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格格接到墨衡的传讯，林夜不敢怠慢，待伤势基本痊愈后，便立刻动身前往墨衡长老所在的“观星殿”。
观星殿并非位于悬空星港那些宏伟的建筑群中，而是独立悬浮于星港边缘，靠近能量护盾之外的一片静谧虚空。整座殿堂由某种暗色的晶石构筑而成，仿佛与背后的黑暗宇宙融为一体，唯有殿顶一枚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水晶球，映射着外界真实的星辰光芒，显得神秘而深邃。
踏入殿内，林夜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这里的空间似乎比外界更加凝实，灵气也浓郁得多。墨衡背对着他，负手而立，正仰望着殿顶水晶球中流转的星图，那星图并非固定，而是随着外界星辰的移动而缓缓变化，其中一些星辰的光芒格外黯淡，甚至带着一丝不祥的灰黑色。
“你来了。”墨衡没有回头，声音平静。
“林夜，拜见长老。”林夜恭敬行礼。
墨衡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林夜身上，仿佛能洞悉他体内浩然正气的流转和那潜藏的文明火种。“伤势如何？”
“已无大碍，多谢长老挂念。”
“嗯。”墨衡点了点头，走到一旁由星光凝聚而成的茶几旁坐下，示意林夜也坐下。“此次遇袭，你做得很对。隐忍，反击，善后，都符合在万象天衡的生存之道。”
他亲自斟了一杯泛着星辉的灵茶，推到林夜面前。“但你可知道，为何会有人如此急不可耐地要除掉你？仅仅是因为派系之争，或是因为你那超常的表现？”
林夜接过茶杯，感受着其中精纯的能量，沉吟道：“我猜测，或许与‘春秋笔’的潜力，以及我能安抚苏师姐业力有关。我…可能成为了某些人眼中的‘变数’。”
“变数…说对了一半。”墨衡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目光再次投向那浩瀚星图，“更准确地说，是因为你身上的‘可能性’，触及了他们固有的认知和利益。”
他指向星图中那些带着灰黑色的黯淡星辰：“那些，便是已被‘归墟’力量深度侵蚀，或已彻底被其吞噬的世界。万象天衡建立至今，观测到的此类星辰，数量在不断增加。”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沉重的无奈：“面对这种足以终结宇宙的威胁，组织内部产生了分歧，这你已知晓。‘轮回派’坚信，唯有复苏旧日神明，以其完整的权能，方能对抗归墟。他们视一切可能干扰旧神复苏、或挑战神权秩序的力量为异端。”
“而‘降维派’…”墨衡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们则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他们认为，一切超越凡人层次的力量，包括神骸义体、异能，乃至旧神本身，都是吸引归墟的‘饵料’和‘污染源’。为了文明的‘纯粹’与‘安全’，他们不惜毁灭所有超自然存在，让宇宙对归墟‘失去兴趣’。你的成长性，在他们看来，就是在培育更甜美的果实，自然欲除之而后快。”
林夜心中震动，虽然早已知道派系对立，但从墨衡口中如此清晰地听到其核心理念，依旧感到一阵寒意。
“那…长老您所在的‘火种派’呢？”林夜忍不住问道。
墨衡收回望向星图的目光，深深地看着林夜：“我们相信，旧路已断，神权并非唯一答案。归墟是规则的化身，对抗规则，不能依靠另一种僵化的规则，而需要…创造新的可能。我们寻求的，是超越旧神、属于生灵自身、包容万法的‘新火种’。”
他的手指轻轻点在林夜面前的茶杯上，杯中的星辉随之荡漾：“而你，林夜，你的‘春秋笔’，尤其是你体内那连我都无法完全看透的‘本源’，正是这种‘新火种’最可能的雏形之一。”
林夜呼吸一窒。墨衡果然察觉到了文明火种的存在！
“长老，我…”
墨衡抬手打断了他：“不必解释，也无需完全告知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机缘。我召你来，并非要探究你的底牌，而是要提醒你，并给你一个选择。”
他语气变得无比严肃：“你的路，注定充满荆棘。‘轮回派’会试图掌控或毁灭你，‘降维派’会视你为必须清除的病毒。甚至 ‘火种派’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有人会真心扶持，也有人可能只是想利用你的力量。”
“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墨衡伸出两根手指，“一，我可以动用我的权限，将你雪藏保护起来，让你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中默默成长，但资源有限，且会失去很多磨砺的机会。二，走出温室，主动卷入这漩涡之中，去争，去抢，在危机中磨砺自身，更快地变强，但随时可能粉身碎骨。”
他看着林夜的眼睛：“你，选哪条路？”
殿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星图流转的微光映照着两人的脸庞。
林夜几乎没有犹豫。他想起了废土之上的挣扎，想起了问道堂中的质问，想起了管道区内生死一线的搏杀，更想起了意识深处那朵承载着无数希望的火种。
退缩与隐藏，换不来真正的强大，也守护不了任何东西。
他站起身，对着墨衡深深一揖，声音清晰而坚定：“我，选第二条路。请长老指点！”
墨衡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但很快又被凝重取代：“很好。既然如此，三日之后，‘万象秘境’将开启外围试炼。那是组织掌控的一处破碎位面，残留着诸多神战遗迹与机缘，但也危险重重，是各派别手下争夺资源、磨砺实力的重要场所。我要你，参加此次试炼。”
“万象秘境？”林夜目光一凝，他听说过这个地方，是机遇与死亡并存的险地。
“不错。那里是展现价值、获取资源最快的途径之一，也是各方势力角力的缩影。”墨衡沉声道，“我会为你争取一个名额。但在那里，我能给你的直接帮助有限，更多要靠你自己，以及…你值得信赖的伙伴。”
伙伴…林夜脑海中闪过云珩、苏月和雷昊的身影。
“此外，”墨衡屈指一弹，一道流光没入林夜的身份玉牌，“这是我整理的一些关于‘归墟’及其爪牙‘熵魔’的基础资料，以及秘境中几处已知危险区域的标记。你仔细研读，做好准备。”
林夜感受着玉牌中新增的信息，心潮澎湃。这既是巨大的挑战，也是难得的机遇！
“定不负长老所望！”
离开观星殿，回望那座悬浮于星空中的孤寂殿堂，林夜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真正踏上了墨衡所指引的，那条充满荆棘与烈火的征途。
万象秘境…他握紧了拳头，眼中燃烧着斗志。
那就让这场试炼，成为他“新火”燃起的第一个舞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