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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法师林迹全文免费在线阅读地址

如果你喜欢小说推荐类型的小说,那么《废物法师》将是你的不二之选。作者“废物的点心”以其独特的文笔和生动的描绘为读者们带来了一个充满想象力的世界。小说的主角林迹勇敢、聪明、机智,深受读者们的喜爱。目前这本小说已经更新至第12章,172298字,喜欢阅读的你快来一读为快吧!主要讲述了:————————————三号储藏室的深处,时间失去了意义。空气沉滞,弥漫着纸张腐朽、墨迹锈蚀、以及无数失败梦想与疯狂臆想混杂的、近乎实质的霉味。魔法荧光石的光晕在堆积如山的故纸堆上投下黯淡、摇曳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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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法师》精彩章节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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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号储藏室的深处,时间失去了意义。

空气沉滞,弥漫着纸张腐朽、墨迹锈蚀、以及无数失败梦想与疯狂臆想混杂的、近乎实质的霉味。魔法荧光石的光晕在堆积如山的故纸堆上投下黯淡、摇曳的光影,仿佛随时会被这沉重的、被遗忘的知识坟场所吞噬。

林迹坐在一盏便携式魔晶灯旁,灯光被他调到最低,仅能照亮眼前方寸。过多的光线会驱散阴影,也可能会惊扰那些沉淀在尘埃与羊皮纸纤维深处的、难以言说的“东西”。他右手执笔,笔尖悬在一张空白的索引卡上方,左手则轻轻按在刚刚翻阅完的一卷厚厚的手稿上——那是一本用某种坚韧的、带着微弱腥气的深褐色皮革装订的笔记,边缘磨损严重,封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道仿佛被利爪撕扯过的凹痕。

他的动作很慢,呼吸轻缓,眉头微蹙,脸色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愈发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被他用袖口小心拭去,避免滴落在脆弱的纸页上。灵魂深处的隐痛,如同背景噪音,从未真正消失。长时间浸泡在这高浓度的、充满“异常”与“疯狂”残留的信息场中,即便只是被动的、低强度的“感受”,对此刻的他而言,也是一种持续的、细微的消耗与折磨。如同赤脚行走在布满碎玻璃的地面,每一步都需极度谨慎,每一次呼吸都可能吸入无形的毒尘。

“星尘静默液”的效果是显著的。每晚两滴,那冰冷、静谧、仿佛能吸收一切杂音的液体,能将他意识中翻腾的、混乱的“回响”碎片暂时抚平、冻结,带来几个小时的、相对安稳的沉眠,并在醒来后数小时内,为他的“锚点”提供一层薄而坚韧的“保护膜”,让他能勉强承受这储藏室中的“信息低语”。但药效一过,那灵魂被撕裂的钝痛、精神过度消耗的虚脱,便会加倍袭来。他知道,这并非长久之计。药剂是拐杖,而非伤药。真正的恢复,遥遥无期。

他的目光落在刚刚合上的皮革笔记上。这不是他今天翻阅的第一份,也不会是最后一份。在过去数日(或许是数周?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时间感已变得模糊)里,他按照李斯特的要求,以那种近乎“冥想”的、摒弃理性分析的、纯粹依靠“锚点”稳固下“心象”被动“感受”的方式,缓慢而艰难地梳理着这座“坟场”。

大部分记录,散发的“倾向”是明确的、单一的、强烈的“狂乱”、“绝望”、“撕裂”或“冰冷非人”。如同腐肉散发着恶臭,毒花呈现着妖艳,无需深究,便能清晰归类。他为它们贴上标签,挪到一旁,如同处理危险的、但已标识明确的废弃物。

但总有少数记录,如同混在沙砾中的异色石子,散发出的“感觉”复杂、矛盾、难以界定,让他不得不停下来,花费更多心力去“体会”,去“分辨”。比如手中这本。

当他手指第一次触碰到那粗糙的、带着怪异韧性的皮革封面时,一种极其微弱的、冰凉的、仿佛蛇类鳞片滑过皮肤的“粘腻”与“窥视”感,便顺着指尖爬上来。不是恶意,而是一种……非生命的、惰性的好奇。翻开内页,字迹是一种暗红色的、仿佛干涸血液的颜料书写,笔迹工整到近乎刻板,但笔画转折处却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神经质的颤抖。内容涉及对一种名为“黯蚀蠕虫”的、据说生活在阴影位面夹缝中的低等异界生物的观察与实验。记录者详细描述了其形态(无定型、半流体)、习性(吞噬光影、畏强光)、对负能量的亲和性,以及尝试提取其“本质暗影”用于“构筑可塑性暗影护甲”的多次失败过程。

