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天儿眨着星星眼追问:”老豆,他说得可对?”贺新讪讪点头,眼角余光却瞥见女儿面泛桃红。
崩牙驹心头一紧:莫非这两人……
“尹先生到。”管家通报声里,崩牙驹疾步上前:”新哥!”兰琼英推着大太太的轮椅现身,神色莫测。
唐军放下酒杯,眼底精光一闪——原来崩牙驹的后台是这位二太,好一招后宫干政。
贺新别过脸去。
崩牙驹深深鞠躬:”新哥,我鬼迷心窍勾结三联帮雷功谋赌牌,罪该万死!”
“冚家铲!”助理阿高抡起红酒瓶当头砸下。
玻璃四溅中,崩牙驹踉跄着站稳,任鲜血混着酒液淌满脸颊。
“够了。”贺新冷眼睨视,”既然来了,就给唐军个交代吧。”推着轮椅转身时,兰琼英意味深长道:”好好求唐先生开恩。”
待众人散去,唐军递给贺天宝雪茄,支开阿高:”沏壶茶来。”庭院里只剩破碎的酒瓶映着月光,殷红如血。
贺新最信任的助手阿高跟着走进了内室。
房间里只剩下唐军、贺天宝和他的兽族兄弟,以及垂头丧气的崩牙驹。
唐军悠闲地吐着烟圈,语气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自己闯了祸,还想拉号码帮的老前辈当挡箭牌?大天二,二爷都这把年纪了,你好意思让他替你背黑锅?”
“扑通”一声,崩牙驹再也支撑不住,直接跪倒在地:”俊哥,我知错了!”
“在江湖上混,敢作敢当是基本规矩。”唐军冷冷道,”做错事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崩牙驹都不懂?”
“你们几个对肥仔坤和萧景兆隐瞒实情,是不是打算押上整个号码帮跟我玩到底?”唐军俯身盯着他,”这次我备足了一千条枪,随时能把你们全家挂在大桥上。”
站在一旁的贺天宝心头一紧,明白父亲让他留下的用意是要他见识江湖险恶。
崩牙驹拼命磕头:”俊哥饶命!以后我全听您的,50%的抽成我双手奉上!”
“很好,现在跟我说实话。”唐军示意老牛打开录音设备,”你们悬赏了多少?谁接的单?目标都有谁?”
“俊哥明鉴!我真的不知情啊!”崩牙驹矢口否认。
唐军面无表情:”不说实话,我怎么帮你?”
“崩牙驹仍在抵赖:”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心里清楚,一旦招供可能性命不保,更怕街市伟和摩顶平事后报复。
“别弄脏新哥的地方,带出去。”唐军对天养生使了个眼色。
天养生兄弟立即上前,用麻绳将惨叫的崩牙驹捆得严严实实。
老牛塞住他的嘴,半小时后,仓库里传来阵阵惨嚎。
满脸血污的崩牙驹仍在狡辩:”牛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贺天宝看着铁锤落下,忍不住劝道:”阿俊,可能他们真的无辜呢?”
唐军不为所动,拿起老虎钳走向崩牙驹:”撬开他的嘴!”
“俊哥饶命!”崩牙驹看着逼近的老虎钳疯狂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门牙被生生拔下。
“我很想帮你,但你不说实话我也没办法。”唐军将带血的牙齿扔在地上。
这时贺天宝的大哥大响起,二太兰琼英来电询问:”崩牙驹招了吗?”
“还没有。”贺天宝看着满嘴是血的崩牙驹和冷酷的唐军,神色复杂地走到一旁接电话。
“天宝,你也到了该学些手段的年纪。
二妈多句嘴,教你个驭人之道——眼下崩牙驹这顿皮肉之苦是躲不过了,阿俊明显不肯放过他。
若此时你出面保下崩牙驹,往后这人必定死心塌地跟着你。”
兰琼英慢声细语地说着,指尖轻轻摩挲着青瓷茶盏。
贺家如今两个男丁,除了贺天宝,便是兰琼英膝下三岁的幼子。
兰琼英心里透亮,自己那襁褓中的儿子终究越不过长房嫡子的地位。
虽说女儿备受宠爱,可有些事终究改不了命数。
既如此,她总得培植些得力人手。
崩牙驹办事机灵,兰琼英舍不得这棵好苗子折在今日。
“明白了,二妈。”
贺天宝含糊应着,目光却飘向仓库那头。
昏暗灯光下,崩牙驹瘫在地上嘶声喊冤:“俊哥!我当真不知情啊!您要我交代什么?我拿什么交代?”
唐军套上鳄鱼皮衣,冲老牛抬了抬下巴:“既然问不出,料理干净。
记得灌满水泥,油桶封严实些。”
贺天宝闻言腾地站起,喉结滚动——
“我招!是街市伟牵的线!”
崩牙驹突然杀猪般嚎起来,“大圈帮的妹头带队,目标是你和新哥!别的我真不清楚啊俊哥!”
“大茶饭”
这词听着喜庆,实则专指 越货的勾当。
早年间穷苦人家喝不起整叶好茶,只能攒钱去茶楼打牙祭,连吃带喝称作“大茶饭”
。
后来这词便成了黑话,专指油水足的“大生意”
。
贺天宝僵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竟真有人要动贺家!
“具体时间?窝点在哪?”
