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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焚化炉的火光在张厨子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他瘫坐在地,怀里的云丝布碎片被冷汗浸透,像团揉皱的蛛网。陈默的戾气如附骨之蛆,缠得他几乎窒息,喉结滚动了半天,才挤出句破碎的话:“我……我女儿在张长老手里……”

陈默的动作顿住了。

张厨子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布满血丝:“三年前黑风谷出事,我儿子死在了护珠队里,张长老说……说只要我听话,就保我女儿周全……他把我女儿藏在静心庵,每个月只让我见一面……”

他从怀里掏出个褪色的布偶,是用灵蚕丝绣的小兔子,耳朵已经磨秃了:“这是我女儿绣的,她说等我赎出她,就天天给我炖灵鸡汤……陈默,我知道错了,可我没办法啊!我就剩这一个亲人了!”

陈默的戾气在掌心翻涌,却迟迟没有落下。他想起张厨子每次炖鸡汤时,总会多盛出一碗放在炉边,说是“给过路的山神”,现在想来,大概是在为女儿祈福。

焚化炉的灰烬被风吹起,落在云丝布碎片上,那淡淡的银光彻底消失了,像从未存在过。

“张长老在哪?”陈默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张厨子浑身一颤:“他……他应该在静心庵,今天是十五,按规矩该去‘看’我女儿……”

陈默转身就往外走,铁剑在鞘里发出轻鸣,戾气顺着石阶蔓延,青石板上凝结出层薄薄的白霜。

静心庵在青云宗后山的竹林深处,名义上是供女弟子清修的地方,实则是张长老关押异己的私狱。陈默三年前曾远远见过一次,庵门紧闭,周围常年萦绕着淡淡的灵力屏障,寻常弟子根本靠近不了。

穿过竹林时,露水打湿了衣袍,带着刺骨的寒意。陈默的指尖在镇星木牌上摩挲,木牌吸收了蚀灵阵的浊气后,表面的北斗纹路越发清晰,尤其是天玑星的位置,竟隐隐透出红光——那是与他星窍共鸣的征兆。

“墨老,静心庵的防御如何?”陈默对着木牌低声问。

墨老的声音带着些微沙哑,像是刚睡醒:“那地方是张老鬼的老巢,布了‘锁心阵’,能迷惑心智,阵眼是庵里的青铜钟。当年我去偷《裂星拳》谱,差点栽在那阵里。”

陈默的脚步顿了顿:“锁心阵?”

“嗯,以人心欲望为引,”墨老的声音沉了些,“你越是记挂某事,阵法的威力就越强。张老鬼年轻时练过邪术,这阵法里掺了他的心头血,难缠得很。”

陈默握紧木牌,戾气凝成层薄茧护住识海。他没什么欲望,只想着报仇,这阵法对他未必有用。

竹林尽头露出灰瓦的一角,静心庵的朱漆大门紧闭,门环上的铜狮被岁月磨得发亮,眼神却依旧狰狞。门前的石狮子嘴里含着颗夜明珠,在晨光下泛着幽光,仔细看去,珠体里竟缠绕着细小的血丝——是锁心阵的阵脚。

陈默刚靠近庵门,就感觉识海一阵刺痛,眼前突然闪过幻象:黑风谷的山洞里,师父的灵核被邪修捏碎,鲜血溅在他脸上;李阔拿着云丝布狞笑,邪修的利爪刺穿他的星窍;张长老站在量天镜前,手里把玩着颗跳动的心脏,赫然是李远的……

“砰!”

陈默一拳砸在石狮子上,戾气爆发,幻象瞬间溃散。石狮子嘴里的夜明珠“咔嚓”裂开,血丝般的阵脚烟消云散。

“谁?!”庵里传来张长老的怒喝,紧接着是青铜钟被敲响的声音,“咚——咚——”

钟声沉闷,带着诡异的频率,撞得人识海发疼。陈默的戾气盾剧烈波动,竟被钟声震出了裂痕!

