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格格5
我侧头，看见李医生在几米外停下脚步，喘着气，声音因恐惧而发紧。
“星星，别做傻事。”
他手里提着一个盒子，头发被风吹得凌乱。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轻声问。
“我下班路过，”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松。
“看到你坐在路边，状态不对，就一直跟着你。”
他慢慢向前一步，“星星，先下来，好吗？那里太危险了。”
我摇了摇头，另一条腿也跨过了栏杆。
双手松开，只用身体靠着冰冷的栏杆。
整个身体悬在桥外，脚下是汹涌的江水。
“李医生。”我的声音散在风里，“我真的活够了。”
他脸色瞬间惨白，伸出手，声音带着恳求：
“我明白，星星，我比任何人都明白你正在经历什么。但你先下来，我们谈谈。”
“谈什么？”
“谈该怎么治疗才能多换几天痛苦？”
“谈我那两个各自奔赴新生活的父母？”
“不，”他坚定地摇头，又小心地挪近一步。
“我们只谈你。”
“告诉我，除了疼痛和他们，你还感觉到了什么？愤怒？失望？还是…孤单？”
他的话像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我麻木的外壳。
孤单。
是的，它比死还可怕。
像桥下的江水，无声无息，却足以淹没一切。
我的沉默让他看到了希望。
他的声音在夜风中异常清晰。
“星星，我知道说未来会好这种话很可笑，我不说那些。”
“我只想告诉你，只要你还在这里，只要你还需要，我就会在。”
“不是作为你的医生，是作为……一个不愿意看到你消失的普通人。”
“死亡如果是解脱，我不会拦你。”
“但在此之前，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也许……也许我们能找到一种方式，让你最后一程走得没那么孤单。”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碰到了冰冷的栏杆。
真实的触感，让我恍惚了一瞬。
就在这时，骨髓深处一阵剧烈的刺痛毫无预兆地袭来。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猛烈。
我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一倾。
“星星！”
他惊呼着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另一只手迅速环住我的腰，几乎是将我从栏杆外拖了回来。
我们一同跌坐在桥面上。
我蜷缩在他身边，剧痛让我无法呼吸，只能发出压抑的、幼兽般的呜咽。
他立刻半跪在我身边，一只手稳着我颤抖的肩膀，另一只手快速拨通了急救电话。
“忍一忍，车马上就到。呼吸，星星，跟着我的节奏，深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救护车的鸣笛由远及近。
他将我抱上车，利落地接过注射器，熟练地为我完成注射。
强效药效很快镇压了疼痛。
我虚脱地躺在救护床上，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
车子平稳驶向医院。
回到那间熟悉的单人病房。
李医生让护士帮我换上干净的病号服后，仔细替我盖好被子。
“今晚好好休息，我就在隔壁，不舒服就按随时按铃。”
在他转身之际，我哑声开口：
“为什么…要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