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医院食堂里,那摊被打翻的米粥还在地上冒着微弱的热气。
她死死地盯着大屏幕上那个戒指盒特写,不知道为何看到这个戒指盒,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这些具体的描写在她的脑海里汇成了一个人的身影。
“不……不可能……”
夏悦然喃喃自语,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周尚明明说左邵泽还在发脾气,还发了那些恶毒的短信……怎么会……
“悦然!”
周尚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脸上带着焦急和担忧,他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夏悦然,
“你怎么了?粥怎么打翻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的目光顺着夏悦然的视线看向屏幕,眼神微微一凝,但迅速被掩饰过去。
夏悦然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戒指盒,又低头看向自己手上的戒指,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了上来。
周尚心里咯噔一下,暗骂那帮办事的人蠢货,居然留下了这么明显的线索。
他面上却露出困惑又无奈的表情,轻轻拍着夏悦然的背安抚:
“悦然,你太紧张了。泽哥他好好的,你怎么总往坏处想?他要是真出事了,谁给我发那些信息?”
夏悦然想起了那些消息。
那些恶毒的诅咒,这真的是左邵泽会说的话吗?
他或许会生气,会愤怒,可他本质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连对陌生人都保有善意,怎么会……
一个被忽略的疑点悄然浮上心头。
我是奶奶带大的,对长辈向来很尊重,绝不可能对一个生命垂危的老人说出短命,怎么不早点去死这种话。
她抬头看向周尚。
他脸上的担忧情真意切,眼神里甚至还带着一丝被她怀疑的委屈。
可不知为何,此刻这张俊朗的脸,却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寒意。
“不行,”夏悦然挣脱开他的搀扶,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我要去报警!我要联系戈壁那边的救援队!活要见人,死……死要见尸!”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悦然!你别冲动!”
周尚急忙拦住她,声音拔高了些,引来周围零星几个人的侧目。
他压下心头的慌乱,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体贴,
“你现在报警怎么说?说因为你丈夫可能被困在戈壁,而原因是你们夫妻吵架我把他送过去冷静一下?这传出去像什么话,说不定你也会被抓进监狱。”
他顿了顿,观察着夏悦然的脸色,继续晓之以理:
“再说了,公众号那边也澄清了是恶作剧,泽哥也发了信息,你报警得想想后果啊!”
后果?夏悦然听着这些话,只觉得无比讽刺。
左邵泽可能命都没了,她还在乎什么名声和后果?
然而周尚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熄了她一部分冲动。
是啊,万一呢?
万一是左邵泽真的在故意吓她,她这样兴师动众,岂不是正好中了他的计,让所有人都看她的笑话?
她夏悦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不住气了?
看着夏悦然眼神中的坚决逐渐被犹豫取代,周尚心下稍安,趁热打铁道:
“这样,悦然,你相信我。我立刻再加派人手,不,我亲自去一趟吉拉里!
我一定把泽哥平平安安地带回来,好不好?你就在医院陪着妈,等我消息。”
他语气诚恳,眼神坚定,仿佛真的是那个为了家庭和睦奔波操劳的好丈夫、好女婿。
夏悦然看着他,最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
她感觉自己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粘稠的蛛网,越是挣扎,被缠绕得越紧。
一种无力感深深地缚住了她。
“好……你去。”她声音沙哑,“尽快。”
他当然不会真的去戈壁,他只是需要时间,需要想办法彻底解决这个戒指盒带来的危机。
我飘在夏悦然身边,看着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双手紧紧交握。
我想大声告诉她,周尚在骗你!我早就死了!那个戒指盒是真的!那些信息都是假的!
可我的呐喊只有空气能听见。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曾经最爱的人,被那个害死我的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而我,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无力感比被野兽撕咬时更令人绝望。
夏悦然在医院心不在焉地待了一天,周尚的母亲依旧各种作妖,不是嫌药苦就是嫌病房吵,指使夏悦然做这做那。
若是平时,夏悦然早就甩手走人,可今天,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只是麻木地应付着。
直到傍晚,周尚打来电话,语气带着一丝无奈,
“悦然,我到了戈壁附近了,信号不太好。
打听了一下,有人说前几天确实见过泽哥的人,但他后来跟一个中国的女导游有说有笑地走了,哎…这些我不该和你说的。”
和一个女导游有说有笑地走了?
夏悦然愣住
这怎么可能呢。
她挂了电话,一种强烈的不安驱使她离开了医院,没有回和周尚的婚房,而是鬼使神差地让司机开往了我和她曾经的家。
推开那扇久未开启的房门,看着熟悉的房子我有些晃神。
房间里很整洁,定期有钟点工来打扫,一切都保持着我们离开时的模样,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
夏悦然站在客厅中央,目光缓缓扫过这一切。
墙上挂着我们的结婚照,我的眼神追随着她,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爱意。
她的眼眶有些发热,缓步走向书房。
书桌上,还摊开着几本我常翻的旅游杂志,旁边放着一个文件袋。
夏悦然的目光落在那个文件袋上,心脏莫名地加速跳动。
她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着,拿起了那个文件袋。
袋口没有封死,她很轻易地就打开了。
首先滑出来的,是一份装订好的文件。
首页上,几个加粗的黑体字映入她的眼帘《离婚协议书》。
书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