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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被诸天万界亿万目光寄予厚望、视为一颗即将划破黑暗时代的屠龙新星的英雄少年路明非……

在确认入学后的第四十八小时,尚未正式踏足卡塞尔学院那片神秘土地,便已然在异国他乡的机场与车站,上演了一出出令观众扶额、令同期“演员”汗颜的、充满生活气息的窘迫喜剧。

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火车站。

这座拥有百年历史的车站大厅穹顶高阔,大理石柱庄严,往来旅客步履匆匆,广播中回荡着各种口音的英语报站声。在这充满旧世界风韵与现代交通枢纽繁忙景象交织的空间里,一个穿着略显臃肿、拖着两个巨大行李箱还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登山包的亚洲少年,正艰难地在一列安检队伍中蜗牛般移动。他额角见汗,眼神里充满了初到陌生国度的警惕、茫然以及一丝掩盖不住的疲惫——正是我们的准S级英雄,路明非。

由于古德里安教授临时接到校董会紧急调令,必须飞往西伯利亚,为另一名被探测到拥有优异血统波动的混血种苗子进行面试与风险评估,路明非的入学引导任务便被简化成了“自行前往芝加哥火车站,寻找CC1000次快车,上车即可”。于是,刚刚经历了一场颠覆性青春闹剧、心态尚未完全平复的少年,便被迫开启了人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孤身一人的跨国求学之旅。

深植于华夏人灵魂中的“穷家富路”与“有备无患”的传统观念,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临行前,婶婶发挥了她持家多年的全部经验与热情,将那两个二十八寸的大行李箱塞得几乎要爆开:从加厚羽绒服到清凉夏装,从老干妈辣酱到真空包装的榨菜,从常用药品到针线包,甚至……还有一口沉甸甸的、崭新锃亮的压力锅!用婶婶的话说:“国外东西又贵又不合口味,自己做饭最实在!这锅好用,炖肉快!” 路明非试图抗议这口锅的荒谬重量,但在婶婶“你这孩子不懂事”的瞪视和叔叔“你婶也是一片好心”的和稀泥中败下阵来。

而路明非自己,则悄悄在登山包的夹层里,塞进了他珍藏多年的“精神食粮”——厚厚一叠用报纸仔细包好的盗版游戏光碟。《星际争霸》、《魔兽争霸Ⅲ》、《仙剑奇侠传》……这些是他过去灰暗青春里为数不多的彩色角落,是他与那个虚拟世界连接的纽带。他天真地以为,只要藏得好,就能蒙混过关。

结果可想而知。在安检X光机面前,那口造型独特的压力锅和那叠明显不符合正版包装的光碟无所遁形。严肃的海关官员指着光碟,又指了指墙上关于知识产权保护的醒目告示,用快速而冷淡的英语说了一长串。路明非的英语水平仅限于考试,实战听力约等于零,只能从对方严厉的表情和手势中猜到大事不妙。最终,光碟被全部没收,他还因为“试图携带侵权物品入境”被处以480美元的罚款。当他哆哆嗦嗦地数出那叠原本就不算厚的绿色钞票时,感觉心都在滴血。

此刻,他终于拖着经过海关“洗礼”、轻了不少(少了光碟,但锅还在)的行李,站在空旷了些的候车大厅里。口袋里,只剩下皱巴巴的20美元。肚皮很不争气地发出“咕噜”一声悠长的抗议,提醒他从上飞机到现在,只啃了半块航班上提供的干硬面包。然而,比饥饿更让他绝望的是——他捏着那张古德里安教授寄来的、印着枝叶繁茂的银色世界树花纹的特制磁卡票,对照着巨大的电子显示屏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又硬着头皮用结结巴巴的英语问了三个不同的车站工作人员,得到的回答都是摇头、耸肩,以及一句爱莫能助的“Sorry, never heard of this train.”(抱歉,从来没听说过这趟车。)

