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出马仙的堂单并不是流传最为广泛的“胡黄白柳灰”而是“胡黄常蟒碑”,白仙与灰仙的数量相对较少,所以堂口便以“胡黄常蟒碑”为主。白仙通常都是精通医术,而灰仙则是可以预知福祸,带来财运。
其中“狐”指狐仙,主修婚姻、事业等人间琐事;“黄”是黄鼠狼化成的黄仙,擅长找人找物,也管人间日常事务;“常”是蛇仙,主打医治实病虚病与各类法事;“蟒”即蟒仙,侧重仙缘相关事务和立堂、法事等工作。而碑王是掌管鬼仙的统领,主要处理阴间相关事宜,还会接手一些正仙不愿做的法事,其地位和堂口教主不相上下,需与其他仙家相互配合。
而这碑王是混堂必不可少的核心角色,身为堂口的“鬼仙统领”,它的地位极高,和通常由狐仙或黄仙担任的掌堂教主分掌堂口的“阴事”与“阳事”,二者相辅相成撑起堂口运转。碑王的来历主要有两类,要么是弟子有仙缘的家族先人,多为曾是出马弟子的去世长辈,要么是生前有道行、死后未入轮回的有修行鬼仙,而且堂口立起前碑王必须先“到位”,不然很容易出现仙家不听令、看事不准的乱子。而我这堂口的老碑王自然就是我那过世的太爷。
至于其他仙家被称为外五行仙,其他动物仙家,比如天上飞的鹰、雕,地上跑的虎、熊,水里游的龟、鱼等,这些仙家通常在堂口中担任辅助职能,不像内五仙是堂口的核心力量。
扯远了,回到我这里,虽说这堂口供上了,但是也没啥其他的感觉,日子也是一样的过,就是每天都得去出租屋里给堂口的老仙儿们上上香,每隔一段时间上上贡品而已。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时间也来到了我毕业这天。我与我的三个“儿子”吃了散伙饭后就回宿舍收拾东西,扛着大包小包走出学校,暂时回到出租屋。
胡雅雅和黄小乐一块趴在堂口的供台上,黄小乐抖了抖耳朵“呦,毕业了怎么闷闷不乐,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我收拾好心情“那啥,咱出马的在广东这边也没啥人认,不是说看事之类的话我毕业了再说吗?我收拾一下咱回东北吧。”
胡雅雅一听这话跳了起来:“好耶好耶!总算能回东北了,虽说这边的盐焗鸡,白切鸡也很好吃,不过我还是想哈尔滨的老道外烧鸡啦”
这么长时间我早就与胡雅雅,黄小乐处好了关系,也渐渐适应了出马弟子的新身份。
说干就干,收拾东西回东北!我撤下堂单,卷好塞进纸桶里。把临时用亚克力板搭好的供台、供桌撤掉,找房东退了房。大包小包的回了我老姨在深圳的家。
此时正是周末,所以我老姨父和老姨都在家。一进门就听见我老姨的声音“大外甥毕业啦?恭喜恭喜啊。”
“是啊,总算毕业了,我打算回东北了。”
我老姨父一听这话从阳台走进屋子“老家那边没什么发展,你回去了能干啥啊?你那个雅思考的怎么样了?咱们之前不都是说好了,你考雅思,咱们找机构给你办去美国留学吗?”
“老姨父,我这雅思到现在最好的一次才七分,不是我不想去,你说的那个哥伦比亚大学实在是太难考了点”
一听这话,我老姨父顿时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而我老姨这时拍拍我说道“好了好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事在人为,回家歇歇也好,你这大学上的也确实不容易,从大一下半截开始就又得顾学校那边,又得学英语”
虽说他们二人表现不同,但我心里门清,他们二人都是真心实意的对我好。在我老姨那里住了一周,登上了广东回哈尔滨的飞机。
几经波折,我回到了我的家。此时家里只有我爷和我奶,我爷我奶都是退休的医生,而此时我奶正在厨房忙活给我做手擀面。而我爷正在看电视,抬头看到了我“哎呀孙子,可给你盼回来了。”
“毕业了,回家了”
过了一会饭好了,我坐在饭桌上跟我爷我奶一起吃饭,聊了好多事。
到最后,我提出自立门户的事“我都二十三了,过两天我就出去找个活干,过度过度,往后就留在家里了”
一听这话,我奶顿时喜笑颜开。因为她当时就不同意我留学,而我又非要出国留学。她并不知道我已经顶香的事,那如今不知怎么着,我居然毕业就回东北,还表示说要在东北找个小工作先过渡一下。以后在东北发展。
我奶手里的搪瓷缸子“咚”地搁在餐桌上,皱纹堆得像揉开的棉絮,拽着我的手腕就往炕里拉:“可不是嘛!当初你哭着喊着要往国外跑,我就说咱东北的黑土地养人,热炕头暖脚,哪用漂洋过海遭那罪!”
她转身就往厨房冲,嗓门亮得能传到前院:“你等着!奶给你炖小鸡炖蘑菇,再烀一锅粘豆包,让你补补在广东没吃着的家乡味!”灶台上的铁锅很快滋滋作响,我看着她佝偻着背却麻利在厨房忙活的身影,忽然想起在广东每次跟她视频说去美国留学的事情,她总念叨“东北的工作踏实,邻里街坊热乎,出国遭那洋罪干什么”,原来她的牵挂,一直都藏在这烟火气里。
我靠在椅子上,看着奶往锅里扔干蘑菇的背影,心里跟明镜似的一东北的工资确实没外面花哨,撑不起大富大贵,但胜在踏实。每月开了饷,刨去乱七八糟的费用,剩下的够买两斤猪肉、半扇排骨,再给奶添件新棉袄,闲时还能约着发小去撸串喝啤酒,日子不慌不忙,全是实打实的安稳。
我扒拉着碗沿没说话一老姨父说的那些话,美国的工资挣的怎么怎么高,他在那边待了十三年,干了十三年的安全工程师,挣的是盆满钵满。他和我老姨想托举我,让我出国挣大钱,将来住着豪宅,开着豪车,过着人上人的生活,最差也能在深圳混个小富阶级。这类的话从大一下半截听到毕业,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老姨父的手机里存着美国郊区的独栋大别墅的照片,车库里停着我当年心心念念的各类豪车,每次周末回到我老姨家,老姨父总拍着胸脯说“再熬几年,雅思考出分了,给你弄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留学去,赚美刀,过人上人的生活”。
老姨也在旁边帮腔,说深圳的写字楼多气派,地铁四通八达,将来我就算不想留在美国也可以在深圳立足,作为海归可以拿着可观的工资,过着轻松的生活。那时候我确实动心过,觉得年轻就该闯一闯,挣大钱、住豪宅,多风光。可是了解到了国外生活的一切,才发现光鲜背后全是孤单,加班到深夜连口热乎饭都没有,遇到事儿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找不到。
如今回了东北,看着奶炖的小鸡炖蘑菇冒着香气,窗外邻居家的烟囱飘着炊烟,心里虽有那么点“没活成老姨父他期待的样子”的不甘心,但更多的是踏实。只是这话没法明说,怕寒了他们的一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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