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格格林默站在义庄门口，望向山脚。
幽冥视野中，那十几团暗红色的光晕正在快速移动，呈扇形散开，显然是训练有素的包围阵型。最前面的三团光晕格外明亮，能量反应达到怨鬼级高阶，甚至隐隐触碰到了凶煞级的门槛。
往生教这次动真格了。
“大人……”赵德海嘶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们……有司祭……”
司祭。牧魂人提过的更高阶成员，能御使凶煞级鬼物的存在。虽然来的这三个还没到那个层次，但已经足够危险。
林默转身走回义庄，反手关上那扇勉强拼凑的木门。门板薄得可怜，连普通人都挡不住，更别说驭鬼者。但这扇门此刻有种象征意义——这里是他的地盘。
“守好门口。”他对赵德海说。
尸傀沉默点头，猩红的眼睛盯着门外，青黑色的双手缓缓握拳，指甲再次伸长，泛着金属般的乌光。
林默则快步走到八边形基座旁，盘膝坐下，调出系统面板：
【幽冥能量：246/300】
【阴德：489/500】
还差54点能量，11点阴德。
如果只是缺阴德，外面那些往生教成员就是现成的“经验包”。但能量……自然恢复太慢，等攒够时对方早就攻进来了。
他看向系统空间里的那两枚阴气结晶。每枚能提供10点能量，两枚就是20点。还差34点。
不够。
林默闭上眼，开始回忆系统灌输的知识。作为阴天子，除了自然恢复，还有什么快速补充能量的方法？
——吞噬鬼物。
——吸收阴脉节点。
——祭祀供奉。
吞噬鬼物来不及。阴脉节点……义庄就是建在节点上的，但节点能量已经被基座转化吸收，想再抽取会动摇据点根基。祭祀供奉……
他睁开眼，看向供桌方向。那张破桌子还倒在地上，香炉滚在墙角。按理说，阴天子应该接受香火供奉，香火愿力可以转化为幽冥能量。
但这个世界，谁会给一个刚觉醒的阴天子上香？
等等。
林默从怀中取出那枚融合后的阴阳驿令。令牌入手温热，表面的墨黑与暗金纹路在掌心微光映照下缓缓流转。
【阴阳驿令（残缺）】
【效果：掌控阴驿节点……】
既然能掌控节点，那能不能……反向抽取？
他握住令牌，将意识沉入其中。令牌内部是一片混沌的空间，无数细小的光点在其中漂浮——那是历代镇守者残留的意念碎片，是这座阴驿四百多年积累的“记忆”。
而在空间最深处，有一团浓郁的、几乎凝固的黑色能量。那是节点的本源，是连通阴阳两界的通道自然逸散出的纯粹阴气。
玄素道士当年封印裂缝时，将大部分能量导入了令牌，以此维持封印。四百多年过去，这些能量已经沉淀、纯化，变成了最上等的幽冥之力。
但一旦抽取，封印就会加速崩坏。
林默犹豫了。
如果现在抽取，裂缝可能在鬼节前就会失控。但如果不抽，他可能活不过今天。
脚步声从山道传来，越来越近。不止十几人，听起来有二三十人。往生教这次是倾巢而出。
赵德海回头，猩红的眼睛看向林默：“大人……他们到了……”
林默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他握住令牌，低喝：“抽！”
令牌剧烈震颤！混沌空间深处那团黑色能量被硬生生扯出一丝，沿着手臂涌入体内。冰冷，纯粹，磅礴——比阴气结晶精纯十倍的能量！
【吸收阴驿本源能量】
【幽冥能量+100】
【警告：阴驿封印稳定性下降17%】
【当前稳定性：55%（临界）】
够了。
林默松开令牌，感受着体内充盈的能量。系统面板上，数字跳动：
【幽冥能量：346/400（上限提升）】
【阴德：489/500】
还差11点阴德。
而就在这时，义庄外传来一个苍老、阴冷的声音：
“里面的人，出来吧。老夫知道你在里面。”
声音不大，但穿透门板，在厅堂内回荡。林默能感觉到声音中蕴含的灵力波动——怨鬼级高阶顶峰，距离凶煞只差一线。
他站起身，走到门边，从门缝向外看去。
义庄外的空地上，站着二十三个黑袍人。为首的是三个戴着银色面具的老者，面具样式比牧魂人的白色面具更复杂，边缘有血色纹路。三人呈品字形站立，身后各自跟着七八个白面具信徒。
最中间的老者手中拄着一根白骨权杖，杖头不是铜铃，而是一个婴儿头骨，眼眶中跳动着绿色的鬼火。
“不出来？”老者冷笑，“那就别怪老夫不客气了。”
他举起权杖，婴儿头骨张开嘴，发出尖锐的啼哭声！音波化作实质的绿色波纹，撞向义庄！
赵德海怒吼一声，挡在门前，双爪向前推出，黑色怨气凝聚成盾——
“轰——！”
怨气盾破碎！赵德海倒飞出去，撞在墙壁上，胸口出现一个焦黑的凹陷。尸傀挣扎着想站起，但气息萎靡，显然受了重创。