CC1000次快车?它仿佛就像传说中的幽灵列车,存在于票面上,却不存在于任何公开的时刻表或车站系统中。

“不愧是隐藏在历史阴影中的屠龙者学院!这保密级别,这神秘做派,够味儿!” 某个崇尚隐秘与仪式的魔法世界,黑袍巫师捻着胡须,赞叹地点点头。

“这才是真正守护世界暗面的组织该有的样子!如果随随便便就能找到,那还叫什么秘密学校?” 谍战世界,王牌特工对着屏幕举了举咖啡杯,表示专业认可。

然而,更多的观众则是另一种反应:

鬼灭世界,蝶屋。

“开、开玩笑的吧?!” 嘴平伊之助一把摘下那标志性的野猪头套,露出那张其实相当俊秀但此刻写满匪夷所思的脸,瞪圆了眼睛,“这什么破学校啊!搞那么大阵仗非要人家加入,又是直升机又是人工智能的,结果真到入学的时候,就让人家小孩自己拖着大包小锅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瞎转悠?连个接引的人都没有?车次还是查不到的?耍人玩呢!” 他的直率吐槽引起了身边不少队员的共鸣。

“确实令人费解。” 音柱·宇髄天元双臂环抱,华丽的服饰与严肃的表情形成反差,“即便是有意考验,这般将新生置于完全陌生且无助的境地,也未免太过不近人情,甚至……有些失格。若路上遇到危险,或是这少年因绝望而放弃,岂非前功尽弃?”

虫柱·蝴蝶忍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微笑,紫水晶般的眸子却微微闪动:“或许,这正是考验的一部分呢?测试在绝对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候选者的应变能力、心性韧性,乃至……运气?毕竟,屠龙之路,运气有时候也是实力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哦。” 话虽如此,她指尖轻轻敲击刀柄的动作,显露出她内心并非全无波澜。

霍格沃茨世界,大礼堂。

晚餐时间,长桌旁挤满了学生。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从食物转移到了悬浮在半空的天幕上。

“呐,哈利,赫敏,” 罗恩·韦斯莱嘴里塞着鸡腿,含糊不清地指着屏幕,“你们不觉得这个什么‘CC1000次快车’,听起来感觉……有点熟悉吗?查不到的站台,神秘的车次,只有特定的人才能找到……”

哈利·波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绿眼睛一亮:“你是说……像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没错!” 罗恩兴奋地挥舞了一下鸡腿,“都要穿过某个不起眼的墙壁或者柱子才行!我敢打赌,那个火车站肯定有一面墙,路明非需要拖着行李一头撞进去!”

赫敏·格兰杰优雅地切着小羊排,闻言抬起头,蓬松的棕发随着动作晃动,她认真地说:“不止是车站的相似性。仔细想想,卡塞尔学院和霍格沃茨确实存在不少共通点:都是隐藏在普通人世界之外的非凡者学校,都有严格的入学标准(血统/魔法天赋),都肩负着培养战士(屠龙者/巫师)以对抗某种超自然威胁(龙类/黑巫师等)的使命,甚至……” 她顿了顿,若有所思,“甚至可能都有一些不那么靠谱的教授和奇奇怪怪的校规。”

哈利和罗恩对视一眼,深有同感地点点头。纳威在一旁小声补充:“还、还有可能都有很危险的禁林……或者类似的什么地方。”

就在诸天万界观众或赞叹其神秘、或吐槽其坑爹、或展开联想对比之际——

观影天幕上,剧情出现了转机。

就在路明非饿得前胸贴后背、盯着票价牌上的热狗图片疯狂咽口水、几乎要开始考虑是不是用最后20美元买张票随便去个地方然后打电话求救之时,一个身影晃晃悠悠地靠近了他所在的候车长椅。

那是个高大的年轻人,却穿着一身皱巴巴、颜色暧昧(介于灰和黄之间)的套头衫,头发油腻打绺,胡子拉碴,眼袋深重,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我很困、我很穷、我很久没洗澡”的复合型颓废气息。他手里拎着个空空如也的廉价旅行袋,眼神像雷达一样扫视着候车厅里可能存在的“猎物”。

路明非第一时间绷紧了神经,下意识地把背包往怀里搂了搂。在异国他乡,独自一人,身上只有20美元,任何靠近的陌生人都值得警惕。当那个颓废男在他旁边坐下,并试图用某种他听不懂的语言套近乎时,路明非更是慌了神,脑子里闪过无数社会新闻标题。他试图用记忆中不多的日语单词和看韩剧学来的半吊子韩语敷衍回应,心想万一对方是亚洲其他国家的呢?

