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格格《黑暗终局》第10章 互诉心扉
一束光柱顺着日光的迹象影影绰绰的照到桌上，光柱下细微可见的灰尘不停地漂浮着，飞舞着，跳动着，好似无数欢快无比的小精灵。
寂静无虞的午后，炎炎烈日挂在空中，肆意的释放着它的能量。窗外的柳树随风摇曳，舞动着美人般柔美的腰肢，而警队里的人却依旧忙碌着。
经过长时间的奔波，周娜的案子已经彻底宣布结案，而出租车司机车祸的案子也被范建国交给了刘训阳。
乔晚意对白洋案的穷追不舍已经彻底激怒了对方的人，但她又想从刘训阳口中探出一些风声，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刘训阳面对这个案子也仍一筹莫展。
午饭时间刚过不久，乔晚意就拎着几桶饮料走进他的办公室，轻轻扣上房门，脸上堆满笑意：问道：“训阳哥，那个司机的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刘训阳毫不客气的将乔晚意递过来的饮料拧开，嫌弃的看着她，道：“小意，你师父可是不让你碰这个案子啊，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事，保准骂死我，你赶紧的从我眼前消失。”
“这不就问问你案情进展吗？我又没让师父同意我去调查，你也忒小气了点。”她继续给眼前的人拧开另一种不同口味的饮料，笑嘻嘻的递给他：“司机的家属还没有找到吗？”
刘训阳看着来人唯唯诺诺的动作，心下明了，他接过饮料，苦恼着说道：“嘁，奇了怪了，自从出事以后，我们把通告发出去，已经半个月的时间，没有一个人来认领尸体。”
乔晚意看着桌上的案件记录，不由分说的拿起来翻阅，刘训阳只是看了一眼，并未阻止。
案件记录上完完整整的写着：死者名叫钱正宇，年龄43岁，死因为大动脉出血过多致死等信息，其他情况全部为未知，乔晚意连续翻了几页记录本，仍旧空白，她耷拉着脑袋问道：“难道死者身上没有一点儿有用的信息啊？”
刘训阳苦笑着道：“别提了，身份证，手机，钱包都没有。就一身穿的油光发亮的衣服。我们现在知道的这些信息还是走访了好几家出租车公司才查清的。”
“那他的社会关系呢？朋友同事什么的。”
“入职刚刚一个月，为人安静内向，几乎不跟人交往，同事普遍的评价都是跟他不熟，要么就是有人想故意隐瞒什么。”
乔晚意暗自叹了一口气，心想，如今身份不明，社会交际又几乎为空白，唯一有用的就是动机了。若自己没猜错的话，仍旧是她私下调查的白洋案。
她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而是继续问道：“那你们现在准备从哪儿入手？”
“继续调查他的公司同事，还有就是……”他瞄了一眼乔晚意，及时停住了嘴。
“哎，刘哥，你这是还防着我呢？”她嘟起嘴，眉头拧成一团，很生气的问道。
“李丹昨晚上说死者手臂上有针管注射的痕迹，估计是吸毒人员，等赵姐那边确定下来之后，我们准备大量筛查一下近些天的数据，看看有没有符合的。要是还查不到蛛丝马迹的话，只能去各大银行查查有没有开户信息了。”他看着一边赌气的女孩，无奈的将案情进展一股脑的说出去，心下涌上几分不舍的同时又抱怨道：“得，老范又得骂我一顿。”
他心想，毕竟这个案子关系到两人的性命，为什么范建国那个老头子不让他两参与呢。
乔晚意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故意调侃道：“哥，那你最近几天又要连轴转了。伟大的警察同志啊，你光辉伟岸的形象永远留在我心中……”
刘训阳抬头斜眯了眼前古灵精怪的女孩一眼，笑道：“等改天你嫂子来送饭的时候，你再这样歌颂我，免得她老以为我骗她呢。”
他不经意的话语中流露出一丝落寞。
“你是不是好久没陪乐乐了？”乔晚意靠在桌上，双手抱胸，轻声问道。
