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格格后半夜，林风被银翼的动静惊醒。
银翼原本在睡觉，突然站起来，颈羽竖起，警惕地盯着洞外的黑暗。
“怎么了？”林风也起身，手按在储物袋上。
银翼低鸣一声，翅膀指向某个方向。
林风顺着看去，那里只有一片漆黑的山林。但他相信银翼的感知——返祖灵兽的灵觉，远超人类。
他轻轻推醒王驯兽师和石猛。
“有情况。”他低声道。
三人悄悄摸到洞口，向外观察。
起初，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但很快，林风的耳朵捕捉到了极其细微的声响——是脚步声，很轻，很密集，至少有十几个人，正在朝山洞靠近。
而且，脚步声的节奏，是训练有素的合围阵型。
“是陈家的人，还是……”王驯兽师脸色难看。
“不知道，但来者不善。”林风看向银翼，“能飞上去看看吗？不要暴露。”
银翼点头，振翅而起，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
片刻后，它飞回来，落在林风肩头，用喙在他手心划了几下。
“十七个人，七个在前，五个在左，五个在右，正在包围山洞。”林风翻译银翼的“语言”，“修为……至少五个筑基期，其余都是练气后期。”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阵容，明显是有备而来，而且实力碾压他们。
“怎么办？”一个佣兵声音发颤。
硬拼必死无疑。逃？洞口已经被包围了。
林风大脑飞速运转。
山洞只有一个出口，被堵死了。但……山洞深处，似乎还有一条狭窄的缝隙，白天探查时，发现是死路，但……
“有办法了。”他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他快速布置：“所有人，带着笼子，退到山洞最深处。石猛叔，你带人把那道缝隙炸开——不用完全炸通，制造出我们想从那里逃跑的假象。”
“然后呢？”
“然后，我们在这里……”林风指着洞口附近的一处凹陷，“设伏。”
“设伏？对方人数和修为都占优，设伏有什么用？”
“不是要全歼他们，是要制造混乱，趁机突围。”林风从储物袋里取出最后几样东西——几包特制的药粉，和一些小巧的机关。
“这是‘迷魂散’，吸入后三息内神魂混乱，敌我不分。这是‘地刺符’，触发后地面会爆出尖刺。这是‘闪光弹’，能致盲三息。”
他快速安排：“我们把陷阱设在洞口附近，然后退到深处。等他们进来，触发陷阱，产生混乱的瞬间，我们全力冲出去，往不同方向跑。银翼在空中指引，最后在预定地点汇合。”
“分开跑？那岂不是更危险？”
“集中在一起，目标太大，会被一网打尽。分开跑，他们人手有限，最多能追一两路。其他人就有机会逃脱。”
王驯兽师咬牙：“只能这样了。但约定汇合地点是？”
“黑石镇外三十里的‘老槐树’，明天日落前。到不了的人……就自己想办法回林家报信。”
众人迅速行动。
陷阱布置完毕，所有人退到山洞深处。石猛带人在那道缝隙处布置了爆炸符，做出想要炸开通道的痕迹。
然后，熄灭篝火，屏息等待。
山洞里一片死寂，只有众人紧张的心跳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洞口传来了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有人进来了。
一个，两个，三个……
借着洞外微弱的天光，林风看到领头的是个蒙面黑衣人，筑基中期修为，手持长剑，眼神锐利如鹰。
黑衣人打了个手势，后面的人鱼贯而入，迅速散开，搜索山洞。
很快，他们发现了深处那些笼子，以及“试图炸开通道”的痕迹。
“想从后面跑？”黑衣人冷笑，“追！”
但就在他们朝深处冲来的瞬间——
“轰！”
地面炸开，数根地刺突起！
同时，几颗闪光弹在空中爆开，刺眼的白光充斥山洞！
“啊！我的眼睛！”
“小心！有埋伏！”
混乱中，林风之前撒下的迷魂散被激发，药粉弥漫。几个冲在最前的黑衣人吸入后，眼神瞬间涣散，竟然挥剑砍向同伴。
“就是现在！冲！”林风大喝。
十九人分成四组，从不同方向朝洞口冲去！
银翼率先飞出，在空中释放一道细小雷电，劈向一个想拦截的黑衣人。那黑衣人虽然修为高，但被雷电击中，动作也是一滞。