“有点意思。”陈默冷笑一声,镇星木牌突然发烫,表面的纹路亮起红光,一股精纯的星力顺着手臂涌入识海,将钟声的震荡抵消得干干净净。

庵门“吱呀”一声开了,张长老穿着件月白道袍,手里拄着根玉拐杖,看起来仙风道骨,可眼底的阴鸷却藏不住。他身后跟着两个灰衣修士,气息阴冷,和之前的邪修余孽如出一辙。

“陈默?”张长老的拐杖往地上一顿,青石板裂开道缝,“你杀了刘平,还敢闯静心庵?真当老夫不敢动你?”

陈默没说话,只是往庵里瞥了眼。庭院深处的厢房门口,站着个梳双丫髻的小姑娘,约莫七八岁,穿着洗得发白的布裙,手里紧紧攥着个兔子布偶——正是张厨子女儿的模样。小姑娘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却死死咬着嘴唇,没敢哭出声。

“放开她。”陈默的戾气锁定了张长老。

张长老笑了,玉拐杖在掌心转了个圈:“放开她?可以啊。你把镇星木牌和聚灵珠交出来,再自废星窍,老夫就放她走,如何?”

他身后的灰衣修士往前一步,手里的锁链发出“哗啦”的响声,锁链上缠着黑色的浊气,显然是用邪修的骨头炼制的:“陈默,识相点就束手就擒,不然这小丫头片子……”

话没说完,陈默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镇星木牌的星力在脚下炸开,他的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带起的气浪掀飞了庭院里的落叶!灰衣修士只觉得眼前一花,手腕突然传来钻心的疼痛——陈默的指尖缠着戾气,竟生生捏碎了他的腕骨!

“啊——!”

锁链“哐当”落地,灰衣修士疼得满地打滚,另一个修士刚要上前,就被陈默反手一拳砸在面门,鼻梁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墙上,滑落在地没了声息。

电光火石间,两个邪修修士已被废。

张长老的脸色终于变了,玉拐杖往地上猛地一戳,锁心阵再次发动!庭院里的青铜钟自动敲响,钟声比之前更急,带着浓浓的血腥气,识海里的幻象再次涌现,这次却更加逼真——师父的灵核在他掌心跳动,李远的血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淌,张厨子女儿的布偶突然睁开眼睛,嘴里流出黑血……

“这就是你的心魔?”张长老狞笑着,道袍无风自动,“你越恨,这阵法就越厉害!今天就让你尝尝被心魔吞噬的滋味!”

陈默的识海剧烈疼痛,眼前的幻象越来越真实,连师父临死前的眼神都清晰可见。戾气盾层层破碎,星力在识海里乱窜,天玑星窍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仿佛又要裂开。

“放弃吧!”张长老的声音像魔音灌耳,“你斗不过老夫的!当年能碎你一次星窍,今天就能碎你第二次!”

陈默的嘴角溢出鲜血,视线开始模糊。他能感觉到张长老的灵力正在逼近,玉拐杖的顶端闪烁着寒光,显然是想趁他被阵法困住,一举废了他的星窍。

就在这时,镇星木牌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

“嗡——”

红光冲天而起,竟引动了天上的星辰!北斗七星的光芒透过云层洒下,与木牌的红光交织在一起,形成道巨大的光柱,将整个静心庵笼罩其中!

锁心阵的钟声戛然而止,幻象如冰雪般消融!张长老的脸色变得惨白,踉跄着后退:“不可能!这不可能!镇星木牌怎么会引动星辰之力?!”

陈默的识海瞬间清明,《北斗补阙诀》自动运转,天上的星力顺着光柱涌入他的体内,天玑星窍的碎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拢,裂痕处冒出淡淡的金光!

“这……这是……”陈默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正在飞速提升,玉衡境初期的瓶颈如同纸糊般破碎,灵力在经脉里奔腾,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镇星木牌悬浮在他掌心,表面的北斗纹路完全亮起,天玑星的位置与他的星窍遥相呼应,发出共鸣般的轻鸣。他终于明白,这木牌不仅能修复星窍,还能引动星辰之力,是真正的至宝!

