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巡视组的雷霆之怒,如同九天降下的神罚,瞬间冻结了整个北方工业集团。张春林被带离会场时那踉跄的背影,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彻底碾碎了所有观望者的侥幸。巨大的会议室内,死寂如同实质的冰层,覆盖在每一张惊骇失色的面孔上。空气里悬浮着权力崩塌的尘埃和无声的惊雷。
老郑瘫坐在椅子上,面如金纸,捧着搪瓷缸的手抖得像风中的枯叶,茶水泼洒出来,浸湿了裤腿也浑然不觉。改革办王主任更是直接软倒,被旁边的人手忙脚乱地架住,才没滑到桌子底下去。那些曾依附于张春林、或明或暗支持剥离方案的中高层们,此刻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眼神空洞,汗出如浆。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每一个人,他们仿佛看到了自己仕途的断崖。
“肃静!”巡视组那位面容方正、目光如炬的组长,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瞬间压下了会场所有的混乱气息。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解剖着每个人的恐惧。“北方工业集团的问题,中央高度关切!巡视组将依法依规,彻查到底!任何与违纪违法行为有牵连的人员,主动向组织说明情况,争取宽大处理!任何试图隐瞒、对抗调查的行为,必将受到党纪国法的严惩!”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心上。会场内鸦雀无声,只有粗重压抑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在此期间,”巡视组组长威严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会场中央那道依旧挺立如松的身影上——唐煜,“集团日常工作,由总经理唐煜同志主持。确保企业稳定运行,保障职工基本权益,配合巡视组调查工作,是当前压倒一切的任务!”
如同在死水中投下一颗巨石!所有人的目光,带着震惊、难以置信、嫉妒、审视,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齐刷刷聚焦在唐煜身上!
主持工作?!
在这个权力真空、风暴肆虐的时刻?!
这个年仅三十出头、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几乎将“智造互联”从废墟中拉回来的年轻人?!
唐煜的脸上没有任何狂喜或得意,只有一种历经淬炼后的沉静与凝重。他迎着无数道复杂的目光,迎着巡视组组长那带着审视与托付的眼神,缓缓挺直了脊梁,如同废墟之上即将立起的新旗。他没有慷慨激昂的表态,只是沉稳地点了点头,声音清晰而有力:
“我服从组织决定。竭尽全力,稳住局面。”
这简短有力的承诺,如同定海神针,让会场内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丝。巡视组组长微微颔首,随即带着他的人,如同来时一般迅捷而无声地离开了会场,留下一个巨大的、充满未知与压力的权力真空。
风暴的中心,暂时转移到了那间象征着最高权力的集团党委书记办公室。但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风暴并未平息,它只是从明处转入了暗处,变得更加凶险莫测。张春林的倒台,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引发的连锁反应才刚刚开始。那些盘踞在集团各个角落、依附于其上的利益链条和蛀虫,绝不会坐以待毙。而唐煜,这个被推到风口浪尖的年轻人,将要面对的,是远比技术攻坚更为复杂、更为残酷的权力博弈和人心倾轧。
—
推开那扇厚重的、象征着集团最高权力的红木门,一股混合着陈旧文件、昂贵雪茄和权力气息的复杂味道扑面而来。宽大的办公室,奢华的办公桌,真皮沙发,占据了整面墙的书柜里摆满了精装书籍和奖杯奖状。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破败厂区的全景。这曾是张春林发号施令的地方,此刻却弥漫着一种人去楼空的萧索和山雨欲来的压抑。
唐煜没有走向那张宽大的老板椅。他站在门口,目光平静地扫视着这间过于奢华的空间,如同一位将军在审视刚刚攻陷的、却危机四伏的敌营。秘书陈松抱着厚厚一摞文件,紧张地跟在他身后,额头上全是汗。
“唐……唐总,这是郑厂长……呃,郑向前同志办公室移交过来的部分紧急待处理文件,还有……集团当前资金状况、各厂生产报告、以及……积压的职工信访材料……”陈松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和不确定,称呼也变得小心翼翼。
唐煜的目光落在陈松怀中那几乎要抱不住的文件山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没有去接,而是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那片在铅灰色天空下显得格外颓败的厂区。远处高耸的烟囱大多沉默着,只有寥寥几个喷吐着稀薄的灰烟。车间里听不到熟悉的机器轰鸣,只有一片死气沉沉。几万工人的生计,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他的肩上。
“把沙发搬开。”唐煜突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陈松一愣:“啊?”
