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61年初春,东京的空气里弥漫着不安。
三菱财团总部大楼顶层会议室内,烟雾缭绕。长桌旁坐着六位面容严肃的男人,他们是三菱旗下核心企业的社长——三菱银行的三木正彦,三菱商事的岩崎隆一,三菱重工的小林健二,以及三菱地产、三菱化工和三菱电机的负责人。
“源稚家的扩张速度太快了。”三木正彦掐灭雪茄,声音低沉,“不到一年时间,他们吞并了四家中小银行,控股了两家电子公司,现在连娱乐产业都要插手。”
岩崎隆一翻阅着手中的报告:“更麻烦的是他们和三井家的联盟。昨晚的金融晚宴,三井敬太郎亲自为源稚一郎站台,这传递的信号很明确。”
“一个靠着祖父庇荫的毛头小子。”小林健二不屑道,“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救了三条老命,就真以为自己能撼动百年财团?”
“别小看他。”三木正彦摇头,“我调查过。源稚一郎一年前还是个只会酗酒闹事的废物,突然间像变了个人。整合分家,开拓新业务,手段老辣得不像个年轻人。”
“你是说……背后有高人指点?”岩崎问。
“或者他本来就在隐藏实力。”三木正彦眼神阴郁,“不管怎样,源稚财团已经威胁到我们的核心利益。特别是他们在半导体领域的布局,和我们直接冲突。”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名秘书匆匆走进,在三木正彦耳边低语几句。三木的脸色瞬间变了。
“刚刚得到的消息,源稚财团以溢价30%的价格,收购了先锋电子。”
一片哗然。
先锋电子是三菱电机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之一,掌握着多项关键半导体专利。这笔收购不仅意味着源稚家正式进军高科技领域,更直接切入了三菱的命脉。
“他们哪来这么多现金?”岩崎隆一难以置信。
“三井银行提供的无抵押贷款。”三木正彦声音冰冷,“还有……我们内部有人泄露了我们的报价。”
会议室陷入死寂。内鬼,这是所有财团最忌讳的词。
“查。”小林健二咬牙切齿,“查出是谁,让他永远消失。”
“在那之前,”三木正彦站起身,“我们需要让源稚家明白,有些领域不是他们能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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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源稚家宅邸。
源稚一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手中拿着一份刚刚签字的收购文件。窗外,庭院的樱花开始绽放,粉白的花瓣在晨光中微微透明。
“少爷,三菱那边的反应比预想的激烈。”山田站在他身后,语气担忧,“三菱银行已经开始收紧对我们的信贷额度,三菱商事中断了三个正在谈判的合作项目。”
“预料之中。”源稚一转身,将文件放在书桌上,“百年财团不会坐视新势力崛起。他们要战,那便战。”
“但我们的资金链……”山田欲言又止。
源稚一笑了,那是一种山田从未见过的笑容——自信,锐利,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三井家的支持只是明面上的牌。”他走到书桌后,打开保险柜,取出一份加密文件,“真正的主力在这里。”
山田接过文件,只看了几页,眼睛就瞪大了:“这是……海外基金?瑞士银行的匿名账户?少爷,这些资金是……”
“我这一年来的布局。”源稚一平静地说,“通过离岸公司收购的海外资产,以及在美股市场的投资回报。总计大约五百亿日元,足够打一场硬仗。”
“可是……这些操作需要极高的金融知识和市场判断力……”山田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一年前,他还是个对商业一窍不通的“疯少爷”。
“每个人都有隐藏的一面。”源稚一没有多做解释,“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有足够的弹药。通知各部门,按计划B执行。”
“计划B?”山田疑惑。
“全面反击。”源稚一的眼神冷了下来,“三菱以为能用传统手段压制我们,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降维打击。”
—
一周后,东京金融市场。
周一开盘,三菱银行股价突然暴跌7%。市场上突然出现大量关于三菱银行不良债权的传闻,某财经杂志甚至刊登了一份据称是内部文件的复印件,显示三菱银行向多家濒临破产的地产公司提供了巨额贷款。
三木正彦在办公室内大发雷霆:“查!是谁泄露的!”
“社长,这些消息半真半假……”副手小心翼翼地说,“确实有一些不良债权,但远没有报道的那么严重。问题是现在市场信心……”
“问题是有人在对我们发动金融战!”三木正彦吼道,“除了源稚家,还有谁有这个动机和能力!”