“空、空你几哇?(你好?)”

“安、安宁哈塞哟?(您好?)”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宛如鸡同鸭讲。

颓废男——也就是芬格尔·冯·弗林斯——显然也被路明非这跨语种的混乱回应弄得有点懵。但他那双被眼袋和颓废掩盖的、实则相当锐利的眼睛,很快落在了路明非因为紧张而捏在手里、露出半截的磁卡票上。那张票上,银色的世界树花纹在车站顶灯照射下,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

芬格尔的眼睛瞬间亮了,像饿狼看见了肉。他猛地凑近,指着车票,用带着浓重口音但总算能听懂的英语问道:“卡塞尔?你?新生?”

路明非先是一惊,随即大喜过望,仿佛在沙漠中看见了绿洲,忙不迭地点头,也顾不上对方形象如何了,用尽毕生所学的英语单词拼凑回答:“Yes! Yes! 新生!我,路明非!” 他甚至激动地伸出手,试图表达友好与找到组织的喜悦。

然而,芬格尔完全无视了他伸出的手,那双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路明非,或者说,盯着路明非可能放钱的口袋,喉结滚动了一下,用更快更急的普通话语速说道:“哎呀妈呀!亲人呐!可算找着一个有美元能买可乐的了!学弟!师兄我快渴死了,借我两块钱买罐可乐成不?回头……回头我请你吃食堂大餐!” 最后那句承诺说得毫无底气,眼神飘忽。

诸天万界,短暂的沉默后,爆发出参差不齐的“噗嗤”声和叹息。

“这师兄……看着好像有点……不太靠谱啊?” 众多世界,妈妈粉、姐姐粉们忧心忡忡。

“把‘好像有点’去掉!这根本就是大写的不靠谱!” 热血少年漫世界,主角们扶额。

“一眼败犬,鉴定完毕。” 某毒舌角色聚集的学园世界,整齐划一的评价。

事实证明,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诸天万界的平均识人水准是值得信赖的。接下来的对话,更是将芬格尔的“废柴”本质展现得淋漓尽致,也让路明非“卧龙”之名初步找到了与之匹配的“凤雏”。

两人坐在冷冰冰的候车长椅上,开始了等待的闲聊。

“师兄,你……几年级了?” 路明非小心翼翼地问,试图寻找共同话题,顺便评估一下这位“前辈”的可靠程度。

芬格尔挠了挠油腻的头发,打了个哈欠,伸出两根手指,又弯下去一根,含糊道:“八年级。”

“八、八年级?” 路明非震惊了,卡塞尔学院是研究生院吗?还是学制特别长?

“哦,不对,” 芬格尔似乎才反应过来,摆摆手,“其实是四年级,只不过……” 他顿了顿,露出一个混合着无奈、自嘲和一点点破罐破摔的笑容,“我留级了。”

“那怎么说是八年级?” 路明非的数学还没差到这份上。

“连着留了四年啊,学弟。” 芬格尔叹了口气,语气沧桑得仿佛经历了八百年风雨,“每年都差那么一点点,每年都‘再接再厉’。”

“噗——!!!”

“哈哈哈神特么‘再接再厉’!”

“人才!这绝对是人才!”

“连续留级四年!大哥你是把学院当家了吧!”

“这废柴气息,这摆烂的境界,简直和路明非不相上下!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卧龙与凤雏,今日终于历史性会师了!卡塞尔学院何德何能,竟能同时集齐这两大‘瑰宝’!”

“这样的极品,居然没被开除?卡塞尔的容错率这么高的吗?”

“等等!天幕旁注显示,这家伙原本的血统评级是A级!A级啊!曾经的天才苗子!”

“A级跌到F级……这得是多彻底的摆烂,多持续的堕落才能达成的成就啊!”

“卡塞尔的评级还会下降?!完了,我开始担心小路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难道我们之前的热血期待都错付了?这其实不是什么严肃悲壮的屠龙史诗,而是一部关于废柴少年们在神秘学院里插科打诨的搞笑日常?”