“把那张沙发,”唐煜指了指靠窗位置一张宽大的真皮沙发,“搬到墙角去。太碍事。”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陈松有些懵,但还是立刻放下文件,叫来两个行政人员,七手八脚地把那张象征地位和舒适度的昂贵沙发推到了墙角。
空出来的地方,唐煜走到办公桌旁,拿起桌上一个内线电话。“设备处,送一套厂区最新的平面布局图过来,要带详细设备分布标注的。还有,后勤部,把各厂职工宿舍区最新的分布图、水电管网图,也一并送来。要快。”
放下电话,他看向还在发愣的陈松:“通知下去:第一,集团总部所有非必要会议、接待、出差,全部暂停。第二,成立应急维稳小组,我任组长,成员包括工会主席、安保部长、各厂负责人。下午两点,第一会议室开会。第三,通知财务总监,带着所有银行账户明细、可用资金额度、以及拖欠工资、社保、医药费的详细清单,一小时后到我办公室汇报。”
指令清晰、简洁、直指核心——稳定、民生、资金!没有丝毫新官上任的虚张声势,只有一种直面疮痍、务实求存的冰冷决断。
陈松被这毫不拖泥带水的风格震住了,连忙应道:“是!唐总!我马上去办!”他抱着那堆文件,有些手足无措,“那这些……”
“信访材料放我桌上。其他的,”唐煜的目光扫过那堆文件山,“按轻重缓急,分门别类整理好。涉及资金、生产、职工安置的,优先处理。那些无关紧要的报告、请示,压后。”
“是!”陈松如蒙大赦,抱着文件快步离开。
很快,设备处和后勤部的人气喘吁吁地送来了唐煜要的图纸。巨大的厂区平面图、设备分布图、宿舍区管网图被铺展在刚刚清空的地面上。唐煜蹲下身,如同一位战地指挥官在审视沙盘,手指在图纸上缓缓划过,目光锐利地捕捉着每一个关键节点——哪些车间设备还能运转?哪些区域水电供应脆弱?哪些宿舍区人员最密集、矛盾最易集中爆发?
他看得极其专注,眉头时而紧锁,时而在某个区域停留,用笔快速标注着什么。窗外灰暗的光线落在他弓起的脊背上,勾勒出一种孤绝而坚韧的轮廓。这间象征着权力的办公室,此刻更像一个临时的作战指挥部。
—
下午两点,第一会议室。
气氛凝重得如同凝固的沥青。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坐满了被紧急召集来的应急小组成员。工会主席老吴头发花白,愁容满面;安保部长是个黑脸汉子,眼神警惕;各厂的一把手们神情各异,有的忐忑不安,有的眼神闪烁,有的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眼旁观。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猜疑和一种无形的压力。
唐煜坐在主位,没有开场白,没有客套寒暄。他面前摊开着厂区地图和财务总监刚刚送来的、触目惊心的资金报表。
“时间紧迫,废话不说。”唐煜的声音如同冰水浇下,瞬间冻结了所有的杂音,“当前压倒一切的任务,是稳定!稳定职工队伍,稳定基本生产,稳定集团不散架!”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
“第一,资金。”他拿起那份报表,“账上能动用的现金,只有不到两千万。拖欠职工工资、社保、医药费,累计超过一亿八千万!杯水车薪!但再难,职工的活命钱,必须优先解决!”他看向财务总监,眼神锐利如刀,“立刻与省国资委、社保厅、医保中心对接,申请紧急纾困资金!以集团未来现金流和‘智造互联’平台价值做质押担保!告诉他们,北方工业几万工人等着吃饭、看病!这笔钱,三天内,我要看到方案!”
财务总监脸色发白,嘴唇哆嗦了一下:“唐总,三天……时间太紧,而且……”
“没有而且!”唐煜斩钉截铁地打断他,“活人不能让尿憋死!特事特办!你去谈,谈不下来,换人去!责任,我担!”
他的目光转向工会主席老吴:“吴主席,工会立刻行动起来!组织各厂工会干部,深入车间、宿舍,摸排职工实际困难!特别是重病、伤残、特困家庭!建立台账!应急小组会根据摸排情况,动用有限资金,优先解决最紧急的困难!同时,做好职工思想疏导!告诉大家,集团在想办法,国家不会不管!但谁要在这个时候煽风点火、聚众闹事,别怪我唐煜不客气!”
老吴看着唐煜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和一丝隐含的煞气,心头一凛,重重点头:“唐总放心!工会就是工人的家!我们马上去办!”
“第二,生产。”唐煜的手指重重敲在设备分布图上,“不能彻底停摆!停了,人心就彻底散了!所有厂,立刻自查!挑选还能运转、有市场需求的设备,哪怕是小批量的、低利润的订单,也要接!开动起来!让机器响起来!让工人有活干!哪怕只是维持基本运转,也能稳住人心!各厂负责人,这是你们的硬任务!哪个厂因为懈怠彻底停工,导致工人大面积聚集闹事,我唯你是问!”