就这一滞的功夫，林风这组已经冲过他的身边，冲出洞口！
“别让他们跑了！”蒙面黑衣人怒吼，一剑斩向林风后背。
但王驯兽师及时回身，一记驯兽鞭抽出，鞭影如蛇，缠住长剑。
“铛！”
兵器碰撞，火星四溅。
王驯兽师毕竟年老，被震得后退几步，口角溢血。但他为林风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走！”林风头也不回，冲入山林。
身后，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林风这组只有四人——他、王驯兽师，还有两个林家子弟。他们按照计划，朝着最茂密的丛林深处狂奔。
身后，至少有三个黑衣人在追，而且速度比他们快。
“分开跑！”林风再次下令。
四人分散，钻入不同方向的密林。
林风选择了一条最陡峭、最狭窄的山路。他修为最低，但身体轻便，又有前世的野外求生知识，在这种地形反而有优势。
他像猿猴一样在岩石和树木间穿梭，时而钻入灌木，时而匍匐前进。
身后的追兵被拉开了一段距离，但依然紧追不舍。
更糟的是，前方没路了。
那是一条断崖，崖下是深不见底的峡谷。崖宽三丈有余，以他的修为，根本跳不过去。
而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林风看了看断崖，又看了看手中的一个机关——那是他自制的简易滑翔翼，用兽皮和木架制成，理论上能用，但没实际测试过。
跳，可能摔死。
不跳，被抓住，必死无疑。
没有时间犹豫了。
他深吸一口气，后退几步，然后全力冲刺，跃出断崖！
滑翔翼展开，借助山风，他勉强维持着平衡，朝对岸滑去。
但风太小了，滑翔翼开始下坠。
眼看就要掉进峡谷——
“唧——！”
一声清越的鸣叫响起。
银翼不知从何处飞来，出现在他身下，用背接住了他。
然后奋力振翅，带着他朝对岸飞去。
“银翼！”林风又惊又喜。
但银翼毕竟还小，载着他很吃力，飞行轨迹摇摇晃晃。而且对岸，已经有一个黑衣人在等着了。
那是个筑基初期的剑修，看见林风飞来，嘴角露出狞笑，长剑出鞘，剑光如练，直刺而来！
这一剑，林风避不开。
但银翼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长鸣，额头的符文再次亮起！
这一次，光芒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耀眼！
一道比之前粗壮数倍的银色雷电，从符文迸射而出，迎向剑光！
“轰——！！！”
雷电与剑光碰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剑光破碎，雷电余势不减，狠狠劈在黑衣人身上。
“啊——！”
黑衣人惨叫一声，浑身焦黑，从崖边坠落。
银翼也耗尽了力气，带着林风摔在对岸的草地上。
林风翻身爬起，检查银翼。银翼虚弱地鸣叫一声，额头符文的金光已经黯淡到几乎看不见，显然刚才那一击耗尽了它刚刚积累的力量。
“谢谢。”林风抚摸着它的羽毛，“你又救了我一次。”
他抱起银翼，回头看了一眼对岸。
追兵没有跟来——断崖太宽，他们没有飞行能力，过不来。
暂时安全了。
林风辨别方向，朝着老槐树的位置走去。
天色渐亮。
新的一天，开始了。
日落前，林风带着银翼抵达了老槐树。
这里是黑石镇外一处荒废的村落，老槐树是村口的标志，树干需三人合抱，枝叶茂密如华盖。
林风到时，已经有几个人在了。
王驯兽师回来了，但左臂受了伤，用布条吊着。石猛也回来了，背上多了道深深的刀伤。还有三个佣兵，两个林家子弟。
“就这些人了？”林风心一沉。
“其他人……没来。”王驯兽师声音沙哑，“可能还在路上，可能……永远来不了了。”
十九人出发，现在只剩下九人。十个笼子，也只剩下六个——银翼的笼子，以及五个装着普通山鹫的笼子。其他笼子在逃亡中丢失了。
损失惨重。
“不过，最珍贵的保住了。”石猛指着银翼，“有它在，就不算白跑一趟。”
林风点头，开始给伤者处理伤口。药物有限，只能做简单包扎。
“袭击我们的是什么人？”他边包扎边问。
“看功法和装备，像是专业的杀手。”王驯兽师沉声道，“但不是陈家的路数。陈家虽然霸道，但毕竟在明面上，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这些人……更像是某些势力豢养的死士。”
