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禁止骚扰令的申请截图发出去后。
刚才还沸反盈天的家族群,瞬间死寂。
像被人按下了静音键。
我没有停。
紧接着,我发了第二样东西上去。
一张我用软件精心制作的长图。
标题是:《一个“饲养员”的五年账单》。
从我工作第一天起,给家里的每一笔转账。
给林涛买手机、买电脑、交学费、还信用卡的每一笔花销。
甚至包括他们每次来我家,从我这里“顺”走的米面粮油,我都折算成了市价。
每一笔,都有日期,有金额,有备注。
长图的最后,是一个鲜红的、加粗的总金额。
——三十七万八千六百元。
我在金额下面附上了一行小字。
“注:本人五年工资总收入为四十五万元,税后。”
这意味着,我五年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收入,都用来“喂养”了他们。
这触目惊心的数字,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冲击力。
群里依然一片死寂。
我能想象得到,屏幕那头的亲戚们,是怎样震惊和无言的表情。
然后,我放出了最后的杀招。
一段两分钟的音频文件。
他们以为我还是那个逆来顺受的傻瓜,却不知道,自从两年前林涛偷刷我的信用卡后,我就养成了新的习惯。
每一次家庭聚会,我口袋里的手机,都在无声地运行着录音程序。
我不是待宰的羔羊,我是一直在伪装、在耐心收集弹药的猎人。
录音里,背景音是麻将的碰撞声和电视的声音。
林涛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哎呀妈,你别管她了。”
“我姐就那死样子,一天到晚跟那帮傻子混在一起,人也变傻了。”
“不过傻点好,傻点才好拿捏。”
“她就是咱们家的移动小金库,什么时候没钱了,找她要就行。”
一个亲戚的声音笑着问:“未未脾气那么好,你们要多少她给多少啊?”
我妈的声音得意地响起。
“那可不,我生的女儿我了解。”
“她脸皮薄,心软,从小就听话。”
“只要我一哭一闹,她什么都得答应。”
“这次买房子的事,你们就瞧好吧,过两天她就得乖乖把钱送过来。”
录音到这里结束。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沾满污泥的锤子,砸碎了他们之前所有的伪装。
那温情脉脉的亲情假面,此刻碎得满地都是。
群里,终于炸了。
但风向,彻底逆转。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大姨。
大姨:「@我妈老二家的,这是怎么回事?录音里说的是真的?」
三舅:「……这,这也太过分了吧?把女儿当提款机?」
二姑:「涛涛怎么能说未未的学生是傻子?太没教养了!」
之前帮腔的亲戚,此刻纷纷调转枪口。
或是震惊,或是谴责,或是撇清关系。
我妈慌了。
她开始疯狂地发语音。
声音不再是哭诉,而是气急败坏的狡辩。
“这是伪造的!是她合成的!”
“林未你这个贱人!为了不给钱,你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出来了!”
“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林涛也在群里发了一行字。
林涛:「林未你等着,我杀了你!」
然而,他们的辩解和威胁,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更致命的一击,来自张曼。
她在群里沉默了很久,然后发了一句话。
张曼:「@林涛我们分手吧。」
紧接着,她又发了一句。
张曼:「我不会让我的孩子,有你这样的父亲,和那样的家人。」
然后,她退出了【亲戚一家亲】群聊。
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我退出了那个早已名存实亡的群。
拉黑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
然后,我换掉了公寓的锁,这次是最高级别的指纹密码锁。
做完这一切,我泡了个热水澡。
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我第一次觉得,那头名为“亲情”的怪兽,好像真的开始饿了。
6
怪兽饿起来的第一个反应,是疯狂。
弟弟林涛的婚事,因为首付泡汤,加上张曼带着录音证据的决绝分手,彻底告吹。
“移动小金库”的消失,让他瞬间从被捧在手心的天之骄子,变成了需要自己面对现实的社会巨婴。
他崩溃了。
那个周一的傍晚,我刚送走最后一个学生,走出学校大门。
林涛就跟鬼一样从花坛后面冲了出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
他满身酒气,眼睛通红,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野兽。
“林未!”
他大吼着,声音嘶哑,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你满意了?!”
“你把我的一切都毁了!”
“张曼走了!孩子也没了!工作也因为我旷工被辞了!”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
我被他拽得生疼,但没有挣扎。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我从小背在背上,用第一份工资给他买球鞋,为他处理了无数烂摊子的弟弟。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愧疚,只有被毁掉人生的怨毒。
“我毁了你的一切?”