从文字看,这像是一份严谨、但最终走入死胡同的、关于负能量生物材料应用的失败实验记录。失败原因归结为“黯蚀蠕虫”的“暗影本质”极不稳定,脱离原生环境后迅速逸散,且与常规物质存在“排异反应”。

然而,林迹的“感受”却并非如此简单。在这份记录的“冰冷精确”(实验数据记录)、“撕裂冲突”(排异反应描述)之下,他隐约捕捉到一丝更深层的、被刻意掩盖的、或者说连记录者自身也未曾完全意识的“趋向”。那是一种……试图将“无序”的暗影,强行纳入“有序”的物质结构框架时,产生的、并非“失败”,而是“畸变”的微弱涟漪。仿佛记录者并非真的想制造“护甲”,而是在无意识中,进行着某种更危险的、试图“让物质与阴影相互侵蚀、同化”的尝试。记录末尾,有一行小字,字迹比正文更加潦草、模糊:“样本第七十三号,在第三十七次稳定性注入后,于子夜时分呈现短暂‘活性’与‘形态拟态’,模仿了实验皿边缘裂隙形状,持续三又四分之一秒。疑似对‘边界’与‘空缺’存在本能趋向。实验中断,样本自毁(化为无属性阴影尘埃)。结论:此路不通。或许需考虑非标准能量载体……”

“对‘边界’与‘空缺’的本能趋向”……“非标准能量载体”……

林迹的笔尖在索引卡上悬停良久,最终写下:“【编号:黯蚀-73】,倾向:冰冷/撕裂/隐蔽的畸变趋向。疑似触及‘物质-阴影’转化临界点,因‘载体’或‘稳定’问题失败。残留微弱‘边界感知’与‘空缺模拟’异常波动。建议:低优先级复查。”

他将笔记归入“需二次审阅”的矮架。这类记录不多,但每一份都像是一个沉默的谜题,一个指向未知方向的、黯淡的路标。它们散发的“异常”并非张扬的疯狂,而是内敛的、扭曲的、仿佛在平静水面下悄然滋生的诡异菌丝。

工作继续。时间在翻动书页的沙沙声、笔尖划过纸面的细微摩擦声,以及灵魂隐痛带来的、持续不断的低沉嗡鸣中流逝。他如同一个在无尽废墟中跋涉的拾荒者,依靠着那点微弱的、名为“锚点”的灯火,在弥漫的尘埃与遗忘中,艰难地辨识着那些可能仍有价值的、畸形的碎片。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从一堆夹杂着昆虫干尸和可疑褐色污渍的、记录着失败“虫巢心智链接”实验的破烂卷轴中直起酸痛的腰背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斜对面书架最底层,一个被几本更大部头书籍半掩着的、不起眼的灰色石板。

那石板约两掌见方,厚度不足一寸,表面粗糙,边缘不规则,像是从某处墙壁或纪念碑上敲下来的碎片。石质灰暗,布满细密的、仿佛自然风化的裂纹。吸引他目光的,并非石板本身,而是它散发出的、一种极其微弱、但又异常“干净”的“空白”与“剥离”感。

在这充斥着各种强烈、混乱、负面“倾向”与“信息残留”的环境中,这种“空白”本身,就是一种刺眼的“异常”。它不像其他物品那样“散发”着什么,反而像是一个小小的、吞噬一切的“空洞”,将周围弥漫的、微弱的“信息尘埃”悄然“吸走”了一部分,留下一种近乎“真空”的怪异“静谧”区域。

林迹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放下手中的虫尸卷轴(那东西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群体意识污染”与“生命形态扭曲”的混合恶臭),小心地拨开覆盖的书籍,蹲下身,手指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轻轻触碰了那灰暗石板的表面。

触感冰凉、粗糙,与普通岩石无异。但就在接触的瞬间,他灵魂深处那个稳固的“锚点”,微微颤动了一下。

不是共鸣,不是吸引,而是一种……被轻微“干扰” 的感觉。仿佛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一颗极小、但绝对“无形”的石子,漾开一圈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与此同时,他“感受”到的那种“空白”与“剥离”感,变得更加清晰了。这石板,在“吸收”或“中和”着周围环境中那些游离的、微弱的“信息残留”与“情绪碎片”!虽然效率极低,范围极小,但确实存在!