“死士？”林风皱眉，“谁会派死士来抢山鹫？”
“不一定是为了山鹫。”石猛插话，“俺在打斗中，听到他们说了句话——‘符文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符文！
林风和银翼对视一眼。
果然，是为了银翼额头的符文来的。
“看来那个传说，不完全是空穴来风。”林风低声道，“符文碎片，真的存在，而且有人知道它的价值，甚至……在收集它。”
“那我们就更危险了。”王驯兽师忧心忡忡，“这次他们失手，下次可能会派更强的人来。而且，他们已经知道了银翼的存在。”
“所以我们得尽快回去，把消息告诉族长，做好防备。”林风看向黑石镇方向，“今晚在这里过夜，明天一早出发。到了黑石镇，租马车，全速赶回。”
夜里，众人轮流守夜，不敢有丝毫松懈。
林风守后半夜。他坐在老槐树下，银翼卧在他膝上，已经睡着了。
月光清冷，洒在荒村残垣上，更添凄凉。
林风回想这次进山的经历：鬼哭风、老道士的锦囊、恐怖的怪物、林岩长老的牺牲、古战场的骷髅、死士的袭击……
一环扣一环，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着一切。
而他，还有银翼，似乎都被卷入了某个巨大的漩涡。
“钥匙已现，枷锁将开……”
梦中裂空云鹏的话，在耳边回响。
钥匙，是指银翼吗？还是指它额头的符文？
枷锁，又是什么？是灵兽血脉的衰败诅咒，还是别的什么？
太多的谜，没有答案。
但他有种预感，回到家族，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天快亮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众人瞬间惊醒，握紧武器。
但来的不是敌人，是林家的人。
三辆马车，十几个林家护卫，领头的是个林风不认识的中年人，筑基中期修为，面容严肃。
“是林海执事。”王驯兽师认出对方，松了口气。
林海是家族内务堂的执事，主要负责物资调配和人员调度。
“王师，林风，你们没事吧？”林海跳下马车，快步走来，看到众人的惨状，脸色一变，“损失这么大？”
“遇到了袭击。”王驯兽师简要说了一路上的经历，略去了银翼的雷电神通和符文的事——这是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林海听完，眉头紧锁：“族长收到你们的传信符，知道你们遇到了危险，特意派我带队来接应。没想到……还是晚了。”
他看向那些笼子：“这些就是铁羽山鹫？还有那个返祖个体？”
“是。”林风点头。
林海深深看了银翼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收敛：“上车吧，我们立刻回去。族长在等你们。”
众人上车，马车调头，朝着林家驻地疾驰。
车厢里，林风抱着银翼，闭目养神。
但他能感觉到，林海的目光，不时落在他身上。
那不是简单的观察，而是……评估，甚至有一丝隐藏的忌惮。
这个林海执事，似乎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马车颠簸，离家族越来越近。
而林风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林家议事堂里，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争论。
“族长！林风此行损失惨重，十一位族人殒命，二长老下落不明！这是重大失职！”一个族老拍桌怒斥。
“但带回了返祖山鹫，这是不世之功！”另一个族老反驳。
“功是功，过是过！不能混为一谈！”
“那你说怎么办？严惩林风？那谁去培育山鹫？谁去破解血脉诅咒？”
“好了。”林青峰的声音响起，压下争吵。
族长看着堂下众人，缓缓道：“等林风回来，听听他怎么说。一切，自有公断。”
但他的目光，却望向堂外，望向马车归来的方向。
眼中，有期待，也有深深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