他的眼中流露出无限的思念之情，然后慢吞吞的答道：“那孩子自从出生以来，我就没怎么管过。有一次出任务回家后，居然问他妈妈我是谁。”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哎，能怎么办，既然穿了这身衣服，就得担得起这份责任。以后慢慢我会补偿他的。”
乔晚意的内心也涌起一丝心酸。
家跟事业太难两全了，只要穿上这身衣服，这份事业就成了他们崇高无上的信仰。他们随时准备牺牲在任何地方，绝不遗憾。
平时待在警局还好，一旦有了紧急任务后就必须保密，几乎不能与家里人联系，而每一次出紧急重大的任务，他们都会将写好的遗书揣在怀里，以备不时之需。
她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下肩膀以示安慰：“乐乐可是一直以你为荣啊。”
他脸上的表情终于由遗憾转变成了自豪，笑道：“他也是我的骄傲。”
一语话毕，刘训阳又生龙活虎的开始翻看案卷，乔晚意轻轻拉上办公室的门，往外走去。
相对于炎炎夏日而言，走廊里阴冷潮湿的环境是个好去处。她靠在墙壁上，冰冷刺骨又带有一丝惬意的感觉瞬间冲到全身，她闭着眼睛，回想以往的一幕幕。
“怎么靠在那里，阴冷得很。”许墨温柔至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下一刻就将她拥在怀中，他的手臂环在他的腰间，带着一丝责备的语气问道。
她怔怔的看着他，没来由的说了一句：“我跟白洋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
听及此处，他迅速抽开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起乔晚意冲向办公室。
“说吧，原原本本讲给我。”许墨将一旁的椅子拉开，示意她坐下，然后拿起杯子，接了杯温开水，坐到她身边。
“我爸叫乔新城，他爸叫白宇飞。”她将两个名字说出口后，静静地看着许墨的反应。几秒后，许墨惊讶的嘴巴越张越大：“九一三案件中牺牲的那两个缉毒警？我一直以来只是猜测，现在终于肯定了。”
乔晚意将水杯放到嘴边，又放下，脸上落寞的神情尽显，眼神清澈，回道：“我想你跟白洋一样，是98届的本科生。我是00届的，师从张建新老师。”
“关于九一三案件，我知道的很少，当年这个案子被封存了，但白洋还是一直在调查？”
“我跟你知道的差不多，我只记得白洋毕业的那年，我爸跟白叔叔出去执行任务，就再也没回来。”乔晚意转过头，面向窗外，将氤氲着的泪水拭掉。
“98年白洋毕业后，来到警队，之后他就一直在调查九一三案件，直到01年的那一次行动。”
“白洋的案子当时被定性为毒贩报复，可事实绝不是那样简单。”许墨将自己整理好的案卷放到乔晚意面前。继续道：“九一三案件的那次行动是高度保密的，当时有个代号名为狐狸的卧底，提供了具体的行动计划。”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狐狸绝不可能背叛，绝不可能。”乔晚意看着眼前的许墨，将他的案卷合上，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知道狐狸的真实身份？”他急切的问了出来。
“我不知道，这个信息是我到警局的第一天，白洋跟我讲述案件经过的时候告诉我的。我一直无理由的相信他。”
许墨默默地低下头，低声道：“这也是我调查很长时间得出来的结果。”他的语气中有失望，坚持，甚至别的什么情绪。乔晚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她不说二话紧紧握住他的手，说道：“我不管你怎么想，但是对于白洋和案件调查结果，我始终秉持着自己的原则，绝不会偏袒哪一方。”
