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格格顾卫国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妈怎么会告我……”
张翠芬则反应了过来，她像一头发了疯的母狮子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冲向苏秀禾。
“你这个狠心的老虔婆！”
“你要逼死我们啊！”
“我跟你拼了！”
然而她还没冲到苏秀禾面前就被一道冰冷的身影拦住了。
王景律师只是伸出一只手臂就稳稳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的眼神透过金丝边眼镜冷得像冰。
“这位女士，我提醒你。”
“如果你现在对我的当事人苏秀禾女士采取任何攻击行为，我将立刻报警并追加起诉你一条故意伤害罪。”
张翠芬被他那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和冰冷的法律术语吓得一哆嗦，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伸在半空中的手尴尬地僵在那里。
王景律师看都没再看她一眼收回手臂，整理了一下自己没有丝毫褶皱的袖口。
然后他从那个仿佛装着无数审判书的公文包里，又拿出了一份文件。
那是一封用更厚实的纸张打印的、看起来也更正式的信函。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封信函上。
如果说第一份文件是炸弹，那这第二份又会是什么？
只见王景律师的目光缓缓地越过瘫在地上的顾卫国和僵在原地的张翠芬，最终落在了那个从刚才起就跪在地上，一脸惊恐和茫然的顾卫红身上。
顾卫红的心猛地一跳！
一种比刚才更加强烈、更加恐怖的不祥预感像潮水一样瞬间将她淹没。
“顾卫红女士。”
王景律师的声音再次响起。
“受我的当事人苏秀禾女士的全权委托，我在此正式向你送达一份，”他将那封信函举到了顾卫红的眼前。
“律师函。”
“律师函？”
顾卫红的嘴唇在颤抖。
她在银行工作比她那没见识的哥嫂，更能理解这三个字的分量。
“是的。”
王景律师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这封律师函是关于要求你立刻归还自 1982 年以来，以‘结婚’、‘买房’、‘丈夫工作’等各种名义从苏秀禾女士处陆续‘借’走，实则非法占有的总金额为肆仟捌佰元的……”
王景律师在这里故意加重了语气。
“烈士抚恤金。”
“轰！”
“烈士抚恤金”这五个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狠狠地劈在了顾卫红的天灵盖上！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想起来了母亲的那笔钱，确实是父亲的抚恤金！
她以前怎么就没在意过这一点！
王景律师欣赏着她那瞬间惨白的脸色，继续用冰冷的语调宣读着对她的审判。
“根据我国相关法律规定，烈士抚恤金是国家对烈士遗属进行专项抚恤、优待的专款，具有极强的专属性和人身依附性。”
“任何以欺骗、侵占等非法手段将该款项据为己有的行为都将构成……”
他推了推眼镜一字一顿地说道。
“侵占罪。”
“根据你的行为和涉案金额，如果苏秀禾女士向公安机关报案并提起刑事自诉，你将面临的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
“届时你不仅会失去你引以为傲的银行工作，你的人生档案上也将留下伴随你一生的不可磨灭的犯罪记录。”
刑事诉讼！
侵占罪！
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犯罪记录！
每一个词都像一颗出膛的子弹，精准地残忍地射入了顾卫红的大脑！
她引以为傲的一切，她体面的工作，她美好的前途，她辛苦经营的人设……在这一瞬间被击得粉碎！
她一直以为自己和母亲之间的那些钱是亲情，是理所应当。
她哭一哭闹一闹钱就到手了。
她做梦也想不到这种她习以为常的行为在法律上，竟然是……犯罪？！
是要坐牢的？！
“不……不……”
她惊恐地摇着头脸色白得像一张纸，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呓语。
“那……那是借……我打了欠条的！”
“是借的！”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想起了那张她无比屈辱才签下的欠条。
王景律师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欠条？”
“你说的是这一张吗？”
他从公文包的另一个夹层里拿出了那张顾卫红亲手写下的欠条。
“顾卫红女士，你似乎对法律有些误解。”
“这张欠条非但不能证明你的清白，反而坐实了你与苏秀禾女士之间存在明确的、数额巨大的债务关系。”
“它只会成为呈堂证供，证明你长期借款不还具有非法占有的主观故意。”
完了。
那张她以为是屈辱的欠条竟然……竟然是催命符！
是她亲手给自己画下的催命符！
顾卫红的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画面都消失了。
只剩下“坐牢”两个字在她的世界里疯狂地旋转，放大。
她想起了银行同事们鄙夷的眼神。
想起了自己穿着囚服在监狱里刷马桶的样子。
想起了自己的人生将彻底被“罪犯”这两个字所钉死……
恐惧如同无边的黑暗从她的脚底升起，瞬间吞噬了她的理智她的意识。
“啊——！”
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两眼一翻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就朝着后面倒了下去。
“咚”的一声闷响。
顾卫红当场吓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