捉着信息,拼凑着滇西的乱局。
就在这时,驿站门口一阵喧哗,又进来一队人马。这队人装束混杂,有穿短打的,有穿破旧军装的,还有两个穿着深蓝色土布衣裤、头上包着黑帕的汉子,脸色黝黑,眼神阴鸷,腰间鼓鼓囊囊,不似善类。为首的是个独眼龙,脸上横肉堆积,一进来就大大咧咧地占了最大的一张桌子,吆喝店家上酒上肉。
罗锅头看到这伙人,脸色微变,低声对张恩泽道:“是‘黑风帮’的人,这一带出了名的悍匪,杀人越货,什么都干。怎么也跑这儿来了?”
张恩泽注意到,那两个穿深蓝土布衣的汉子,身上有股极淡的土腥气和尸气,虽然被烟草和汗味掩盖,但他对这类气息很敏感。而且,他们的手指关节粗大,指甲缝里隐约有暗红色的污渍——不像是泥土,更像是长期接触血浸染的物件或某些矿物。
赶尸匠?或者……盗墓贼?
更让他在意的是,其中一个蓝衣汉子,在坐下时,腰间露出一物的一角——那是一面巴掌大小、边缘有磕损的铜镜,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张恩泽几乎可以肯定,镜背上有菊花纹!
这伙人,恐怕不只是悍匪那么简单。他们可能与九菊一派,或者那个“尸佛爷”有勾结,甚至可能就是他们雇佣来运输某些“特殊物品”或进行见不得光勾当的爪牙。
独眼龙那桌人声音很大,酒过三巡,开始吹嘘。
“……羊老哨那破地方,墓倒是多,可值钱的早让人摸空了。不过这次,嘿嘿,哥几个弄到点‘新鲜玩意儿’。”独眼龙压低声音,但张恩泽听得清楚。
“啥新鲜玩意儿?还能比明器值钱?”手下附和。
“值不值钱不知道,但东家喜欢。”独眼龙瞥了一眼那两个蓝衣汉子,“老灰,亮出来给兄弟们开开眼。”
其中一个蓝衣汉子(被称作老灰)面无表情,从随身的褡裢里,小心取出一个用油布和符纸层层包裹的长条状物件,约一尺来长。他解开包裹,露出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截人的小腿胫骨,骨色灰白,但表面却布满了细密的、暗红色的纹路,像是血管网络,又像是某种寄生植物的根须。骨头的两端,各镶嵌着一小片亮晶晶的东西,像是打磨过的镜片。
“这是从羊老哨一个汉墓的‘镜棺’里取出来的。”老灰的声音嘶哑干涩,“棺材里没尸体,就七面镜子围着这截骨头。东家说,这是‘镜骨’,是布阵的好材料。”
镜骨?张恩泽心中凛然。闻九章竹简里提过,南诏邪术中有“以人骨为镜媒,承纳地煞”的法门,将特定命格之人的骨骼,置于极煞之地,经年累月,骨内会生成类似镜面反射结构的煞气结晶,成为连接镜界与现实的天然通道。这东西比人工炼制的铜镜子镜更隐蔽,也更难摧毁。
“东家要这玩意儿干啥?”有人问。
“那就不是咱们该问的了。”独眼龙收起骨头,重新包好,“反正价钱给足。吃完这顿,歇一晚,明早就把这东西送到松山那边去,有人接货。”
松山!又是松山!
张恩泽几乎可以确定,这截镜骨,就是送往“尸佛爷”或者小林弘一手中的。他们要这东西,必然是为了加强松山那个“地煞眼”的镜界大阵。
必须截下它!否则一旦镜骨被成功布置,松山的凶险程度将倍增。
他正盘算着如何动手,是夜袭,还是半路截杀,身旁的欧阳文英忽然身体一颤。
她的目光,死死盯住了那个叫老灰的蓝衣汉子——准确说,是盯着他腰间那面露出过一角的铜镜。
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瞳孔微微收缩,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或熟悉的东西。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张恩泽的衣袖,指节发白。
“镜……镜子……”她嘴唇颤抖,声音细若蚊蚋,但充满了强烈的、本能的厌恶与恐惧,“那个镜子……我见过……在……在很黑的地方……有很多……很多棺材……还有……阿公……阿公他……流血了……很多血……”
阿公!