我轻声问。
“是我让你把女朋友肚子搞大的吗?”
“是我让你不上班在家打游戏的吗?”
“是我逼你嘲笑我的学生,把我当提款机的吗?”
我的每一句反问,都像一记耳光,抽在他的脸上。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拽着我的手也松了些力气。
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继续说。
“林涛,我没有毁了你。”
“我只是停止喂养了。”
我凑近他,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了一句。
“原来怪兽饿起来,是会反噬宿主的。”
这句话,仿佛有某种魔力。
林涛的身体猛地一颤,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惊恐。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酒劲和连日来的打击让他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看着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怪兽的反噬,才刚刚拉开序幕。
家庭彻底陷入了混乱。
林涛一蹶不振,彻底成了家里蹲。
每天在家除了喝酒就是睡觉,醒了就跟父母剧烈争吵。
争吵的内容无非是那几句。
“都怪你们!要不是你们逼她,她怎么会做得这么绝!”
“现在好了!我什么都没了!”
“你们得赔我!你们得给我搞到钱!”
我妈的哭喊声和父亲的怒吼声,成了他们家的背景音乐。
这些,都是后来大姨偷偷打电话告诉我的。
她说,家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父母这时才终于想起我的“好”。
他们开始试图用亲情牌挽回。
先是我妈,她每天给我发几十条微信。
从一开始的咒骂,到后来的哀求。
「未未,妈知道错了,你回来吧。」
「你弟快被毁了,只有你能救他了。」
「妈给你跪下还不行吗?」
我一条都没有回复。
然后,是沉默的父亲。
他第一次主动给我打了电话。
接通后,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最后,他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苍老又疲惫的声音说。
“未未,回家吧。”
“你弟知道错了,我们……不能没有你。”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似乎真的在忏悔。
换做以前,我可能就心软了。
但现在,我只觉得讽刺。
我平静地回了他一件往事。
“爸,你还记得我高三那年发高烧吗?”
那年冬天,我离高考只有三个月。
病毒性感冒,高烧到三十九度八。
我躺在床上,感觉骨头缝里都在冒火。
而你们,为了带林涛去省城参加一个并不重要的奥数比赛。
怕我一个人在家乱跑,竟然把我反锁在了家里。
只留了几个冰冷的面包和一壶水。
“我当时给你打电话,求你回来带我去看医生。”
“你说,比赛更重要,让我自己喝点热水挺一挺。”
“我烧得迷迷糊糊,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我当时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那个房间里。”
“是邻居家的阿姨听到我微弱的拍门声,叫来开锁师傅,才把我送到医院。”
“医生说,再晚来半小时,我就可能烧成肺炎,甚至脑膜炎。”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瞬间变得粗重。
我继续说,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从那天起,我就知道了。”
“我不是你们的孩子。”
“我只是你们为林涛准备的储备粮。”
“他需要的时候,我可以被随时牺牲,随时取用。”
“现在,粮仓空了。”
“你们才想起我这个储备粮的好。”
“爸,晚了。”
我挂断了电话。
窗外,阳光正好。
我看着窗台上那盆绿萝,长出了新的嫩芽。
有些东西,死了,就是死了。
再也活不过来了。
7
我的拒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家里的争吵升级成了全武行。
大姨在电话里忧心忡忡地告诉我。
林涛喝醉了酒,把我爸推倒在地,额头磕破了,缝了三针。
我妈哭着和他厮打在一起,被他推搡着撞到了墙上,半天没起来。
邻居报了警,警察再次上门。
曾经在小区里还算体面的林家,彻底成了远近闻名的笑话。
“一家子疯子。”
“儿子打爹骂娘,没一个正常的。”
“听说就是为了钱,女儿不给钱,就这样了。”
这些流言蜚语像刀子一样,割在爱面子的父母身上。
他们终于意识到,那个被他们吸干血肉的女儿,才是维系这个家唯一的体面和支柱。
失去了我,这个家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和一地鸡毛。
一个星期后,他们再次找到了我。
这次,是在我工作的特教学校门口。
我送完最后一个孩子,正准备下班。
一辆出租车停在不远处。
车门打开,我的父母从车上下来。
他们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老了十岁。
母亲头发花白,眼神空洞,脸上是掩不住的憔悴。
父亲背也驼了,额头上还贴着一块纱布。
他们看到我,快步走了过来。
然后,在我震惊的目光中,扑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
“未未!”