周二,三菱商事再遭打击。他们与中东某国的石油开采合同突然被对方单方面中止,理由是“找到了更合适的合作伙伴”。而那个“更合适的合作伙伴”,是一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能源公司——经过三菱情报部门的追查,最终溯源到源稚家控制的离岸网络。
周三,最致命的一击来了。
三菱重工参与竞标的自卫队新一代护卫舰项目,在最后一轮评审中意外落选。中标的是一家名不见经传的“旭日重工”,而这家公司的技术总监,是三个月前从三菱重工“提前退休”的顶尖工程师铃木一郎。
“叛徒!”小林健二在董事会上砸碎了茶杯,“铃木那家伙,竟然带着核心技术投靠了源稚家!”
“不止他一个人。”情报部门的负责人脸色苍白,“过去半年,我们有十七名核心技术人员离职,其中九人去了源稚系企业。而且……而且他们的离职手续完全合法,我们连追究都无从下手。”
三木正彦坐在主位,脸色铁青。他意识到,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而是一个精密运转的战争机器。源稚一郎的每一次攻击都打在他们的要害,手法干净利落,不留把柄。
“召集紧急会议。”三木正彦终于开口,“我们需要和源稚家谈谈。”
“谈?”岩崎隆一难以置信,“现在谈不等于是投降吗?”
“是停战。”三木正彦纠正道,“再这样下去,我们损失的不只是几个项目,而是整个财团的根基。那个年轻人……他比我们想象的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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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傍晚,东京湾的游艇上。
源稚一和三木正彦相对而坐。游艇缓缓驶离码头,海面上夕阳西下,将天空染成金红色。这是三菱方面提出的会面地点——中立,私密,且远离可能的监听。
“源稚少爷好手段。”三木正彦开门见山,语气中听不出喜怒,“一周时间,让三菱损失了超过一千亿日元的市值。”
“商场如战场。”源稚一平静地回答,“三菱先动的手,我只是自卫反击。”
“自卫?”三木正彦笑了,“收购先锋电子,挖走我们的核心人才,这可不是自卫的尺度。”
“在战场上,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源稚一看着海面,“这是我很久以前学到的道理。”
三木正彦沉默片刻,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源稚一郎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深色长裤,坐姿放松却自然流露出一种威严。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神——那不是二十多岁年轻人该有的眼神,太过深邃,太过平静,仿佛经历过无数生死。
“你到底是谁?”三木正彦终于问出了这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一年前的源稚一郎,和现在的你,根本是两个人。”
“人都是会变的。”源稚一没有直接回答,“重要的是现在,以及未来。三木社长今天约我见面,应该不是为了讨论我的变化吧?”
三木正彦深吸一口气:“停战。三菱承认源稚家在半导体和娱乐产业的存在,不再阻挠你们的扩张。相应的,源稚家停止对三菱系的攻击,并撤回对三菱银行不良债权的指控。”
“条件呢?”源稚一问。
“三菱重工需要拿回护卫舰项目。”三木正彦说,“那是国家战略项目,不能落入外人手中。”
“旭日重工不是外人。”源稚一微笑,“它是源稚家和三井家合资的企业,技术团队是日本人,生产基地在日本。更重要的是,我们的设计方案比三菱的优秀15%,造价低10%。这才是中标的原因。”
三木正彦脸色微变:“你连这都知道?”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源稚一引用了一句中文古语,看到三木正彦疑惑的表情,改口道,“了解自己和对手,是胜利的基础。三木社长,时代在变。传统的财阀模式已经跟不上新时代的竞争。三菱需要改革,而不是固守。”
这句话刺痛了三木正彦。他何尝不知道三菱内部的问题——官僚化,决策缓慢,论资排辈,创新乏力。但他没想到,这些会被一个年轻人如此直接地指出来。
“你在教训我?”三木正彦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在陈述事实。”源稚一毫不退让,“源稚家愿意与三菱合作,但不是以从属关系,而是平等伙伴。我们可以共享技术,共同开发海外市场,甚至在某些领域组建战略联盟。但前提是,三菱必须承认源稚家的地位。”
夕阳完全沉入海平面,天空转为深蓝色。游艇的灯光亮起,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光晕。
三木正彦沉默了很长时间。海风吹过,带来咸涩的气息。最终,他缓缓开口:“我需要和董事会商量。”
“我给你三天时间。”源稚一起身,“三天后,如果三菱继续敌对,我的反击会比这一周猛烈十倍。我说到做到。”
他走向船舷,准备登上接应的小艇。在离开前,他回头看了三木正彦一眼:“顺便说一句,三菱内部的那个‘内鬼’,是我安插的。但他之所以愿意合作,是因为你们亏待了他三十年。人才是最大的财富,三木社长。记住这一点。”
小艇驶离游艇,融入夜色。三木正彦独自站在甲板上,望着远去的灯光,突然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那个年轻人不仅战胜了三菱,更可怕的是,他看透了三菱的弱点。这不是一场商业竞争的胜负,而是一个时代对另一个时代的碾压。
—
周末,涩谷的一家私人俱乐部。
近藤真彦坐在包厢的角落,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威士忌。一年过去了,他依然记得那个夜晚,源稚一郎在安全通道里给他的警告。那之后,他确实远离了中森明菜,至少在公开场合如此。