这是什么?天然的“信息静默石”?某种炼金失败的产物?还是……

他小心地捧起石板,凑近灯光。石板的灰暗表面,在魔晶灯偏冷的光线下,隐约浮现出极其浅淡的、仿佛用最细的银线勾勒出的、残缺的纹路。那纹路并非雕刻,更像是石头内部某种晶体结构在特定光线角度下的自然反光,构成了难以辨识的、支离破碎的图案。图案中央,似乎有一个微小的、被三道弧形裂纹贯穿的、如同抽象化眼睛或漩涡的符号。

林迹的目光凝聚在那个破碎的符号上。毫无征兆地,一阵极其微弱、但异常尖锐的刺痛,骤然刺入他的脑海!不是灵魂创伤的隐痛,而是一种全新的、仿佛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又像是接收到了某种无法理解的、高频“噪音”的冲击!

“呃!”他闷哼一声,手一抖,石板险些脱手。他连忙将其放在旁边的木箱上,后退半步,用力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那刺痛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残留的晕眩感和一丝莫名的、冰冷的“被注视”感,却久久不散。

他喘息着,惊疑不定地重新打量那石板。刚才那一下是什么?石板本身的“防御机制”?还是他触发了其中残存的、某种极其微弱的“信息陷阱”或“认知干扰”?

他不敢再轻易用目光长时间凝视那个符号,而是将“心象”的感知,压制到最低限度,如同最轻柔的触须,再次缓缓探向石板。

这一次,没有刺痛。只有那种“空白”与“剥离”感,以及“锚点”被轻微“干扰”的异样感。但在这种极低限度的感知下,他隐约捕捉到,在那“空白”的核心,似乎存在着一点极其微渺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冰冷的“存在感”。那感觉,与他怀中的吊坠、与那块引起共鸣的“喑哑之石”都不同。吊坠是“沉睡”的“共鸣”,喑哑之石是“沉寂”的“回响”,而这块石板,则更像是一个“被掏空”、“被抹除”后,留下的、坚硬的“空壳”。那点冰冷的“存在感”,并非其自身所有,而像是某种强大外力作用后,残留下的、无法被完全“擦除”的、最顽固的“印记疤痕”。

一个想法如同冰水,瞬间浸透他的脊椎:这石板,是否也曾是某种“法则残屑”?或者,是某种强大“信息”或“存在”被暴力“抹除”后,留下的“残骸”?那种“空白”与“剥离”感,是否是“抹除”力量本身的残留特性?而那个符号,以及符号带来的刺痛与“被注视”感,是否就是无法被彻底抹去的“印记”?

他想起艾文被“净化”时,那片“干净”得令人心悸的地面。想起天理院肃清者那冰冷、绝对、仿佛能将存在本身“擦拭”掉的力量。这块石板给他的感觉,虽然微弱了无数倍,但本质上有某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相似性——一种“否定存在”、“制造空白”的倾向。

林迹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不是因为兴奋,而是因为一种深沉的、源于本能的恐惧。他可能无意中,触碰到了某个远比“法则残屑”更危险、更禁忌的领域——与“抹除”、“净化”相关的痕迹。

他强压下立刻将石板扔掉的冲动,也抑制住深入探查的渴望。李斯特让他来感受、分类,不是让他作死。这东西太诡异,太不详。他迅速从旁边扯过一张较大的、相对干净的羊皮纸,小心地将石板包裹起来,阻隔了它与空气、光线的直接接触,也隔绝了大部分那诡异的“空白”感。然后,他用颤抖的手(不知是虚弱还是后怕),在新的索引卡上快速写下:

“【编号:灰烬-??(极度危险!)】,来源:三号储藏室东南角底层书架。描述:灰暗石板碎片,约两掌见方,天然裂纹。倾向:极强的‘信息静默/剥离/抹除’残留。疑似承载过高等‘信息抹除’力量或为某被‘抹除’高维信息实体残骸。核心有残缺符号,凝视可引发轻微精神刺痛与‘被注视’感。极度不稳定,建议最高等级隔离,非必要时切勿直接接触,尤其避免视觉与符号长时间接触。”