我妈一把抱住我的腿,嚎啕大哭。
“妈错了!妈真的知道错了!”
“你原谅我们吧!求求你!”
“你再不回家,这个家就真的散了!”
我爸也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用手抽自己的耳光。
“是爸混蛋!是爸对不起你!”
“你打我,你骂我,只要你肯回家,怎么样都行!”
学校门口人来人往。
家长,老师,路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身上。
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这一幕,何其熟悉。
只是上一次,他们是来抢劫的强盗。
这一次,他们变成了摇尾乞怜的乞丐。
我试图把腿从我妈的怀里抽出来,但她抱得死死的。
眼泪和鼻涕蹭了我一裤子。
“未未,你可怜可怜你弟吧。”
“他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再这样下去就废了。”
“只有你能劝他了,只有你能救他了!”
我看着他们声泪俱下的表演,内心毫无波澜。
我只是觉得吵闹。
我平静地开口:“起来吧。”
“在这里跪着,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只会让我,和我的学校,一起变成别人的笑柄。”
我的冷静,让他们愣住了。
我妈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那你……你是答应了?”
我摇摇头。
“找个地方谈吧。”
“这里不方便。”
我把他们约到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选了一个靠窗的角落。
他们局促不安地坐下,像两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我没有点任何东西。
只是从包里拿出了两样东西,推到他们面前。
一张银行卡。
和一份我请律师拟好的《断绝亲属关系声明书》。
声明书虽然不具备法律效力,但足以表明我的态度。
他们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份文件上。
“这是什么?”我爸的声音在颤抖。
我平静地解释。
“这张卡里有五万块钱。”
“不是给你们的,是还给你们的。”
“算是我占用这个家庭二十六年,所花费的抚养费。”
“我咨询过律师和会计,按照我们当地的平均生活标准,这个数目只多不少。”
我顿了顿,看着他们瞬间惨白的脸,继续说道:“从此以后,我们两清了。”
“生养之恩,我还了。”
“你们不再是我的父母,我也不是你们的女儿。”
“林涛的事,这个家的事,都与我无关。”
“你们是死是活,是富是贫,都不要再来找我。”
8
我妈的手哆嗦着,想去拿那份声明书,却又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
她的嘴唇开合了几次,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绝望,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的眼睛。
我爸猛地站了起来,带倒了身后的椅子。
“不!不行!”
他嘶吼道,声音因为激动而破了音。
“我们是你爸妈!你怎么能说断就断!”
“我们不要你的钱!我们只要你回家!”
“未未,你不能这么狠心!”
咖啡馆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我没有理会周围的目光,只是抬头看着他。
“狠心?”
我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在我高烧快死的时候,你们把我一个人锁在家里,狠不狠心?”
“为了给弟弟买最新的游戏机,骗我说家里欠了债,让我预支了三个月工资,狠不狠心?”
“撬我的锁,逼我卖掉唯一的住处,去填那个无底洞,狠不狠心?”
“爸,妈。”
“你们不是狠心,你们是根本没有心。”
“你们的心,你们的爱,你们的一切,都只给了林涛一个人。”
“对我,你们只有索取和利用。”
“现在,被利用的东西没有价值了,你们就想毁掉我之后,再假惺惺地来道歉求和?”
“对不起,我不接受。”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那五万块钱,你们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我会直接打到你常用的那张卡上。”
“声明书你们签不签,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从今天起,林未,和你们林家,再无瓜葛。”
我拿起我的包,准备离开。
我妈突然从地上爬起来,疯了一样冲过来,再次抱住我。
这一次,不是哀求,是咒骂。
“林未!你这个畜生!”
“我生你养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你断绝关系?我告诉你,你走到天边也是我女儿!”
“你必须管我们!你必须养你弟弟!”
“不然我就去你学校闹!去教育局告你!说你虐待父母!道德败坏!”
“我看你这个老师还怎么当下去!”
她终于露出了最后的獠牙。
哀求不成,便只剩下威胁和捆绑。
我看着她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只觉得可悲。
我拿出手机,点开了一段录像。
是我刚刚在校门口,他们跪地求饶时,让路过的一个同事帮忙录下的。
我把手机屏幕对着她。
“你觉得,是你去闹有用。”
“还是我把这段视频,连同那份三十七万的账单和录音,一起交给媒体有用?”