这是她第一次说出一个具体的、带有亲属关系的称谓!虽然依旧破碎,但指向性极其明确!
张恩泽心脏狂跳,反手握紧她冰凉的手,低声问:“阿公?是你的祖父吗?他在哪里?发生了什么?”
欧阳文英却仿佛陷入了某种剧烈的精神冲击,眼神开始涣散,身体微微发抖,额头上渗出冷汗,嘴里反复呢喃着“镜子”、“棺材”、“阿公”、“血”这几个词,却无法组织成更连贯的记忆。
张恩泽知道不能再刺激她,连忙渡入一丝平和的雷气,安抚她紊乱的魂力波动。同时,他看向那个老灰的眼神,已经带上了冰冷的杀意。
那面镜子,很可能与欧阳文英失去的记忆、与她口中的“阿公”受伤甚至遇害,有直接关系!这个老灰,或者他背后的“东家”,很可能就是当年加害欧阳文英和她家人的元凶之一!
新仇旧恨,今夜一并了结。
他扶着几乎要晕厥的欧阳文英起身,对罗锅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安排住宿,并保持警惕。然后,他半搀半抱地将欧阳文英送回房间。
将她安顿在床上,喂她服下一颗安魂凝神的药丸(玄微子准备的),看着她呼吸逐渐平稳,陷入沉睡,只是眉头依旧紧锁,仿佛在梦中仍与那些可怕的记忆碎片搏斗。
张恩泽轻轻擦去她额角的冷汗,为她掖好被角。胸口的兵主纹,此刻不再灼热,而是传递出一种冰冷的、沉静的杀意,像雪山下的冻土,表面平静,内里却蕴含着毁灭性的力量。
他吹熄油灯,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间,融入驿站外面浓重的夜色里。
目标:黑风帮,老灰,还有那截镜骨。
以及,藏在镜骨背后的、关于欧阳文英过去的血腥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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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后院的马厩旁,黑风帮的人占据了最大的一间通铺。屋里鼾声如雷,酒气熏天。值夜的两个哨兵抱着枪,靠在外面的草料堆上打瞌睡。
张恩泽像一片没有重量的影子,贴着墙角的阴影移动。他没有用雷法或煞气,纯粹依靠对身体肌肉的极致控制和兵主纹带来的、对环境中“危险”与“杀机”的敏锐预判,避开了所有可能发出声响的杂物和地面松动的石板。
他先接近那两个哨兵。指尖凝聚一丝微不可察的雷劲,轻轻点在两人后颈的风池穴上。雷劲透入,瞬间麻痹神经,两人哼都没哼一声,便软倒在地,陷入深度昏厥,没有几个时辰醒不来。
然后,他来到通铺窗外。纸窗破旧,缝隙很大。他透过缝隙,看到屋内横七竖八躺着七八个人,包括独眼龙。那截用油布包裹的镜骨,就放在独眼龙枕边的一个皮袋里。而老灰和另一个蓝衣汉子,则睡在靠门的位置,似乎更警觉些。
不能硬闯,惊动了整个驿站,麻烦就大了。
张恩泽的目光落在屋角的油灯上。灯油将尽,火焰微弱跳动。他伸出右手食指,隔着窗户,对着那豆大的火苗,极其细微地一引。
一丝精纯的、压缩到极致的雷火之气,如同无形的针,穿透窗纸,没入灯焰。
瞬间,那豆大的灯焰,诡异地膨胀了一下,散发出比平时明亮数倍、却异常苍白冰冷的光芒,紧接着,光芒中似乎有无数细小的电火花闪烁!
这是天师府秘传的“惊魂雷火”,不是用来烧灼,而是用雷火之气瞬间刺激魂魄,引发短暂的惊悸、噩梦乃至魂体震荡。对付普通人,足以让他们在睡梦中惊恐大叫,短暂失神;对付有道行或敏感者,效果更明显。
果然——
“啊——!”离灯最近的一个悍匪率先惨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双眼圆睁,满是恐惧,仿佛看到了最可怕的景象,随即又直挺挺倒下,浑身抽搐。
“鬼!有鬼!”
“着火了!快跑!”
