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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晚沁跪在母亲林教授的墓前,为她举办着最后的葬礼。
作为外交部最年轻的首席同传,她那双曾翻阅过无数国书的手,此刻正颤抖着抠挖着墓旁的冷石 。
“妈……对不起。”
她的嗓音沙哑得几乎听不出原音。
手机在浸水的衣兜里疯狂震动。
她机械地划开屏幕,瞳孔骤然紧缩。
那是外交部内部系统的除名通知:【实习生陆晚辰因“严重精神异常及臆想症记录”,存在外交安全隐患,现予以无 限期除名,并吊销其一切外交从业资格。】
紧接着,是一段短视频。
视频里,她那个意气风发的弟弟陆晚辰,正被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强行按在担架上,塞进了一辆印着“精神卫生中心”的救护车 。
陆晚辰在挣扎,在嘶吼。
“我没病!沈洲,你这个畜生!放开我!”
而在担架旁,沈洲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西装袖口,那是他昨威陆晚沁时习惯性的动作。
他对着镜头,语气甚至称得上温柔。
“晚辰,配合治疗,你姐姐也是为了你好。”
陆晚沁只觉浑身的血液瞬间倒流。
沈洲明明答应过她,只要她在记者会上口误,陆晚辰的档案记录就会永远消失。
她照做了,她在万众瞩目下出卖了灵魂,换来的却是母亲的丧礼与弟弟的疯人院 。
她疯了一样冲出公墓,打车直奔酒店。
今晚,沈洲在那里为苏妍举办“康复宴”。
因为陆晚沁的出卖,沈洲顺利拿到了特效药的审批,苏妍的病情奇迹般地稳住了 。
宴会厅内,灯火辉煌。
苏妍穿着一身洁白的真丝礼服,苍白的脸上带着病态却胜利者的微笑。
沈洲就站在她身侧,手掌自然地扶在她的腰间,那个曾经属于陆晚沁的位置。
“沈洲!”
陆晚沁冲进大厅时,浑身湿透,泥水顺着裤脚滴在名贵的地毯上。
喧闹声戛然而止。
沈洲转过头,眉宇间染上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晚沁,既然来了,就去换身衣服再来给苏妍敬杯酒,她说,多亏了你那天的翻译,才让她有了生的动力。”
“沈洲,我弟弟呢?”
陆晚沁的声音在发抖,她冲到他面前,死死揪住他的领带。
“你答应过我的!你说只要我配合,晚辰会顺利驻外!你为什么把他送进精神病院?”
沈洲看着她,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晚沁,你弟弟的情绪太不稳定了,他在得知你母亲出事后,竟然想实名举报我利用外交职务为苏妍牟取特效药,为了保住陆家最后的声誉,我只能让他去封闭管理。”
“利用职务……保住声誉?”
陆晚沁凄厉地笑出声,泪水混合着雨水滚落。
“是你先拿那份莫须有的评估报告威胁我,是你我背叛外交部的使命!现在你却说他是精神病?”
沈洲微微倾身,贴在她耳边,声音寒冷。
“苏妍的第二个疗程还没结束,我不允许任何不稳定因素出现在她面前,晚辰太冲动了,精神病院的单人房很安静,适合他。”
陆晚沁只觉得心被一寸寸剜开。
原来从一开始,沈洲就没打算放过陆家。
哪怕她跪在地上祈求,哪怕她亲手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在苏妍的性命面前,她和家人的命都不过是垫脚石 。
“沈洲,苏妍的命是命,我妈的命和我弟的前途就不是命吗?”
她绝望地质问,声音因极度的悲伤而嘶哑。
“我说过,没有任何东西比苏妍重要。”
沈洲直起身,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警告。
“苏妍今天很高兴,我不希望你破坏气氛,如果你再闹下去,我就不敢保证陆晚辰在里面会接受什么样的治疗。”
苏妍此时适时地轻咳了两声,柔弱地靠在沈洲怀里。
“洲,别怪陆姐姐,她只是太伤心了。”
看着沈洲看向苏妍时那几乎病态的温柔和对自己的绝情,陆晚沁彻底死心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前别着的那枚工作证,那是沈洲亲手帮她别上的,也是控制她的枷锁。
她猛地摘下工作证,狠狠摔在沈洲脚下。
“沈洲,你会后悔的。”
陆晚沁看着这个她爱了五年又恨入骨髓的男人,眼神里不再有乞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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