他在“极度危险”和“最高等级隔离”下面重重划了几道线。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与‘喑哑之石’性质截然不同,后者为‘沉寂回响’,此物为‘抹除空壳’。”

做完这些,他将包裹好的石板小心地放在“需二次审阅”架子的最边缘、最不显眼的位置,并有意用其他几份较厚的卷宗稍微遮挡。他不想让这东西引起任何不必要的注意,哪怕是对李斯特。

处理完石板,林迹感到一阵虚脱,仿佛刚才那短暂的接触与惊吓,耗去了他大半力气。灵魂的隐痛似乎也加剧了,太阳穴突突直跳。他靠在冰冷的石砌书架上,闭上眼,深呼吸,努力平复心绪,同时默默运转“锚点”的意念,将那因恐惧而产生的细微涟漪抚平。

“冷静……只是块石头……已经隔离了……李斯特导师会处理……”他默念着,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石板上移开。然而,那冰冷的“被注视”感,仿佛仍残留在他意识的边缘,如同附骨之疽。

他需要休息,需要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环境片刻。他收起纸笔,吹熄魔晶灯(只留下墙角一盏最暗的常明荧光石),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向储藏室厚重的橡木门。推开门的瞬间,外面走廊相对“干净”的空气(虽然依旧混合着各种魔药和炼金材料的气味)涌来,让他精神微微一振。

然而,这口新鲜空气还没吸完,他的身体就僵住了。

就在门外走廊的阴影里,背靠着冰冷的石壁,静静地站着一个人。

正是几天前,在“遗忘之角”的“盲拍会”上,以一千五百金币天价拍下“铁心木炭化年轮片”,之后又在他被袭击时神秘出现、弹指间“抹除”了三名袭击者的那个灰衣年轻人。

他依旧穿着那身毫不起眼的深灰色旅行者便装,外罩同色斗篷,姿态闲适,仿佛只是偶然路过,在此小憩。昏黄的廊灯光线从他身后斜射过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对面斑驳的墙壁上。他微微低着头,似乎在端详自己修长干净的手指,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带着点慵懒和疏离的笑意,在光影中显得模糊不清。

听到开门声,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深灰色的、仿佛能将光线都吸进去的眼眸,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林迹脸上。没有惊讶,没有探寻,只有一种早已预料、仿佛等待多时的平静。

“晚上好,又见面了。”灰衣年轻人的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在空旷寂静的走廊里轻轻回荡,“看来,李斯特导师的‘档案整理员’工作,挺耗费精神的。你的脸色,比上次更差了。”

林迹的心脏在瞬间停跳,随即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胸膛。他全身的肌肉骤然绷紧,血液仿佛在瞬间冻僵,又在下一秒沸腾。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炼金主塔地下二层,李斯特导师的私人实验室区域!他是怎么进来的?学院的守卫、塔楼的防护法阵、实验室本身的禁制……对他而言形同虚设吗?他等在这里多久了?他想干什么?

无数个问题如同沸腾的气泡,冲上脑海,又被极致的警惕和恐惧强行压下。林迹的手,不动声色地缩回袖中,指尖触碰到那瓶冰冷的“星尘静默液”和一枚叮当给的、粗糙但有效的“震颤警报器”。他没有逃跑,没有呼喊,因为那毫无意义。对方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能轻易“抹除”三名至少是中阶职业者的袭击者,实力深不可测。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招致无法预料的后果。

他强迫自己站稳,抬起眼,迎向那双深灰色的眸子。对方的眼神平静无波,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映不出任何情绪,也倒映不出林迹苍白的脸。但林迹的“心象”感知,即使压制到最低,即使灵魂受创,也在接触对方目光的瞬间,捕捉到了一种极其微弱、但无比清晰的“不协调感”。

那并非敌意,也非善意,更像是一种……存在本身与周围环境之间的、细微的“错位”。仿佛他站在那里,却又没有完全“融入”那里。光线落在他身上,阴影投在他脚下,但感觉上,他与这个世界之间,隔着一层极薄、但绝对存在的、无法穿透的“膜”。这种“错位感”,比上次在集市惊鸿一瞥时,更加清晰,也更加……令人不适。就像一幅完美的风景画中,用橡皮擦轻轻擦掉了一小块,然后用另一种颜色、另一种笔触,以极高超的技巧补上了一笔,乍看和谐,细看却处处透着别扭。