“一个被亲生父母常年压榨,甚至被逼卖房养弟弟,最终被逼断绝关系的特教老师。”
“你猜,舆论会站在哪一边?”
我妈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她看着视频里自己卑微下跪的模样,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像一尊被抽掉所有精气神的雕像。
我收起手机,最后看了他们一眼。
“怪兽死了。”
“不是我杀的。”
“是它自己,饿死的。”
说完,我转身离开,没有再回头。
阳光透过咖啡馆的玻璃窗,照在我身上。
暖洋洋的。
手机响起,是我班里一个自闭症孩子的家长发来的视频。
视频里,那个来学校一年,从未开口说过一个字的孩子。
正指着一张我的照片,用尽全力,含混不清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林…老…师。”
孩子的妈妈在视频那头喜极而泣。
我看着视频里那个孩子纯净的眼睛,笑了。
那是摆脱“怪兽饲养员”身份后,第一个真正属于我自己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9
我走在阳光下,背影决绝而轻松。
身后,咖啡馆里。
我的前父母,对着那张银行卡和声明书,面如死灰。
那个他们亲手用偏爱和索取养大的“家”,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我没有回头,但我能想象到那片废墟的模样。
大姨后来又偷偷联系过我一次,用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电话里,她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无奈。
她说,那天从咖啡馆回去后,我爸大病一场,中风了,半边身子动弹不得。
我妈像是疯了一样,整天在家里摔东西,嘴里不停地咒骂我,咒骂林涛,咒骂自己的命。
而林涛,在得知我爸中风,家里彻底失去经济来源后。
并没有担起一个儿子应尽的责任。
他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到了我妈藏起来的最后两万块养老钱。
卷着钱,消失了。
走之前,他给我妈留了一张字条。
上面只有一句话:“你们自己养的废物,你们自己承担。”
我妈看到字条,当场就崩溃了。
她瘫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却再也换不回女儿的一丝怜悯,也找不回儿子的半点踪影。
她守着一个中风的丈夫,住在一个空荡荡的房子里。
那个她曾经最引以为傲的“胃”,如今需要她来喂食擦洗。
那个她曾经最疼爱的“利爪”,反过来撕碎了她最后的希望。
而我这个被她定义为“饲料”的女儿,却早已远走高飞。
大姨在电话那头叹着气。
“未未,我知道他们对不起你。”
“可你爸……他现在真的很惨,话都说不清楚了,整天流口水。”
“你妈一个人也照顾不过来,要不……你还是回来看看吧?”
我沉默了很久。
然后轻轻地说:“大姨,我已经尽了我的‘情分’了。”
说着,我给她发去了一张截图。
那是一个众筹平台的页面,标题触目惊心:《恳请好心人救救我可怜的父亲,他中风瘫痪,急需医药费》。
发起人,是我。
我对着电话,声音平静无波:“我已经把链接发到所有亲戚群了。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他的造化和亲戚们的善心了。”
这是我,对那个男人,作为“陌生人”的最后一点“帮助”。
大姨在那头愣住了,半晌才说:“未未,你……”
“大姨,再见。”
我挂了电话,拉黑了这个号码。
从此,山高水远,江湖不见。
又是一个周五。
我没有加班,给自己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我坐在曾经被林涛霸占的沙发上,看着一部轻松的电影。
手机响起,是我的一个同事。
“林未,上次帮你录像,你还没请我吃饭呢。”
我笑了:“好啊,明天有空吗?我请你吃大餐。”
“有空有空!对了,上次你家那事……后来怎么样了?”
我喝了一口手里的热可可,看着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
轻声说:“没什么,就是家里养的宠物,生病死掉了。”
是的,死了。
那头名为“亲情”的怪兽。
它不是死于我的反抗,不是死于我的决绝。
它死于自身的贪婪,死于无休止的索取。
它饿死了。
在我终于决定,不再割下自己血肉去喂养它的那一刻。
它就注定了死亡的结局。
现在,我是林未。
一个普通的特教老师。
一个会因为学生的进步而开心,会和朋友约饭看电影,会为自己布置温馨小屋的,二十六岁的女孩。
不再是谁的饲料,谁的储备粮。
我只是我自己。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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