诸天万界,吐槽声、欢笑声、担忧声交织成一片。路明非的主角滤镜,在芬格尔这位“强力”队友的衬托下,似乎都蒙上了一层微妙的不确定性的阴影。

然而,就在这略显荒诞和搞笑的氛围中,天幕上的时间悄然流逝。车站的钟声敲过晚上九点、十点、十一点……CC1000次列车的影子依旧不见。候车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少,灯光似乎都变得清冷起来。芬格尔早已放弃了挣扎,将旅行袋垫在脑后,躺在长椅上,发出节奏起伏、堪比柴油发动机的震天呼噜声。这声音仿佛带有传染性,本就又饿又累又迷茫的路明非,眼皮也开始越来越重,意识渐渐模糊,被拖入了一片混沌的黑暗……

咚——!咚——!咚——!

并非车站的报时钟声,而是更加古老、更加恢弘、仿佛来自时空尽头的钟鸣,毫无征兆地在路明非的“梦境”中炸响!一声接着一声,高亢、嘹亮、穿透灵魂!

眼前的黑暗被炽烈的光芒撕碎。那是一片燃烧的荒原!无数手持火把、身披简陋麻布或皮质衣物的人影,如同迁徙的兽群,在广袤无垠、土地龟裂的大地上疯狂奔跑!他们的脸孔被跃动的火焰和深深的阴影所遮蔽,看不清表情,只有一双双眼睛在黑暗中反射着偏执而狂热的光芒。他们奔跑的方向,是地平线上那轮巨大到不可思议、仿佛伸手便可触及的圆月!月亮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半轮沉在地平线之下,如同半个浸满鲜血的玉盘。

人群发出无声(抑或是被某种更宏大的声音掩盖)的呐喊,从高高的、嶙峋的山巅,向着那轮仿佛近在咫尺的巨月,纵身跳跃!那场景,疯狂、原始、瑰丽,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铭刻在基因深处的真实感!

路明非猛地一个激灵,从这过于震撼的梦境中惊醒,心脏狂跳,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他喘息着环顾四周,车站候车厅依旧冷清,灯光昏暗,窗外是真实的、大小正常的都市夜空。而旁边的长椅上……空空如也!芬格尔不见了!那个打呼噜的废柴师兄,连同他那个破旅行袋,一起消失了!

“师兄?芬格尔师兄?” 路明非小声呼唤,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产生轻微的回音,无人应答。一种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窗外——然后,整个人僵住了。

窗外,芝加哥的夜空之上,赫然悬挂着一轮与他梦中极为相似的、巨大得超乎常理的圆月!银辉洒满大地,将车站建筑和远处城市的轮廓镀上一层冰冷的银色。只是这月亮颜色正常,是皎洁的银白,而非梦中的暗红。

是梦境残留的幻觉?还是……

“钟声敲响了,” 一个淡淡的、带着稚气却又有种奇异老成感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他身侧响起,“过去……就要开始回溯了。”

路明非浑身汗毛倒竖,猛地转过头!

就在他身旁,刚才芬格尔躺过的长椅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男孩。

男孩看起来约莫十三四岁,典型的东亚人面孔,五官精致得如同工匠精心雕琢的玉器。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纯黑色小夜礼服,白衬衫,黑色领结,打扮得一丝不苟,像是要去参加一场古老而庄严的宴会。他稚嫩的脸庞在车站冷清的灯光下,仿佛自然流转着一层淡淡的、珍珠般的辉光。然而,最摄人心魄的,是他那双眼睛——并非亚洲人常见的黑色或棕色,而是如同熔化的黄金一般,流淌着璀璨而冰冷的火焰光芒!更让人悚然的是,这双属于孩童的眼睛里,却沉淀着一种仿佛已经活了数千年、看尽沧海桑田的、深邃无边的沧桑感。

男孩微微歪着头,看着惊魂未定的路明非,黄金瞳中的火焰静静燃烧,他再次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古老的预言:

“青铜的山峰会融化,大海沸腾,大地翻出它的脊骨,最后……是风暴摧毁一切。你,准备好了吗?”