“阁下……认错人了吧。”林迹的声音干涩,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与一丝被陌生人搭讪的不安。他扮演着一个普通的、疲惫的、可能有点被吓到的下院学员。

灰衣年轻人嘴角的弧度似乎加深了微不可查的一丝。“认错?”他轻轻重复,向前迈了一小步。步伐无声,仿佛幽灵滑行。“一个在‘遗忘之角’被‘血匕兄弟会’的残渣盯上,却能以巧妙(虽然粗糙)的方式短暂拖延,最后被我‘顺手’清理了垃圾的年轻学员;一个能让卡伦·李斯特那个老……嗯,那位挑剔的导师,破例收为项目助手,甚至允许进入这间堆满他‘失败作品’和‘危险垃圾’的储藏室的下院学生;一个灵魂状态糟糕到像是被远古梦魇蹂躏了三天三夜,却还能勉强站稳、眼神里警惕多过恐惧的……有趣的人。我怎么会认错?”

他的话语平静,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但每个字都像冰冷的针,精准地刺入林迹竭力维持的伪装。他知道拍卖会,知道袭击者来历(血匕兄弟会?),知道李斯特导师,甚至能看出他灵魂受创!他调查过自己!而且了解得如此之深!

“你想干什么?”林迹放弃了伪装,声音低沉下去,身体微微侧向,摆出随时可以向后闪入储藏室(虽然那可能更糟)或向侧面走廊尽头(那里有一道紧急警示符文,触发会惊动塔内守卫,但对方既然能进来,恐怕……)逃跑的姿态。袖中的警报器已被他悄悄捏在掌心,一旦有异动,他会立刻捏碎。虽然不知道对这深不可测的灰衣人有没有用。

“放松点。”灰衣年轻人似乎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那双深灰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掠过林迹紧握的袖口,“我对你没有恶意。至少现在没有。如果我想对你不利,你站在这里跟我说话的机会都不会有。就像那三个……”

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像那三个袭击者一样,被“抹除”。

“那阁下在此等候,有何指教?”林迹没有放松警惕,但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丝。对方说得对,以其实力,真要动手,自己毫无还手之力。既然对方选择交谈,那就还有周旋余地。

“指教谈不上。”灰衣年轻人微微歪了歪头,目光似乎穿透了林迹,落在他身后那扇半掩的、通往储藏室黑暗的门上,“只是对你,以及你正在接触的东西,有点好奇。李斯特的‘垃圾堆’里,可是埋着不少……有意思的‘玩具’。而你,似乎有一种特别的‘嗅觉’,能把这些‘玩具’从真正的垃圾里翻找出来?”

林迹心中一凛。他指的是石板?还是泛指储藏室里的“异常”记录?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在监视这里?还是通过别的途径得知?

“导师让我整理旧档,分门别类。学生只是按吩咐办事,谈不上什么‘嗅觉’。”林迹谨慎地回答。

“按吩咐办事?”灰衣年轻人轻笑一声,那笑声很轻,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一个灵魂受创、精神力场紊乱得像被暴风雨席卷过的菜园、却还能在李斯特那老狐狸手下‘按吩咐办事’,而且没疯没傻没变成实验残渣的人,可不多见。更别提,你身上还带着点……很有趣的‘味道’。”

“味道?”林迹的心沉了下去。

“嗯。”灰衣年轻人向前又迈了半步,距离近到林迹能闻到他身上一种极淡的、仿佛旧书、冷灰和某种遥远星辰般的混合气息,冰冷而神秘。“一种很淡,但很特别的‘痕迹’。不是元素,不是魔力,不是神术,也不是常见的异能波动。更像是……某种‘认知’或‘存在’方式,与这个世界的基础‘经纬’,产生了极其微小的、不和谐的‘摩擦’后,留下的……嗯,怎么说呢,‘回响’?或者,‘错位’的涟漪?很轻微,几乎无法察觉,但对我这类对‘不协调’比较敏感的人来说,就像白纸上的一个墨点,还是挺显眼的。”

林迹的血液几乎要冻结。他在说什么?“认知”与“存在”方式?与世界的“经纬”产生“摩擦”?“回响”?“错位”?这几乎直指他“心象”能力的本质!还有“喑哑之石”的共鸣,灵魂创伤的根源!这个灰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怎么能感知到这种层面的东西?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林迹的声音竭力保持平稳,但袖中的手已微微出汗。

