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别墅里。
梁澈把人丢在床上,从地上行李箱里翻出衣服丢过来,“去洗澡,收拾东西回家。”
“啊?才来这么两三天就要走??”
“废什么话!”他现在炸了这座岛都有可能。
司嘉贝这次没有乖乖听话,她皱着眉看向他。
“没得商量,快点去洗。”说完摔门而出。
阳台上,梁澈一连点了三根烟,海风渐渐吹干他的衣服,直到最后一根烟燃尽才转身回房。
女孩已经洗好了澡,正坐在床边吹头发,手里的吹风机被一只大手拿走。
司嘉贝抱着膝盖,把下巴搁在膝头上,轻轻叹了口气。
吹风机的嗡嗡声在房间里回响,谁都没有说话。
发梢最后一缕湿气在暖风中消散,梁澈关掉吹风机,大手转过背对着的人。
“威斯敏斯特遭遇了暴乱,”他的声音低沉,“你爸妈家也被洗劫了。”
“什么?”
她家是市中心的中心,治安一直很好,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所谓的暴乱,怎么会……
“还要继续留在这里玩吗?”他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司嘉贝摇头,“回去,现在就回。”她像无头苍蝇一样将衣服充电器全都塞进行李箱。
返程的飞机上,她异常安静,躺在座椅上看着窗外的云,不知道在想什么。
梁澈坐在对面,原本望着窗外的目光不知何时落回了对面的人身上。
连在睡梦中,她的眉头都紧紧蹙着。
那份不安一直延续到踏上伦敦的土地,瘦瘦小小的人就站在一片废墟前。
曾经温馨的家如今只剩断壁残垣,屋顶被炮火炸开数个窟窿,入户门扭曲变形,连踏进门槛都成了奢望。
父母的遗物,那些承载着无数回忆的物件,被永远封存在这片废墟之下。
司嘉贝呆呆站着,想起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说她运气好,家境优渥,父母恩爱,连相貌都继承了父母所有的优点。
可现在,她看着周边邻居的家,没有一家像她家这么严重的。
难道她真的灾星附体了?
梁澈在不远处注视着那道单薄的背影,他朝陈铭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僻静处。
“找几个施工队,把房子恢复了,不计成本,越快越好。”
“完全复原吗?”
“对,现在就去安排。”
交代完,他走到司嘉贝身旁,包裹住她的手。
司嘉贝回神看向他。
“回家吧?”
“嗯。”从今往后,她只剩下一个家了。
梁云舒今天特意提早回来,还烤了她爱吃的蔓越莓派。
司嘉贝默默吃了三块,甜腻的滋味混着泪水滑进喉咙。
梁澈坐在对面,看着她无声落泪的样子,眉头越皱越紧。
现在这副样子还不如朝他拳打脚踢来的痛快。
眼不见为净,他抓起车钥匙摔门而出,却在夜风中停住脚步,最终转身径直上了楼。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满脑子都是她那张委屈落泪的脸。
半瓶威士忌下肚,那画面反而更清晰了,他烦躁地扯开衬衫走进浴室。
冷水从头浇下,梁澈单手撑墙站在水幕中,许久才关掉水龙头,正要擦拭时,隐约听见隔壁传来小猫般的呜咽。
她在哭。
那哭声断断续续的,像无数针尖扎在心上。
梁澈套上浴袍,几步走到对面门前,手指触到门把的瞬间又猛然清醒。
真是醉昏头了。
他折回房间呼叫了艾伦。
司嘉贝刚平复好心情,就听见敲门声。
“贝贝?姥姥能进来吗?”
“等一下。”她匆忙擦干身体,套上睡衣才打开门。
“姥姥怎么了?”
梁云舒摸了摸那哭红的眼尾:“你舅舅听到你哭了,怕你呛水。”
这句话让司嘉贝的眼眶瞬间又有了水雾。
她紧紧抱住梁云舒。
运气也没有那么不好,最起码她还有家人,还有人关心在乎她。
–
几日的阴霾终于散去,在开学前夕,司嘉贝恢复了往日的元气。
这天晚上梁澈回来时,陈铭照例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跟在身后。
客厅里,司嘉贝正窝在梁云舒怀里看电视。
礼物盒子刚放在茶几上,
“拿开快拿开,挡着我宝宝的脸了!”司嘉贝着急地探出身。
梁澈回头瞥了眼电视,一个穿着中式高中校服的男的正在雨里无病呻吟。
“艾伦,”他拎起茶几上的礼物,“拿去丢了。”
正好片尾曲响起,司嘉贝连忙拉住他的手腕:“诶别别别!”
他顺势在沙发坐下,看着她迫不及待地拆开礼盒,把项链、手链、耳环一件件往身上戴。
“舅舅你能不能别总送我首饰了?多的都不知道该放哪儿了。”
“那还不简单?”梁澈懒散的靠在沙发背上,“把靠床的那面墙推了,里面那间房改成第二个衣帽间好了。”
司嘉贝抿抿嘴,手握拳做成话筒状递到一旁的人面前:“那请问我亲爱的舅舅,施工时我住哪儿呢?”
“哪儿不能住?三楼,或者等你考完带你出去玩半个月。”
“不要,”她重新躺回姥姥腿上,“我哪儿也不去,你少折腾我。”
原本舒展的双腿因为他的存在不得不蜷起。
梁澈翘起二郎腿,手肘撑在沙发背上,目光从她泛红的耳尖一路看到微微蜷起的脚趾。
然后,他放下腿,握住她的脚踝拉直放在自己膝头。
司嘉贝不舒服地动了动,把脚缩了回去。就在他皱眉的瞬间,那双穿着灰粉色袜子的小脚蹬在了他腿侧。
柔软的触感隔着布料传来,力度不大,蹭的人心里痒痒的。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掌心轻轻覆在那只小脚上,竟然还没有他的手掌大。
一声低笑不由自主地从喉间溢出。
司嘉贝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视,完全没有察觉这微妙的互动。
但梁云舒的目光却沉了下来,在商海浮沉四十年,更何况这是她的儿子。
梁澈抬起头,正对上母亲复杂的目光。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转向电视屏幕。
片尾曲再次响起时,司嘉贝道过晚安便蹦跳着上了楼。
梁澈正要跟上,却被叫住了。
梁云舒的房间里,她抱臂站在窗前。
“什么事?”梁澈带上门。
“你这几个月回来的勤了些。”
“怎么?这不是我家?您不是我妈?”
“以前这不是你家?我不是你妈?”梁云舒转过身,目光如炬。
梁澈被噎住了,索性沉默以对。
“这两个月是贝贝最关键的时候,”梁云舒语气放缓,“你先回公寓住段时间,等她考完试再回来。”
“我在您眼里这么不堪?已经到防着的地步了?”
“既然什么都懂,就把不该有的心思收起来。”
“什么是该,什么是不该?”
“她是你姐的亲女儿!”
梁澈嗤笑一声,“姐是亲的吗?”
他拉开门径直走了出去,上楼时看到沙发边的礼物盒,又退回来拿着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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