几个分厂头头面面相觑,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但看到唐煜那冰冷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是,唐总!”
“第三,安全!”唐煜的目光投向安保部长,“郝部长,你的担子最重!巡视组入驻,内部人心浮动,外部虎视眈眈!非常时期,安保级别提到最高!厂区所有出入口,24小时双岗!重点区域,如财务、档案、数据中心、‘智造互联’机房,加派可靠人手!巡逻密度加倍!发现任何可疑人员、异常聚集,第一时间控制,上报!同时,密切配合巡视组的工作,保障调查环境安全!出了任何纰漏,我拿你试问!”
安保部长郝强猛地站起身,挺直腰板,声音洪亮:“请唐总放心!安保部全体人员,就是集团最后一道防线!人在岗在!”
“最后一点,”唐煜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座所有人,带着一种沉重的警告,“肃清流毒,配合调查。张春林案牵扯极深,巡视组正在深挖。在座的各位,谁心里有鬼,谁做过亏心事,趁早主动向组织交代!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抱有侥幸心理,试图串联、销毁证据、对抗调查……张春林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冰冷的警告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几个眼神闪烁的分厂头头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与唐煜对视。会议室里弥漫着一种无声的惊惶。
“散会!立刻行动!”唐煜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宣布。
众人如同被鞭子抽打一般,迅速起身离场,脚步匆匆,面色凝重。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紧急动员,在唐煜冰冷而高效的指挥下,迅速铺开。
—
夜色再次笼罩北方工业集团。但这一次,厂区并未陷入死寂。
集团总部大楼灯火通明,应急维稳小组办公室的电话铃声此起彼伏。财务总监带着人彻夜未眠,与国资委、社保厅进行着艰难的沟通和争取。工会主席老吴带着一群工会干部,打着手电,深入筒子楼那迷宫般的楼道,挨家挨户敲门,记录着困难职工的诉求,耐心地解释着集团的难处和正在进行的努力。安保部的探照灯划破夜空,巡逻队员的身影在厂区各个角落警惕地穿梭。
在几个条件相对较好的厂车间里,久违的机器轰鸣声再次响起,虽然稀稀拉拉,远不如往昔,但那熟悉的震动和声响,却像一剂强心针,让留守的工人们脸上重新有了一丝生气和希望。
唐煜没有待在总经理办公室。他穿着一件半旧的工装棉袄,出现在筒子楼最为破旧、问题也最集中的三号家属区。这里地势低洼,管网老化,冬天暖气不足,夏天污水倒灌,是职工怨气最大的地方。
“唐总!唐总来了!”
“唐总!我们这栋楼水管又冻裂了!都漏一天了!”
“唐总!我家老爷子医药费拖了半年了,实在撑不住了!”
“唐总!这暖气片摸着都冰手!孩子冻得直哭啊!”
看到唐煜的身影,早已得到消息聚集过来的工人们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诉说着困境,声音里充满了焦虑、无助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唐煜没有带随从,只有陈松拿着笔记本跟在后面记录。他没有丝毫架子,走到冻裂的水管前,伸手摸了摸冰冷刺骨的管壁和地上结冰的水渍,眉头紧锁。他走进一户低矮潮湿、墙壁发霉的职工家里,感受着屋内几乎和室外一样冰冷的温度,看着床上盖着厚厚棉被、依旧咳嗽不止的老人和孩子。
“郝部长!”唐煜对着对讲机沉声道,“三号区3栋水管冻裂,立刻调抢修队过来!带上喷灯和保温材料!今晚必须修好!另外,调两辆移动供暖车过来,优先保障老人和孩子多的楼栋!后勤部!马上组织人手,挨家挨户排查暖气管道,漏风漏水的立刻封堵!库房所有备用被褥、电暖器,优先发放给重病号和有幼儿的家庭!”
他的指令清晰、果断,通过安保部长和后勤部的对讲机迅速传达下去。很快,抢修队的车辆呼啸而来,移动供暖车的轰鸣声在寒夜里响起。工人们看着唐煜站在寒风中亲自指挥,看着抢修人员忙碌的身影,看着供暖车喷出的热浪,眼中那浓重的怨气和绝望,似乎被这实实在在的行动驱散了一些。
“大家放心!”唐煜站在一个废弃的花坛上,声音在寒风中传得很远,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承诺,“水管今晚修好!暖气会尽力保障!困难户的补助名单,工会正在连夜核实,最迟后天,第一批应急补助金就会发到最需要的人手上!工资、社保、医药费,集团正在动用一切力量向上面争取!钱一定会来!我唐煜今天站在这里,就撂下一句话: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一个北方工业的工人兄弟,冻死饿死!”