“不明白?”灰衣年轻人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深处那摇摇欲坠的“锚点”,“没关系。有些事,过早明白未必是好事。就像小孩子不该玩火,一个连自身‘存在’都还没稳固的‘萌芽’,也不该过早地……‘凝视’深渊。”

他用了“凝视”这个词。和父母笔记、李斯特导师警告中的用词,如出一辙。

“你到底是谁?”林迹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尽管知道可能得不到答案。

灰衣年轻人没有立刻回答。他微微侧身,目光似乎投向了走廊尽头那无尽的黑暗,又仿佛穿透了厚重的石壁,看向了更遥远、更不可知的地方。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那丝惯有的慵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近乎凝重的平淡。

“名字不重要,代号而已。你可以叫我‘夜鸦’——当然,这不是真名。至于我是谁……”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林迹,深灰色的眼眸中,仿佛有极细微的星光流转,又仿佛只是光影的错觉,“一个对‘异常’、‘错误’、‘规则之外的可能性’……比较感兴趣的‘观察者’兼‘收集者’。偶尔,也兼职‘清道夫’——清理一些过于碍眼、或者可能引发不必要‘麻烦’的‘垃圾’。”

“观察者”?“收集者”?“清道夫”?林迹脑中飞速旋转。不是天理院肃清者(风格截然不同),也不是幽影议会(气质不符)。一个独立的、游走于阴影中的、对“异常”有特殊兴趣的强大存在?他口中的“麻烦”,是指什么?像艾文那样被“腐化”的个体?还是像自己这样,身上带着“不协调”“痕迹”的人?

“你……在‘观察’我?”林迹涩声问。

“可以这么说。”夜鸦坦然承认,“从你在‘遗忘之角’引起我注意开始。一个下院学员,身上带着奇特的‘痕迹’,被血匕兄弟会那种上不了台面的渣滓盯上,还能在李斯特手下打杂,接触他的‘秘密花园’……挺有意思的组合。所以,我稍微花了点时间,看了看。”他语气轻松,仿佛“看了看”别人的隐私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为什么?”林迹追问,“我身上有什么……值得你‘观察’的?”

“为什么?”夜鸦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有趣,他微微偏头,打量着林迹,像是在评估一件古董的真伪,“因为‘痕迹’本身。这种‘痕迹’很罕见,通常只出现在两种人身上。第一种,是接触了极高层次、且与自身‘频率’严重不符的‘禁忌知识’或‘法则碎片’,导致自身存在根基被‘污染’或‘扭曲’,留下的‘伤疤’。比如你那个不幸的‘同学’,叫什么来着?哦,艾文。他就是典型。”

艾文!他果然知道!林迹的心脏狠狠一抽。

“第二种,”夜鸦继续,目光变得有些玩味,“则是自身‘存在’的本质,或者其‘认知’、‘理解’世界的方式,本就与主流规则存在某种……微妙的‘偏差’。这种‘偏差’通常很微弱,甚至本人都难以察觉,但它就像一颗不合群的沙子,在规则的齿轮间,会留下极其细微的、特殊的‘磨损痕迹’。而你……”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你身上的‘痕迹’,很新鲜,像是最近才‘擦伤’的。但又很……‘深’,不像是单纯接触外物污染留下的浅表伤。更奇怪的是,你似乎……在尝试‘修补’它?用一种很有趣的、笨拙但有效的、近乎‘蛮横’的自我确认的方式。这让我很好奇。你是哪一种?被什么东西‘污染’了?还是……你本身,就是那颗‘不合群的沙子’?”

林迹浑身冰凉。这个自称“夜鸦”的灰衣人,眼光毒辣得可怕!他几乎看穿了自己身上最大的秘密——与“喑哑之石”共鸣导致的灵魂创伤(“擦伤”),以及用“锚点”强行稳固自我认知的尝试(“修补”)。他甚至点出了“心象”可能涉及的、与主流规则“偏差”的本质!