“不!那是老夫的!”张长老眼红如血,玉拐杖带着浓郁的黑气砸向陈默,“那是蚀灵道少主许诺给老夫的!”

陈默抬起头,眼底的戾气与星光交织,形成道诡异的红金色:“你的?”

他的拳头带着星力与戾气,迎着玉拐杖砸了过去!

“轰——!”

拳杖相撞的瞬间,金光与黑气剧烈碰撞,整个静心庵都在摇晃,瓦片簌簌掉落。张长老的玉拐杖“咔嚓”一声断成两截,黑气如潮水般退去,露出里面根漆黑的骨头——是邪修的腿骨!

“噗——”

张长老喷出一口黑血,倒飞出去撞在青铜钟上,钟体发出一声闷响,被撞出个巨大的凹痕。他惊恐地看着陈默,像是见了鬼:“你……你的星窍……”

陈默的周身萦绕着星力与戾气交织的光带,天玑星窍彻底修复,光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璀璨,只是星窍周围缠绕着淡淡的血色,透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

“三年前,你欠我的,”陈默一步步走向张长老,每一步都让地面震动,“今天该还了。”

张长老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令牌,往地上一摔:“蚀灵道的前辈,救命啊!”

令牌摔碎的瞬间,地面裂开道缝隙,黑色的浊气喷涌而出,里面隐约传来无数鬼哭狼嚎!一只布满骨刺的爪子从缝隙里伸出,抓向陈默的脚踝,带着浓郁的尸臭味!

“是蚀灵道的‘阴尸爪’!”墨老的声音带着凝重,“这老东西果然和蚀灵道勾结很深!”

陈默的戾气爆发,一脚将阴尸爪踩碎,黑色的尸水溅了一地,发出滋滋的响声。但更多的爪子从缝隙里伸出,甚至有半截腐烂的尸体爬了出来,朝着他扑来!

“哈哈哈!陈默,你死定了!”张长老笑得癫狂,“蚀灵道的前辈来了,就算你引动星力也没用!”

陈默没理会那些阴尸,只是盯着张长老,镇星木牌在掌心旋转,星力凝聚成道光剑:“他们来之前,你已经死了。”

光剑带着破空声刺向张长老,速度快得让人反应不及!张长老慌忙祭出护罩,却被光剑轻易刺穿,剑刃从他的左肩穿入,右肩穿出,带起一串血珠!

“啊——!”

张长老发出凄厉的惨叫,肩膀上的血肉瞬间被星力灼烧成焦炭。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肩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我的手……我的手……”

陈默走到他面前,光剑抵在他的咽喉上:“李远的日记,你看过了?”

张长老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看……看过了……是老夫杀了他……谁让他……谁让他想揭发我……”

“护珠队的内鬼,也是你?”

“是……是我……”张长老的防线彻底崩溃,“我给邪修指路,让他们绕后……还……还在护珠队的丹药里下了药……”

每说一句,陈默的光剑就往前送一分,咽喉上的血痕越来越深。厢房门口的小姑娘吓得捂住眼睛,却还是从指缝里偷偷看着,小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冷漠。

“还有什么要交代的?”陈默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张长老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亮了起来:“我知道蚀灵道的秘密!他们在中世界有个据点,藏着能让人瞬间提升境界的‘蚀灵珠’!你放了我,我带你去拿!”

陈默的光剑猛地刺入!

“噗嗤——”

鲜血喷溅,张长老的惨叫声戛然而止,眼睛瞪得滚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那些从缝隙里爬出来的阴尸失去了控制,在庭院里漫无目的地游荡,很快就被星力烧成了灰烬。地面的裂缝渐渐合拢,仿佛从未出现过。

陈默走到厢房门口,看着那个小姑娘,戾气慢慢散去:“别怕,没事了。”

小姑娘放下手,举起手里的兔子布偶:“叔叔,我爹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

“他说……他对不起你,但他不后悔,”小姑娘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他还说,静心庵的地窖里,有李远藏的‘星髓’,能让你的星窍更稳固。”

陈默愣住了。

小姑娘转身往地窖的方向走,小小的身影在晨光里显得格外单薄:“我爹还说,让你别去找他,他要去做件事,可能……回不来了。”

地窖的门是块沉重的青石板,陈默用星力掀开,里面果然放着个玉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块鸽子蛋大的金色晶体,散发着精纯的星力,正是星髓!