此刻的坦诚相待让两人彻底打消了心中的疑虑，许墨将案卷中关于“狐狸”的那一条线索，轻轻划上了一个错号，继续道：“白洋是牺牲于2001年的1月17日，小年夜那晚。枪杀，‘格洛克’手枪，遭受了惨无人道的虐待。”他抬头看了看乔晚意，女孩眼中的泪水早已蔓延到脸上，多了一丝坚毅。他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便道：“从枪支入手，你有没有查到什么？”
“那批枪支是从一个代号为五爷的手里搞来的，境外运来的一批新枪支。02年我们警队破获了一起贩卖枪支案，我跟训阳哥顺着那条线索入手，发现了长期盘踞于长宁市周边的一个犯罪窝点。后来师父跟周边警队合作，对犯罪团伙进行剿灭，对方丧心病狂，引燃了炸弹。而我们仅抓到的几个小喽啰，什么都不知道，这条线索也就断了。”
乔晚意轻描淡写的将整个事情讲述完，但其中之凶险是无数人永远也无法体会的。他们冒着生命危险维护正义，守卫人民，这一腔热血深深震撼着许墨。
“所以，是因为涉及了枪支案，师父就一直阻止你查下去吗？”他看着面前的女孩，小声问道。
“对，师父从一开始就反对我私下调查。加上白洋的离开确实给了我很大的打击，那段时间我跟疯魔了一样，日夜不停地待在档案室，私下走访缉毒警，好不容易才找到枪支的线索，甚至……差点被杀。”她看着许墨担忧的神情，继续道：“买凶杀人，对方可能觉得杀我这样一个小丫头用枪实在是小题大做了，就拿了一柄长刀。我当时也受了严重的伤，但对方……这辈子可能都失去性功能了。”
许墨看着她快意说出这两句话，按奈不住的欣喜溢于言表：“没有紧急或者特殊任务，枪支在下班以后是要上交的，是在那个时候？”
乔晚意点点头，默认了他的回答。继续说道：“后来师父就把我接到他的家里，将队里关于九一三与白洋的案件全部封存起来，几乎是寸步不离的保护我。尽管后来陆陆续续的有过好多次意外，但是都不了了之了。相比于之前，对方的动作更像是一种警告，并不致命。这也是我很奇怪的一点，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怀疑除了师父外，还有一个人暗中一直保护着我。直到前段时间发生的车祸。”
“你是不是觉得这个人就是‘狐狸’？”
两人的猜测不谋而合，看来，最终的落脚点都到了“狐狸”的身上。
“前段时间的车祸案同样也是，明明有时间有条件杀了我，最后死的只是司机一人，而司机绝对是一个替罪羊，背后仍有一个掌控全局的人。我虽然不知道是谁，但看师父的反应，我的猜测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乔晚意深深呼出一口气，继续道：“师父有几次三番想要跟我说一些事，但最后都缄口不言。他肯定有很多事瞒着我。”她气鼓鼓的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抱怨道。
眼前的局势似乎朝着明朗的方向发展，但其中牵扯的许多人至今不明，许墨看着女孩坚毅的神情，站起身，走到她身后，将手臂环到女孩肩上，他的脸仅仅贴到女孩脸上，一呼一吸之间，气氛暧昧。乔晚意瞬间像是被电了般，僵直的身躯无法动弹。
她只听到他轻柔如风的话语，像阳光般明媚的冲入她的心扉，泛起一阵阵暖意：“以后，你只管往前走，我永远在你身后。”接踵而至的是一个吻，落在她的脸颊上，触碰的瞬间嘴巴开合：“这一次，仅仅是因为我要照顾你，不是为了白洋。”
她害羞的低下头，嘴角挂满了笑意。
正值暧昧至极，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范建国打来的，乔晚意接起应了两声，看向许墨：“走吧，老范说有新案子了，咱两去。”
许墨站起身，脸上的欣喜瞬间变为了嫌弃，他嘟囔道：“老范这也太不会挑时候了，偏偏这会儿打电话，我都把气氛烘托得那么好了。”
乔晚意将桌上的案卷收好，递给许墨，打趣道：“以后的时间多的是，你还在意这会儿？”继而利落的从凳子上站起，拉着许墨往楼下的接待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