一击。
仅仅一击，就重伤了百年尸傀。
林默瞳孔收缩。这就是接近凶煞级的实力？
“哦？还有只百年尸傀？”老者有些意外，但随即笑了，“正好，抓回去炼成傀儡，能抵得上三个牧魂人。”
他权杖再指，绿色波纹再次凝聚。
不能再等了。
林默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所有黑袍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那些目光有好奇，有贪婪，有杀意，像在看一件稀世珍宝，又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就是你？”老者打量林默，银色面具下的眼睛眯起，“看起来平平无奇，居然能杀李魁那废物。”
林默没说话，只是静静站着。他在等，等一个机会。
“小子，老夫给你个机会。”老者语气倨傲，“交出阴驿令，献上魂魄与圣教签订契约，老夫可以做主，留你一命，给你个信徒身份。”
“否则呢？”林默终于开口，声音平静。
“否则？”老者笑了，笑声干涩难听，“否则就把你炼成活尸，魂魄抽出来点天灯，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他身后的黑袍信徒们发出低低的笑声，像一群鬣狗在围捕猎物。
林默也笑了。
他抬起右手，掌心纹路亮起前所未有的光芒。幽蓝、暗金、墨黑三色交织，在暗红色的天幕下，像一颗异色的星辰。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他轻声问。
老者皱眉：“装神弄鬼。管你是什么，在圣教面前——”
话音未落，林默动了。
不是攻击，而是召唤。
他将所有意识沉入系统，在心中默念那个早已准备好的指令：
“消耗500阴德，300幽冥能量，召唤——第一位阴神！”
【指令确认】
【阴德-500，当前：-11/500】
【幽冥能量-300，当前：46/400】
【开始召唤仪式……】
天地骤变！
原本暗红色的天空，突然被撕开一道口子！不是云层，是空间本身被撕裂！裂缝中涌出浓郁的、纯粹的黑色，那黑不是黑暗，而是“无”，是“空”，是万事万物终结的底色。
裂缝扩大，从中传出锁链拖拽的声音——沉重，缓慢，每一声都像是直接敲在灵魂上。
“哗啦……哗啦……”
所有黑袍人，包括那三个司祭，全都僵住了。他们能感觉到，裂缝中涌出的气息，不是阴气，不是怨气，而是某种更高阶的、让他们本能战栗的存在。
“这……这是什么……”持杖老者声音发颤。
裂缝中，首先伸出的是一只脚。
穿着黑色官靴，靴面上绣着狰狞的鬼面。接着是腿，黑色的官袍下摆，腰间束着一条白绫腰带，腰带上挂着一串沉重的钥匙。
然后，整个人走了出来。
他身高八尺，面容惨白如纸，但五官端正，甚至可以说英俊。头戴一顶高高的黑色官帽，帽檐下是一双细长的眼睛，瞳孔深处有幽蓝色的火苗在跳动。
他手中拿着一根哭丧棒，棒身漆黑，顶端挂着白色的纸幡。
而他的舌头——从嘴里垂下来，足有一尺长，鲜红色，舌尖滴着血。
白无常，谢必安。
阴神降临的瞬间，整座坟山，不，整个西郊区域的阴气全部凝固！所有鬼物，无论游魂、怨鬼，全部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就连赵德海这样的百年尸傀，也控制不住地跪倒，头颅深深低下。
往生教众人更不堪。所有白面具信徒直接瘫软在地，口吐白沫，魂魄几乎被震散。三个银面具司祭勉强站立，但双腿抖如筛糠，面具下渗出冷汗。
谢必安站在裂缝前，细长的眼睛扫视全场。那目光淡漠，冰冷，像是在看一群蝼蚁。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林默身上。
然后，这位传说中的勾魂使者，缓缓弯腰，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古礼：
“臣，谢必安，奉诏前来。拜见——阴天子陛下。”
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如惊雷，炸响在每个人心头。
阴天子。
陛下。
往生教的老者面具下的脸，瞬间惨白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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