不能承认!绝不能承认任何事!林迹的神经绷紧到极致。对方是敌是友完全未知,其目的莫测,透露越多,危险越大。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下院学员,天赋低下,侥幸得到李斯特导师青睐,做些杂活。我不知道什么‘痕迹’,什么‘偏差’。”林迹垂下眼帘,避开对方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语气尽可能平淡,“如果阁下没有别的事,学生还要回去继续整理档案。导师要求严格,时限紧迫。”

“普通学员?”夜鸦轻笑,那笑声里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能在李斯特的‘垃圾堆’里待这么久,还没被那些陈年‘疯狂’和‘信息残渣’逼疯,甚至还能有所‘发现’的‘普通学员’,可不多见。至于你找到的那个小‘玩具’……”

他的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林迹身后储藏室的门。

“……挺别致的。‘抹除’的痕迹,如此清晰,如此……‘新鲜’(相对那些动辄几十上百年的记录而言)。李斯特从哪儿搞到这种‘收藏品’的?难道他也对‘净化’艺术感兴趣了?”

他知道石板!他甚至能隔着门、隔着羊皮纸,感知到石板的特性!林迹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这个“夜鸦”的感知力,或者说,他对“异常”的敏感度,达到了何等恐怖的程度?

“学生不知。只是奉命整理。”林迹咬牙,重复道。他打定主意,无论对方说什么,问什么,都一口咬定“不知道”、“奉命行事”。

夜鸦看了他几秒,那双深灰色的眼睛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视他灵魂深处的惊涛骇浪。然后,他忽然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怜悯的意味。

“谨慎是好事,尤其是在你这种情况下。”他缓缓说道,向后退了半步,重新靠回墙壁,恢复了那种闲适的姿态,“不过,有些麻烦,不是躲就能躲掉的。你身上的‘痕迹’,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对某些存在来说,还是挺显眼的。天理院的‘观测者’们,鼻子可比狗还灵。幽影议会里那些喜欢收集‘奇珍异宝’的鬣狗,也对各种‘异常’垂涎三尺。还有李斯特……你以为他留你在身边,真的只是看中你‘整理档案’的能力?”

他每说一个名字,林迹的心就沉下去一分。这些,都是他隐约意识到、却不愿深想的威胁。此刻被对方赤裸裸地揭破,如同一盆冰水浇头。

“那你呢?”林迹抬起头,直视夜鸦,“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我身上这……‘痕迹’?”

“我?”夜鸦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问题有些意外,随即又笑了,这次笑容里带着点真实的、近乎恶趣味的兴味,“我?我暂时只是个‘观察者’。‘收集’嘛……时机未到。至于‘得到’什么?也许只是一个‘答案’,一个‘验证’。验证我的某些……小小的猜测。”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变得深邃:“这个世界,林迹学员,远比你在学院里学到的、看到的,要复杂、诡异、也……有趣得多。规则之下,暗流涌动;秩序之中,裂隙丛生。有些人,比如天理院,致力于维护表面的‘光滑’与‘完整’,将所有‘毛刺’与‘裂缝’打磨平整,或者直接‘切除’。有些人,比如幽影议会,则喜欢在裂缝里钻营,汲取黑暗的养分。而我……”

他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仿佛在分享一个秘密:“我对‘裂缝’本身,以及裂缝里可能漏出来的、不一样的东西,更感兴趣。而你,一个身上带着新鲜‘擦伤’,正在用笨办法‘修补’,还能在垃圾堆里翻出‘抹除痕迹’的小家伙,本身就像是一道……正在形成的、微小的‘裂缝’。观察一道‘裂缝’如何产生、如何演变、最终是弥合、是扩大、还是孕育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这不比追杀几只臭虫,或者帮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擦屁股,有意思多了吗?”

疯子!这是一个理智的、强大的、对世界怀着诡异兴趣的疯子!林迹心中警铃大作。对方将他视为“观察样本”,一个“有趣的实验对象”!这比明确的敌意更可怕!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这位“观察者”为了满足好奇心,会做出什么事来!

“当然,”夜鸦似乎看穿了他的恐惧,语气恢复了平淡,“观察归观察,我一般不会主动干涉‘样本’的自然演变——除非,它快要被别的‘清道夫’提前清理掉了,那未免太扫兴。所以,某种意义上,我出现在这里,也算是一种……‘投资’?或者说,提前清理一下可能干扰观察的‘杂音’?”

他指的是清除血匕兄弟会袭击者的事。那不是救人,只是清除“干扰”?