路明非的大脑彻底宕机。眼前的一切——消失的芬格尔、窗外的巨月、这个突然出现、穿着礼服、说着奇怪话语、拥有黄金瞳的神秘男孩——都超出了他贫瘠人生经验所能处理的范畴。巨大的困惑和本能的警惕压倒了一切。在呆滞了几秒钟后,他做出了一个让诸天万界观众绝倒的反应——

他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那仅剩的、皱巴巴的20美元,小心翼翼地递向男孩,结结巴巴地用中文说:“额……你、你是不是饿了?要、要不要……去买点吃的?”

男孩:“……?”

黄金瞳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那并非愤怒,更像是一种无奈的、早已习惯的……纵容?他嘴角轻轻勾起一抹难以形容的弧度,似笑非笑,带着超越年龄的悲悯与淡淡的讥诮。

“呵……”

他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却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

“这么多年过去了,哥哥……你还是这么善良,真是……” 他顿了顿,黄金瞳中的火焰骤然炽烈了一瞬,仿佛倒映出无尽的时光与苦难,“太可怜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路明非只觉得男孩那双黄金瞳中流淌的火焰光芒骤然放大,仿佛化作了实质的烈焰洪流,瞬间吞噬了他的全部视野,淹没了他所有的感知!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感并非来自体外,而是从灵魂深处爆燃!

“哇啊啊啊——!!!”

路明非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惊叫,仿佛濒死的困兽,用尽全身力气,从座椅上一跃而起!

“嗷——!我的脚!” 紧接着响起的,是芬格尔凄惨的嚎叫。

路明非惊魂未定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坐在候车厅的长椅上,芬格尔正抱着自己的脚龇牙咧嘴——刚才路明非那一下,正好踩在了他的脚背上。窗外,月亮正常大小,夜空深邃。没有巨月,没有荒原,没有火把人群,也没有那个穿着小礼服、拥有黄金瞳的神秘男孩。

“快快快!别发呆了菜鸟!拿行李!车马上要进站了!这鬼车神出鬼没,错过这班又不知道要等几天!” 芬格尔也顾不上脚疼了,一跃而起,手忙脚乱地抓起自己那个空袋子,同时急促地催促路明非。

呜呜——!

悠长而略显古老的列车汽笛声,仿佛从虚空深处传来,由远及近,回荡在寂静的候车大厅中。紧接着,铁轨传来规律的震动,一列样式古典、通体漆黑、只有少数几扇窗户透出温暖黄光的列车,如同从夜色中凝聚而出般,悄无声息地滑入了原本空无一物的站台。车头上,没有任何数字编号,只有一个简洁的银色世界树徽记。

路明非彻底懵了,连环的梦中梦让他的大脑一片混乱。但芬格尔已经拖着(其实没什么可拖)行李向站台冲去。求生的本能(或者说是害怕被独自丢在这个诡异车站的本能)压倒了一切,路明非来不及细想,连忙手忙脚乱地抓起自己的大包小包,跌跌撞撞地追着那个不靠谱的废柴师兄,奔向那辆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的黑色列车。

与此同时——

整个诸天万界,彻底沸腾了!!!

“卧艹艹艹!!!刚才那是什么?!连环梦?!盗梦空间吗?!”

“前一秒还在嘲笑衰仔搞笑日常,下一秒直接开启史诗级幻视?这转折太硬核了!”

“那不是普通的梦!绝对不是!那感觉……太真实了!尤其是第一个,那些奔向月亮的人……我隔着屏幕都感到一种疯狂的悲怆!”

“第二个梦更关键!那个男孩!那个黄金瞳的男孩是谁?!他叫路明非‘哥哥’?!”

“路明非居然有弟弟?!从来没提过啊!而且这弟弟……画风明显不对啊!”

“黄金瞳!那么璀璨纯粹的黄金瞳!之前出现过的,拥有类似黄金瞳的……是夏之哀悼事件里的龙王李雾月!不,这男孩的黄金瞳,感觉比李雾月还要……还要‘高贵’?还要‘古老’?”

“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青铜的山峰会融化,大海沸腾,大地翻出它的脊骨,最后是风暴摧毁一切’……这听起来像是一个预言!一个关于末日顺序的预言!”

“青铜、大海、大地、风暴……四大元素!这指向性太明显了!龙族的四大君主!青铜与火,海洋与水,大地与山,天空与风!”