唐军踹了脚油桶。
天养生揪住崩牙驹衣领,后者哆嗦着吐实:“明晚动手…烂鬼楼…三十条喷子…”
说完瘫软如泥,“俊哥,能…能放我了吧?”
“阿俊,饶他这回。”
贺天宝想起二妈叮嘱,硬着头皮开口。
砰!砰!砰!
三声枪响炸裂仓库,崩牙驹胸口绽开血花。
贺天宝踉跄后退,撞翻木箱嘶吼:“疯子!他都招了!交给司警不行吗?!”
唐军甩手将枪抛给小弟,冰刀般的目光刮过来:“天宝,江湖规矩——叛徒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知道我大佬怎么死的?第一次他找 暗算我,我饶了。
结果呢?”
他猛地掐灭烟头,“第二次他直接要我的命!”
夜风卷着咸腥味扑来,贺天宝盯着工人往油桶倾倒水泥,喉头泛起铁锈味。
岸边唐军的雪茄红光忽明忽暗,像极了传说中吃人的鬼火。
“刚才是二太来电?”
唐军忽然开口,不等回答便冷笑,“让我猜猜,她劝你保崩牙驹?”
烟圈缓缓散在黑暗里,“二太何等身份,为何替个马仔求情?”
他转身直视贺天宝双眼,“答案很简单——崩牙驹是她养的狗。”
“胡说!”
贺天宝急声反驳,“二妈从不沾江湖事!”
唐军摇头叹道:”贺天宝,你都三十岁了,做事还像个毛头小子。
你直接告诉二太,就说崩牙驹已经招供,但唐军不肯放过他,把人给解决了。
看看她什么反应。”
贺天宝不服气地掏出大哥大,走到边上给兰琼英打电话。
十分钟后他回来汇报:”她听起来很不高兴,说你做事太绝,不够大度。”
“天宝,我不是在挑拨。
换作任何人,听说有人要对自己伴侣下手,都会暴怒想 。”唐军意味深长地说,”我今晚立了功,她不感激反倒怪我。”
他拍拍贺天宝肩膀:”贺家的家务事我不想掺和。
你以后多留个心眼,让新哥给你多派几个保镖。
言尽于此。”
“阿祖!”唐军突然喊道。
“大哥!”阿祖立刻跑过来。
“你送贺少回庄园,留二十个兄弟保护新哥他们,其余人都过来办事。”
“是!贺少请跟我来。”阿祖恭敬地说。
贺天宝沉默地走向奔驰车,拉开车门前突然回头:”阿俊,虽然我不赞同你的做法,但你说得对。
今晚的事替我保密。”
“总算开窍了,回去吧。”唐军挥挥手。
“你今晚小心。”贺天宝说完钻进车里。
目送奔驰离去,唐军转向老萨:”你在那边这么久,摸清街市伟和摩顶平的底细了吗?”
“摩顶平行踪不定,有好几处豪宅和情妇……”老萨详细汇报。
唐军沉思片刻:”既然掌握了情报,今晚就动手。
号码帮和水房那边我会打招呼,谁敢插手格杀勿论!摩顶平必须死,街市伟交给我。
阿生!”
“在!大哥!”天养生挺身而出。
“你当过兵,战术比他们强,今晚行动由你指挥。”这正是唐军重用天养生的原因。
“明白!”天养生兴奋地点头,决心要把首战打得漂亮。
“牛哥!滚哥!都过来!”天养生召集众人,”老萨,先介绍对方情况和我们的兵力装备……”
与此同时,贺天宝回到庄园,将今晚之事原原本本汇报给书房里的贺新。
贺新听完严肃道:”阿俊说得没错。”
“崩牙驹真是二妈的人?”贺天宝压低声音。
贺新点头:”本来不确定,你这么一说就清楚了。
天宝,你要记住,慈不掌兵。
你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天真,都怪你妈太宠你。”
贺天宝呆立原地,艰涩地问:”老豆,二妈她不会……”
“这倒不会,但她迷 力,不甘心才培植自己势力。
以后你也会遇到这种情况,也要培养心腹。”贺新抽着雪茄教导,忽然有了新想法。
贺天宝从小娇生惯养,三十岁还像孩子般幼稚,他这个父亲也有责任。
但他年事已高,不能永远保护儿子。
澳娱集团离不开江湖,还有无数财团虎视眈眈,让儿子早点接触这些未必是坏事。
“你觉得阿俊怎么样?”贺新突然问。
贺天宝老实回答:”换作是我,做不到他现在这样。”
“废话!”贺新笑骂。
贺新说完后补充道:”从今天起,阿俊就是澳娱集团的总经理,就算不是他本人也会是他的人。
阿俊可不是普通人,父母都是大佬级人物,从一个小混混起步,才二十一岁就积累了数十亿资产。
只要他继续保持谨慎作风,前途不可限量。”
“我第一次听说这个年轻人,是在他干掉肥狗那次,当时就想拉他一把。”
“事实证明我的眼光没错。”
“接下来你要多和阿俊接触,跟他学习,见识江湖的险恶。”
某家蛋挞店内。
水房廖、盏鬼、耀仔等人面前摆着几盒蛋挞。
平日里最爱吃的蛋挞,今天却难以下咽。
耀仔不停地看表,显得心神不宁。
盏鬼在身后来回踱步,急促的脚步暴露了他内心的焦躁。
水房廖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目光呆滞。
这家蛋挞店是他和崩牙驹合伙开的。
书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