但私下里,他从未放弃。中森明菜越来越红,已经成为国民级的偶像。而他也需要她的热度来维持自己的事业——他的唱片销量在下滑,综艺节目的邀约在减少,经纪公司已经开始讨论转型计划。
“近藤君,一个人喝闷酒?”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近藤真彦抬头,看到源稚一郎站在包厢门口。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身后跟着两名穿黑色西装的男子。
“你……”近藤真彦下意识地想要站起,却被源稚一的眼神制止了。
“坐下。”源稚一走进包厢,在对面坐下,两名保镖守在门口,“我们谈谈。”
“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近藤真彦强作镇定,但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他。
“关于你最近的小动作。”源稚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没有喝酒,“上周你接受《周刊文春》采访时,又提到了明菜的名字。上个月你在综艺节目里,暗示你们曾经交往过。三天前,你甚至通过共同的朋友,试图约她见面。”
近藤真彦的脸色发白:“那些只是工作……综艺效果……”
“谎言。”源稚一打断他,“你在利用她炒作,因为她现在比你红。你在消费她的名声,来维持自己的曝光度。”
“你凭什么这么说!”近藤真彦的声音提高,“你以为你是谁?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源稚一放下水杯,杯底与玻璃桌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声音不大,却让近藤真彦的心脏猛地一缩。
“一年前,我给过你警告。”源稚一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表面上遵守了,背地里却耍小聪明。你以为我不会发现?还是你以为,我会容忍第二次?”
近藤真彦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包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窒息。
“这是我给你的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源稚一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从今天起,如果你再在任何场合提到她的名字,再试图联系她,再消费她的名声——”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锥般刺入近藤真彦的心脏。
“我会让你从这个圈子里彻底消失。不是隐退,是消失。你的唱片公司会和你解约,你的节目会被砍掉,你的名字会成为这个行业的禁忌。你会变得一无所有,连去便利店打工都没人要。”
“你……你不能……”近藤真彦的声音在颤抖。
“我能。”源稚一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他一眼,“而且我会。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他离开包厢,留下近藤真彦瘫坐在沙发上,手中的酒杯滑落,威士忌洒了一地。
走廊里,山田跟上源稚一的脚步:“少爷,这样会不会太……”
“太狠?”源稚一没有停下脚步,“对待敌人,要么不动,要么彻底摧毁。这是他自找的。”
“可是如果被媒体知道……”
“他不会说的。”源稚一按下电梯按钮,“恐惧是最好的枷锁。他现在知道,我不是在吓唬他。”
电梯门打开,源稚一走进去。电梯下行时,他看着镜面中自己的倒影。那是一张年轻的脸,却有一双经历过太多生死和战斗的眼睛。
一周内,他同时应对三菱财团的全面进攻,完成了对先锋电子的收购,安插在三菱的内鬼提供了关键情报,与三井家的联盟更加稳固,现在又彻底清除了近藤真彦这个隐患。
这是他在这个时代的又一场胜仗。但源稚一知道,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三菱不会轻易屈服,家族内部还有其他隐患,商业战场上永远有新的对手。
而他,必须变得更强大。因为他要守护的不只是源稚家的产业,还有那个在舞台上歌唱的女子。
电梯到达地下停车场。源稚一坐进等候的轿车,对司机说:“去NHK。”
“少爷,明菜小姐今晚的录制要到很晚……”
“我知道。”源稚一说,“我只是想去看看她工作的地方。远远地看一眼就好。”
车驶入夜色。源稚一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中森明菜的身影。一周前,他们在北海道的外景地见面。她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在雪地里对他笑,睫毛上沾着雪花。
那一刻,他两千年来第一次感到,漫长的征战终于有了意义。
不是为了开疆拓土,不是为了青史留名,只是为了守护一个人的笑容。
车停在NHK大楼对面的街角。源稚一摇下车窗,看向那座灯火通明的建筑。他知道,在其中的某一个演播厅里,她正在歌唱。
而他,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为她扫清一切障碍。
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他的命运。一腔孤勇,穿越两千年时光,只为在这一刻,成为守护她的力量。
东京的夜空依旧看不见星辰,但他心中的那颗星,正冉冉升起,照亮前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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