“这预言是在暗示四大君主将依次苏醒,最终引发席卷一切的末日风暴吗?!”

“路明非……他到底是什么人?他的梦境里为什么会藏着这样的景象和这样的‘弟弟’?!”

不同世界的智者、强者们,也纷纷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爆炸所震撼,各抒己见:

《家庭教师》世界,沢田纲吉的卧室。

小婴儿形态的杀手兼家庭教师里包恩拉了拉帽檐,列恩变成的钢笔在笔记本上飞快记录:“嚯,看来这位被选中的少年,身上缠绕的秘密丝线,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错综复杂得多。那个男孩……绝非普通的‘弟弟’。知晓路明非全部秘密的,恐怕只有寥寥数人,那个校长昂热,必然是其中之一。”

《咒术回战》世界,东京咒术高专。

五条悟不知何时摘下了那副小圆墨镜,苍蓝色的六眼凝视着天幕,仿佛要穿透那层梦境:“有趣。第一个梦境,与其说是天马行空的幻想,不如说更像是某种‘集体潜意识’的碎片,或者……是铭刻在血脉深处的‘遗传记忆’。看来路明非的血统,不仅仅是‘S级’那么简单,很可能与龙族最古老、最核心的秘密直接相连。”

《鬼灭之刃》世界,蝴蝶屋。

灶门炭治郎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一击掌:“啊!我明白了!就像是‘通透世界’或者‘火之神神乐’的传承一样!有些记忆和画面,会通过血脉,一代代传递下来!路明非君梦到的,可能就是他的祖先,甚至更古老时代的龙族或者混血种们,亲眼目睹过的景象!”

《Re:从零开始的异世界生活》世界,罗兹瓦尔宅邸。

菜月昴揉着太阳穴,一脸纠结:“比起第一个像是历史回溯的梦,第二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才更让人头皮发麻好吗!那小孩的气场……绝对有问题!看着路明非的眼神,根本不像弟弟看哥哥,更像是……嗯,怎么说呢,像一个守着珍贵宝箱等待了无数岁月的守墓人,终于等来了钥匙的主人?”

《魔女之旅》世界,某片森林上空。

骑着扫帚飞行的屑魔女伊蕾娜看着天幕中男孩精致无瑕的侧脸,难得没有自恋,而是摸着下巴认真评价:“容貌确实无可挑剔,甚至可以说……完美得不似凡人。但更重要的是那份气质,那份沉淀在稚嫩外表下的、宛如古井深潭般的沧桑与孤独。这样的存在,怎么可能是普通的‘弟弟’?”

《一人之下》世界,某处山巅。

王也道长懒散地靠在石头上,但那双总是睡意朦胧的眼睛此刻却异常清明,他掐指算了算,眉头微蹙:“奇也怪哉……此子命格,云遮雾绕,似有似无,与路明非那小子更是因果纠缠,深不可测。‘可怜’?他为何说路明非‘可怜’?这份悲悯,并非居高临下,反倒像是……同病相怜?”

《镇魂街》世界,罗刹街。

曹焱兵扛着十殿阎罗,看着天幕中男孩那双燃烧的黄金瞳,斩钉截铁道:“不会错!那种眼神,那种仿佛君临天下、漠视众生的感觉……和之前出现的龙王李雾月如出一辙!不,是更在其上!这小子,绝对和龙王脱不了干系!甚至可能就是……”

《灵笼》世界,地下幸存者据点。

白月魁双手抱胸,清冷的眸子注视着天幕上定格的男孩影像,低声对身边的夏豆和山大说:“注意他说的预言。青铜、大海、大地、风暴……如果这真的对应龙族四大君主的力量和苏醒顺序,那么,这个世界(龙族世界)面临的危机,可能比我们这个世界(灵笼世界)的玛娜生态,更加古老,更加……宿命。”

龙族世界内部,此刻更是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

卡塞尔学院,中央控制室。

“青铜的山峰会融化……这已经应验了!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已然苏醒并被击杀!” 曼施坦因教授的光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声音干涩。

“大地翻出脊骨……大地与山之王芬里厄和耶梦加得,也已在京城地铁深处现身……” 古德里安教授脸色发白,手指微微颤抖,“那接下来……就是‘大海沸腾’和‘风暴摧毁一切’?海洋与水之王,天空与风之王?!”