接二连三的惊叫声、混乱的翻滚声、撞到桌椅的巨响在屋内爆发。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噩梦”或“幻觉”惊醒,陷入短暂的恐慌和混乱。
就是现在!
张恩泽如同鬼魅般推门而入(门闩早被他用暗劲震断),在混乱的人影和翻滚的被褥间,精准地找到了独眼龙枕边的皮袋,一把抓起!同时,他左手如电,抓向刚刚惊醒、还处于茫然状态的老灰!
老灰毕竟不是普通人,在张恩泽手触及其衣领的瞬间,眼中凶光一闪,反手就向腰间摸去——那里除了那面铜镜,显然还有别的家伙。
但张恩泽的速度更快。他并指如剑,指尖雷煞之气吞吐,精准地戳在老灰右手肘部的曲池穴上!这一下蕴含巧劲,雷气破防,煞气侵脉,老灰整条右臂瞬间酸麻剧痛,失去知觉。
张恩泽顺势一把扯下他腰间那面铜镜,同时右脚无声无息地踢出,正中另一个刚想拔刀的蓝衣汉子的小腹气海穴。那人闷哼一声,瘫软下去。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不超过三息。等独眼龙和其他人从惊魂雷火的影响中稍微回过神来,只看到一个灰色的影子抓着皮袋和铜镜,如同融入夜色般消失在门口,而老灰和同伴已经倒地不起。
“妈的!东西被抢了!”独眼龙目眦欲裂,抓起枕边的驳壳枪就冲出门,其他悍匪也纷纷抄起武器。
但驿站外夜色浓重,哪里还有抢匪的影子?只有远处山林传来夜枭的啼叫。
张恩泽早已借着对地形的瞬间观察和兵主纹的危机感应,选好了撤退路线。他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带着东西,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驿站后方的山林中,找到一个隐蔽的岩缝藏身。
他先检查皮袋。里面果然是那截镜骨。入手冰凉刺骨,那些暗红色的纹路在黑暗中似乎还在极其缓慢地蠕动,像有生命。骨端镶嵌的镜片,映着微弱的月光,反射出扭曲变形的、非人的影像。
邪门至极。他立刻取出闻九章给的定脉针之一,将针尖刺入镜骨中部。定脉针上的山川纹路亮起微光,针身散发出稳定地气的力场,暂时镇住了镜骨内活跃的煞气和镜界异力。然后他用符纸层层包裹,再塞入皮袋。
接着,他拿起从老灰身上夺来的铜镜。
镜子比巴掌略大,青铜质地,边缘有古拙的蟠虺纹,但多处磕损,显得破旧。翻到背面——中央赫然是一朵八瓣菊花,刻痕较新,与古朴的镜身风格格格不入,显然是后来刻上去的。而在菊花纹的下方,还有一行极小的、用锐器刻画的字,字迹歪斜,却带着一股深深的怨毒:
“欧阳坤明 赠 镇尸镜 民国二十一年 腊月”
欧阳坤明!
张恩泽如遭雷击。这是欧阳文英祖父的名字?!这镜子,竟是欧阳文英的祖父“赠”出的?还被称为“镇尸镜”?民国二十一年……那是五年前。欧阳文英出事(魂魄燃烧)是七年前。时间对不上。但这镜子出现在与九菊一派和“尸佛爷”有关的匪徒身上,绝对有问题!
难道欧阳文英的祖父,与这些邪人有过交集?甚至……被迫合作过?所以欧阳文英看到镜子,才会触发那么强烈的恐惧记忆碎片?她口中的“阿公流血”,是否就与这面镜子,或者与赠送这面镜子的“交易”有关?
谜团更深了。
张恩泽将镜子也小心收好。这两样东西,都必须带到羊老哨甚至松山,或许能在那里找到更多线索。
他没有立刻返回驿站,而是在岩缝中调息,直到天色将明,才如同晨雾般悄无声息地回到房间。
欧阳文英还在沉睡,但睡颜不再紧蹙,似乎安魂丹药和远离那面镜子的刺激让她平复下来。
张恩泽坐在床边,看着手中的镜子和皮袋,眼神深邃。
羊老哨,镜棺,镜骨,欧阳坤明,镇尸镜……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个埋葬了无数秘密和危险的古墓群。
天,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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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道陨群英录》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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