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格格第 4 章
“医生！医生！救他！快救他！”
混乱，尖叫，奔跑。
两盏红灯。
像两只猩红的、不肯闭合的眼睛，一左一右，瞪视着我。
母亲没了。
爸爸在抢救。
他们知道了多少？妈妈听到陈瑜那句话时，是什么表情？
爸爸冲过来时，听到了多少？
他知不知道他女儿是个见不得光、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还害死了他的妻子。
我不是故意的……可我确实是。
“清雪……清雪！”
徐周锦的声音终于穿透了嗡鸣的耳膜。
我抬起头，笑得比哭还难看。
“是因为你，徐周锦。是因为你们。”
“还有……我，我是个小三。”
“不全是……”
他急急地辩驳。
“不，你不是，我爱的是你，清雪，这就是个意外。”
我扯了扯嘴角。
“徐周锦，送她去坐牢！”
他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我的肉里。
“清雪，我们现在不能内讧！”
“我会处理好陈瑜那边，她不会再伤害你和你爸爸！”
我掰开他抓住我手臂的手指，死死地盯着陈瑜。
一支镇定剂突然扎入我的颈后，我缓缓闭上了眼睛。
“心率正常，让她睡吧。”
“徐先生，您确定不需要报警吗？”
“不用。她是家属，只是受刺激太大。我会负责。”
徐周锦的声音很近，又很远。
他总是这样，用温柔或强硬的姿态，把我装进他的笼子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
“醒了？”
徐周锦的声音从床边传来。
“爸爸呢？”
“还在ICU观察，没有生命危险了。”
他顿了顿。
“清雪，你妈妈的事……”
“闭嘴，把孩子打掉吧。”
我的声音很轻，却斩钉截铁。
徐周锦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尽。
“你说什么？”
我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打掉这个孩子，或者送陈瑜进监狱。”
他几乎是低吼出来，眼睛瞬间红了，不是悲伤，是暴怒。
“都不可能！”
陈瑜的声音懒洋洋地从门口传来。
“行了，不就是要送我进监狱嘛。”
陈瑜走过来掖了掖我的被子，低头凑到我耳边。
“她的爱太灼人，我也想要了。”
她笑着看我愤怒的样子，我抬头看徐周锦。
“你觉得呢？”
他眼神躲闪。
“陈瑜不行的，她从没吃过苦。”
她不可以吃苦，我就可以是吗？
我又开始流泪，控制不住。
徐周锦怔了怔，随后放软了声音靠近我床边。
“清雪，别这样……”
“妈妈的事是意外，爸爸会好起来的，孩子是我们新的开始，你别……”
他的话像钝刀子。
在他又一次抚我头发时，我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向他的身体。
他惊愕的瞳孔在我眼前放大，踉跄着后退，我的腰侧重重磕在病房坚硬的金属柜角上。
他低头，看向我腿间迅速洇开的深色痕迹。
“……清雪？”
我站在原地，呼吸粗重，脸上却一片木然。
眼泪还在流，可我像在看别人的事。
“打掉他，或者送陈瑜进去。你选了她。”
陈瑜从门外大步冲进来。
她眼神一厉，将我整个人提起，狠狠惯在地上。
陈瑜的声音冷得掉冰碴，抬脚就要踹下来。
“你找死！”
徐周锦看着我疼得冷汗涔涔，忙拉住陈瑜。
“陈瑜，别……”
“叫医生，孩子……”
陈瑜动作顿住，阴沉地扫了我一眼。
胎儿暂时保住了，我被转入VIP病房观察。
几个小时后，徐周锦过来。
我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
终于开口，声音很轻。
“清雪，是不是真的……没有可以转圜的余地了？”
我的声音开始发抖。
“分手。”
“放我走。现在，立刻。”
他眼睛红了。“那我们的孩子。”
“我不要！”
我抱住头，手指插进头发里用力拉扯，试图用皮肉的疼痛压下脑子里沸腾的尖叫。
“你听清楚，我只要有机会，就会弄掉他！就算生下来……”
“生下来我也会掐死他！我不是说说而已……我不是……”
我沿着墙壁滑下去，蜷缩成一团。
恨意、绝望、自我厌恶、无尽的疲倦……
徐周锦默默看着我崩溃。
良久，他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似乎只剩下疲惫的妥协。
“好。”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你走吧。”
我猛地抬头。
“别再找我。”
他轻轻点了点头，别开了脸。“好。”
那几天，我像个游魂一样操持母亲的葬礼。
处理完所有事，第一时间赶到医院，想去接父亲，却扑了个空。
护士查了一下记录：
“宋建国先生？他昨天下午已经办理转院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
“是一位姓徐的先生来办的，手续齐全。”
我无声地张大了嘴，却连一丝呜咽都发不出来。
我近乎绝望地开始厌弃自己的时候，一件衣服轻轻披在我的身上。
“周舟，我在，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