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最朴素的承诺和最直接的行动。工人们看着这个和他们一样穿着工装、在寒夜里奔走呼号的年轻领导,看着他眼中那毫不作伪的焦急和决心,一种久违的信任感,如同微弱的火苗,在冰冷的心底悄然燃起。
“唐总!我们信你!”
“对!唐总带着咱们干,就有盼头!”
“不就是难嘛!当年建厂那会儿更难!挺过去!”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稀稀落落的应和声响起,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破土而出的力量。陈松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眶有些发热。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唐煜身上那种超越年龄的担当和凝聚力,是如何在这片绝望的废墟上,艰难地播撒着希望的种子。
—
深夜,唐煜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那间冰冷的筒子楼小屋。连续的高强度运转,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刚坐下,手机就震动起来。是杜峰。
“唐总,李维开口了。”杜峰的声音在电话里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冷意,“很硬,熬了两天。最后防线崩溃,是因为我们找到了他藏在老家、用现金购买的境外不记名债券凭证。他承认,是受一个代号‘鼹鼠’的人远程指令和操控。每次行动前,‘鼹鼠’会通过一个加密的、一次性使用的网络通道发送指令包,包含具体的攻击目标和工具。李维只负责执行。他没见过‘鼹鼠’本人,也不知道真实身份。”
“加密通道?”唐煜眼神一凝,“来源?”
“跳板遍布全球,最终源头指向一个位于东欧的匿名服务器集群。很专业。”杜峰顿了顿,“但他交代了一个关键细节。‘鼹鼠’每次发送指令前,都会先发送一个特定的‘唤醒码’,是一串毫无意义的乱码。但李维有一次在极度紧张下误操作,发现这串乱码……似乎能激活他工位上一个不起眼的旧式收音机调频旋钮的微小震动。那收音机,是集团统一配发的老古董。”
旧收音机?调频旋钮震动?唤醒码?
唐煜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道电光!他猛地站起身:“杜工!立刻!秘密排查集团内部所有还在使用的、或者被遗弃在角落的同型号旧收音机!特别是那些靠近关键岗位、或者位置隐蔽的!重点检查调频旋钮内部!我怀疑,那里面藏有接收‘唤醒码’的微型震动感应器!‘鼹鼠’可能就在我们眼皮底下,用这种方式确认李维是否在线、是否准备好接收指令!”
“明白!”杜峰的声音陡然凝重,“我立刻安排!秘密进行!”
挂断电话,唐煜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寒意顺着脊椎蔓延。李维只是执行者,“鼹鼠”才是真正的眼睛和耳朵!这个人很可能还隐藏在集团内部,甚至可能就在某个不起眼的岗位上,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张春林虽然倒了,但这张无形的黑网,依旧笼罩在北方工业的上空!
他拿起另一部加密手机,拨通了杨卫国的号码。电话很快接通。
“杨组长,李维撂了。指向一个代号‘鼹鼠’的内部潜伏者。”唐煜言简意赅,“我们正在秘密排查。另外,郑向前那边……”
“郑向前态度很微妙。”杨卫国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嘲,“惊弓之鸟,拼命撇清与张春林的关系,只承认一些工作失误和监管不力。但问到宏发公司和设备报废的具体操作细节,就支支吾吾,推给马向前和下面的人。他在观望,也在试探我们的底线。”
“他在拖时间,等变数。”唐煜的眼神冰冷,“张春林背后那条通往境外的‘新星资本’的线,不会因为张春林倒了就彻底断掉。他们需要时间转移、切割。郑向前,或许就是他们留在这里的一颗棋子,甚至……可能知道些更核心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
“对郑向前,既要保持压力,持续深挖,但暂时不必动他。”唐煜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算计,“留着他,让那些惊惶的蛇,自己游出来!另外,请杨组长重点追查‘新星资本’近期在境内的一切异常资金流动和关联企业动向!他们很可能在张春林出事后,启动了紧急预案!”
“好!双管齐下!”杨卫国立刻领会,“我这边会盯死资金链!你那边,稳住大局,把‘鼹鼠’揪出来!”
放下电话,唐煜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大脑却异常清醒。肃清张春林余毒,揪出潜伏的“鼹鼠”,斩断境外黑手,安抚数万职工,重启生产引擎……千头万绪,步步惊心。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重重地写下两个词:稳定,肃清!又在旁边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和一个指向问号的箭头——鼹鼠?新星?
窗外,寒夜依旧漫长。但唐煜知道,在这片权力的废墟之上,新的秩序和力量,正在他冰冷而坚定的意志下,如同淬火的利刃,艰难地、不可阻挡地锻造着锋芒。这柄剑,不仅要斩断过去的黑暗,更要劈开未来的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