“这个男孩!这个拥有如此璀璨黄金瞳、称路明非为‘哥哥’的男孩究竟是谁?!” 施耐德教授嘶哑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惊疑,“查!动用所有权限,翻遍所有古籍和档案!必须找出他的身份!他和路明非,到底是什么关系?!”

日本,东京,源氏重工大厦顶层。

橘政宗(赫尔佐格)死死盯着天幕,那张原本威严儒雅的脸此刻因极度的激动、恐惧和某种扭曲的狂喜而彻底扭曲,他双眼瞪大到极限,血丝密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指着天幕中男孩的影像,用尽全身力气发出癫狂的嘶吼:

“是你!是你!!果然是你!!!零号!!!你终于……终于又出现了!!!哈哈哈哈!!!”

他的狂笑声在空旷的和室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东京,歌舞伎町,高天原牛郎店秘密房间。

“老板……那个男孩,是老板吗?” 苏恩曦停下了吃薯片的动作,罕见地露出了严肃而困惑的表情,看向一旁的酒德麻衣。

酒德麻衣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擦拭着她的忍者刀,但那双修长的美腿紧绷的线条,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她脑海中回响着老板(路鸣泽)偶尔流露出的、与那张娃娃脸极不相称的古老与悲伤的眼神。

东京,错综复杂的地下水道系统。

冰冷污浊的水滴声此刻仿佛被无限放大。路明非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脸色苍白。他最深的秘密,他最不愿为人所知、甚至自己都时常怀疑是否是精神分裂产物的“弟弟”路鸣泽,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了诸天万界无数目光之下。他从未对人提起路鸣泽的存在,也极力避免去思考自己与诺顿、芬里厄的“交易”,原因很复杂。但归根结底,他内心深处明白,自己可能已经踏入了某个禁忌的、非人的领域。如果这个秘密曝光,他就不再是“有点特殊的衰仔路明非”,而会变成一个真正的、令人畏惧甚至想要囚禁研究的“怪物”。那样的话,那些和芬格尔凑钱吃宵夜、和废柴师兄们插科打诨、偶尔被诺诺“欺负”一下的、简单而微小的人间乐趣,恐怕将永远离他而去。

凯撒·加图索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黄金瞳在黑暗的水道中如同两盏小灯,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路明非,语气听不出喜怒:“路明非,行啊。藏得够深的。一起出生入死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你竟然还有一个这么‘特别’的弟弟。” 特意加重了“特别”二字的读音。

楚子航也转过身,冷静的目光扫过路明非苍白的脸和凯撒审视的眼神,他沉声开口,打断了这微妙而危险的气氛:“关于弟弟的事情,可以等我们安全离开这里之后再说。现在,优先任务是脱离追踪,找到安全的联络方式。” 他深知路明非此刻的窘迫与恐慌,递出了一个台阶。

路明非感激地看了楚子航一眼,低下头,用力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东京,某条寂静的机场高速公路上。

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滑行。后座上,穿着昂贵西装、梳着一丝不苟银发的希伯尔特·让·昂热,正透过车窗,静静望着天空中那面巨大的天幕。天幕上,定格着路鸣泽那双璀璨的黄金瞳和路明非惊慌失措的脸。

老绅士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复杂难明的弧度,那笑容里有感慨,有追忆,有深藏的疲惫,也有一丝如释重负的坦然。他端起手边小桌上的水晶杯,轻轻晃动着里面琥珀色的酒液,对着天幕,也仿佛对着无形的命运,低声自语,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

“又见面了……路鸣泽。”

“这场跨越了漫长时光的棋局,最重要的棋子,终于都摆上台面了。”

“那么,接下来……”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中闪过刀锋般锐利的光芒。

夜风穿过车窗缝隙,带着远方的海潮气息,也带来了山雨欲来的压抑。

黑色的列车,载着懵懂的新生与谜团重重的废柴师兄,驶向隐藏在群山深处的战争学院。

而更大的风暴,已然在诸天万界的注视下,于龙族世界的各个角落,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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