“你到底想怎么样?”林迹的声音有些发干。

“不怎么样。”夜鸦耸耸肩,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继续做你该做的事。在李斯特手下‘学习’,在垃圾堆里‘淘宝’,用你的方式‘修补’自己。我会看着。如果哪天,你身上的‘裂缝’变得足够有趣,或者你找到了什么真正有意思的‘玩具’……比如,你刚刚发现的那块小石板真正的来历,或者,你身上那点‘擦伤’的源头……或许,我们可以做个交易。我提供一些……‘保护’,或者‘信息’,而你,则提供‘观察结果’。很公平,不是吗?”

交易?与虎谋皮!林迹几乎要脱口而出。但他忍住了。对方开出的条件,看似宽松,实则将他完全置于掌控之下。所谓的“保护”,可能是更严密的监视;所谓的“信息”,可能是裹着蜜糖的毒药。而“观察结果”,则意味着他必须不断深入危险,不断暴露秘密。

“如果我不愿意呢?”林迹听见自己问,声音平静得自己都意外。

夜鸦笑了,那笑容冰冷而残酷,仿佛听到了一个幼稚的问题。

“不愿意?”他轻轻重复,深灰色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闪过某种非人的、漠然的光泽,“那你就只是一个……有点特别的、但很快就会消失的‘小麻烦’。天理院、幽影议会、或者其他什么对‘异常’过敏的家伙,会替我‘清理’掉。而李斯特……他或许会为你惋惜一秒钟,然后把你记录在某个实验失败的档案里,标题是‘不稳定样本的自毁’。所以,”他摊开手,姿态优雅却充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其实没有选择。要么,在别人的剧本里,当一个无声消失的配角。要么,在我的观察下,演一场或许能活到下一幕的……独角戏。当然,戏好不好看,能不能继续演下去,还得看你自己。”

沉默。长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在昏暗的走廊中蔓延。只有远处魔法管道中能量流淌的微弱嗡鸣,以及林迹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没有选择。从来就没有。从“心象”觉醒,从接触“喑哑之石”,从被卷入这一系列事件开始,他就已经踏上了这条身不由己的路。区别只在于,是死在未知的暗箭下,还是死在这位“观察者”的“实验”中,或者……在夹缝中,挣得一线渺茫的生机。

“我……需要时间。”林迹最终开口,声音沙哑。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需要时间,需要力量,需要在这绝望的棋局中,找到那枚或许不存在的、属于自己的棋子。

“时间?”夜鸦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他直起身,整理了一下毫无褶皱的衣襟,“你有的是时间——在你被别的麻烦找上,或者自己把自己玩死之前。不过,提醒你一句,李斯特的‘星尘静默液’治标不治本,你那笨办法的‘修补’也撑不了多久。你灵魂上的‘裂痕’,需要更根本的东西来‘粘合’。而那种东西……”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迹一眼,转身,向着走廊更深的阴影走去,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迅速变淡、消散。只有最后一句低语,如同从极远处飘来,轻轻回荡在林迹耳边:

“……往往藏在最深的‘裂缝’里。祝你好运,我的‘小裂缝’。希望下次见面时,你还没把自己……‘抹平’。”

声音散去,人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极淡的、冰冷的、混合着旧书与星辰的气息,以及林迹掌心因用力过度而掐出的、深深的指甲印,证明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林迹站在原地,良久,一动不动。冰冷的汗珠沿着脊椎滑落,浸湿了内衬。夜鸦的话,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将他自欺欺人的伪装、侥幸的心理,一层层剥开,露出下面鲜血淋漓、危机四伏的现实。

天理院在注视,幽影议会在觊觎,李斯特在观察,现在又多了个神秘莫测、目的不明的“夜鸦”。而他,就像风暴中心的一叶小舟,伤痕累累,孤立无援。

他缓缓转身,望向那扇半掩的、通往储藏室黑暗的门。那里面,堆满了疯狂、失败与危险的秘密。而现在,他知道,其中至少有一件东西,与“抹除”有关,引起了“夜鸦”的兴趣。

而他自己,就是一道“正在形成的裂缝”。

前路黑暗,迷雾重重。但至少,他现在更清楚地看到了脚下的荆棘,以及黑暗中,那些觊觎的、冰冷的眼睛。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储藏室的门,重新走入那片弥漫着尘埃与疯狂的寂静之中。魔晶灯昏黄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身后冰冷的石壁上,微微颤抖。

观察者已至,裂痕渐深。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渺小的棋子,该如何在命运的棋盘上,走出那一步,属于自己的、未被注定的棋?

小说《废物法师》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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