这是比聚灵珠更珍贵的宝物,足以让任何修士疯狂。

陈默握紧玉盒,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能猜到张厨子要去做什么——以他的性子,绝不会让女儿白白受那么多年委屈,大概率是去天璇堂,和那些与张长老勾结的人同归于尽。

“叔叔,”小姑娘拉了拉他的衣角,“我能跟你走吗?我爹说,跟着你,才能活下去。”

陈默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像极了张厨子年轻时的模样。他想起三年前那个在护珠队里总是憨厚笑着给大家炖鸡汤的汉子,想起那个每次被李阔刁难都会偷偷塞给他半个灵麦饼的厨子。

他弯腰抱起小姑娘,星力在她周身凝成层护罩:“嗯,跟我走。”

离开静心庵时,天已经大亮。竹林里的露水被阳光蒸发,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陈默回头看了眼那座寂静的庵堂,张长老的尸体还躺在庭院里,很快就会被山里的野兽分食,就像他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终将被彻底掩埋。

怀里的小姑娘突然指着前方:“叔叔,你看!”

陈默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天璇堂的方向冒出滚滚黑烟,火光染红了半边天,隐约还能听见厮杀声和爆炸声。

是张厨子。

他终究还是去了。

陈默的脚步顿了顿,随即继续往前走,没有回头。有些债,需要用血来偿;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

他现在要做的,是带着这个孩子活下去,是让天玑星窍彻底稳固,是让那些隐藏在青云宗的蛀虫,一个个付出代价。

怀里的星髓散发着温暖的光芒,与镇星木牌的红光交织在一起,涌入他的天玑星窍。陈默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飞速增长,识海里的《北斗补阙诀》越发清晰,仿佛有无数星辰在为他指引方向。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张长老死了,但蚀灵道还在,中世界的阴谋还在,三年前黑风谷的真相,或许比他想象的更复杂。

但他不怕。

他有镇星木牌,有星辰之力,有一颗在仇恨与隐忍中淬炼出的杀心。

前路纵有刀山火海,他亦一往无前。

回到天权堂时,焚化炉还在烧着,只是火焰小了许多,炉边放着个干净的陶碗,里面是温着的灵鸡汤,香气依旧浓郁。

陈默将小姑娘放下,让她坐在炉边取暖,自己则拿出星髓,开始运转《北斗补阙诀》。金色的星髓在他掌心慢慢融化,精纯的星力顺着经脉涌入天玑星窍,星窍的光芒越来越亮,周围的血色戾气也变得更加凝练。

不知过了多久,星髓彻底被吸收,陈默的修为稳稳地停在了玉衡境中期,天玑星窍再无裂痕,甚至比受伤前更加坚韧。

他睁开眼,眼底的红金色渐渐褪去,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玄真长老的声音:“陈默!你在吗?”

陈默走出房间,看见玄真站在庭院里,脸色凝重,道袍上沾着灰尘:“天璇堂出事了,张长老死了,天璇堂的弟子死伤惨重,据说是邪修偷袭……”

他的目光落在陈默身上,突然愣住了,眼睛瞪得滚圆:“你的星窍……你突破了?”

陈默点点头,没有解释。

玄真围着他转了两圈,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忌惮,最后叹了口气:“跟我去长老堂一趟吧,宗主和其他长老都在,要查张长老的死因。”

陈默看了眼厢房里的小姑娘,她正抱着兔子布偶,安静地坐在炉边,仿佛外面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好。”陈默的声音很平静,“我跟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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