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格格苏屿川在医院附近的快捷酒店住了两晚。这两天里，他除了去医院照顾爷爷，就是回酒店休息，刻意避开了与夏允薇的联系。而夏允薇似乎也沉浸在生气中，除了每天一条例行公事般的“爷爷怎么样了”之外，再无其他消息。
周三早上，苏屿川决定回家一趟。他需要拿些换洗衣物，更重要的是，他想和夏允薇好好谈谈。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需要面对这段已经出现裂痕的感情。
推开家门时，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早餐香味——是他最爱吃的豆浆油条。苏屿川的心微微一动，难道夏允薇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特意准备了早餐向他示好？
然而走进餐厅，他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裴子昂正站在餐桌旁，熟练地摆弄着几个外卖餐盒。夏允薇坐在餐桌前，面前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浆，还有几根金黄酥脆的油条。
“屿川？你回来了？”夏允薇看到他，显得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子昂买了早餐，一起吃吧。”
裴子昂转过身，对苏屿川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微笑：“苏先生，早上好。我刚好路过这家老字号的豆浆店，想起允薇说过你喜欢吃他家的油条，就多买了一份。”
苏屿川的目光落在餐桌上。确实是他最喜欢的那家店，连包装盒都一模一样。裴子昂连他的口味都打听清楚了，这份“用心”让他不寒而栗。
“不必了，我吃过了。”苏屿川冷淡地说，准备直接去卧室。
裴子昂却不肯放过他，语气诚恳地说：“苏先生，真羡慕你和允薇感情这么好。不像我，连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都做不到…”
这话听着是自怜，实则暗藏机锋。苏屿川清楚地看见，在裴子昂说这句话时，他头顶的红色数字跳动到了96。这个男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是精心设计过的表演。
“裴先生，”苏屿川停下脚步，直视着他的眼睛，“既然你知道我们感情好，就应该懂得保持适当的距离。”
裴子昂立刻露出受伤的表情：“苏先生，你误会了，我只是…”
“屿川！”夏允薇猛地站起来，“子昂好心给我们买早餐，你这是什么态度？”
苏屿川看着夏允薇维护裴子昂的样子，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冷静：“允薇，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裴子昂识趣地说：“允薇，我先去幼儿园接乐乐了。谢谢你的早餐建议，乐乐最近胃口不好，多亏你推荐的食谱。”
等裴子昂离开后，苏屿川关上门，转身面对夏允薇。
“允薇，你真的看不出来吗？裴子昂对你别有用心。”苏屿川的声音带着疲惫，“他打听我的喜好，故意在你面前示弱，这一切都是在挑拨我们的关系。”
夏允薇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苏屿川，你疯了吗？子昂只是表达一下羡慕，你就解读出这么多阴谋？他一个单亲爸爸，带着孩子多不容易，你怎么能这么恶意揣测他？”
“不是恶意揣测，是事实！”苏屿川忍不住提高声音，“我亲眼看见他头顶的…”
他猛地顿住，无法继续说下去。告诉夏允薇他能看见别人身上的恶意数值？她一定会觉得他疯了。
“看见什么？”夏允薇追问。
苏屿川摇摇头，换了个说法：“我看见他看你的眼神，那不是普通朋友该有的眼神。允薇，你醒醒好不好？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目的？他能有什么目的？”夏允薇冷笑，“图我的钱吗？我一个月工资还不及你的一半！图我的人吗？我早就告诉过他我们快要结婚了！”
“那十五万呢？”苏屿川反问，“那不是钱吗？”
夏允薇一时语塞，但很快又强硬起来：“那是我借给他的，他会还的！苏屿川，我发现你自从爷爷住院后，整个人都变得疑神疑鬼的。你是不是太累了，所以才把气撒在子昂身上？”
苏屿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到了这个时候，夏允薇还在为裴子昂找借口，甚至把问题归咎于他的情绪。
“所以，在你看来，所有的问题都是因为我太累了、我多疑、我无理取闹？”苏屿川的声音颤抖，“而裴子昂，永远都是那个无辜的、需要帮助的单亲爸爸？”
“难道不是吗？”夏允薇理直气壮地说，“子昂那么可怜，我们帮帮他怎么了？你就不能有点同情心吗？”
苏屿川看着眼前这个他爱了二十年的女人，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他意识到，无论他说什么，夏允薇都不会相信。在裴子昂精心编织的谎言面前，二十年的感情和信任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好，既然你这么相信他，那我无话可说。”苏屿川转身走向卧室，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夏允薇跟了进来，语气软了一些：“屿川，你别这样。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大，爷爷住院，工作也忙。等这段时间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苏屿川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往行李箱里装衣服。他注意到衣柜里多出了几件他从没见过的男士衣物，颜色和款式都不是他的风格。
“这是谁的？”他拿起一件深蓝色的衬衫，声音冰冷。
夏允薇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是…是子昂的。前两天乐乐把果汁洒在他身上，我就让他把衣服换下来洗了…”
苏屿川的手紧紧攥着那件衬衫，指节发白。在他的家里，在他的衣柜里，放着另一个男人的衣服。而他的未婚妻，却觉得这很正常。
他放下衬衫，继续收拾行李，动作更快了。
“你要去哪里？”夏允薇不安地问。
“酒店。”苏屿川简短地回答，“爷爷还需要人照顾，住在医院附近方便些。”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苏屿川拉上行李箱的拉链，直起身看着夏允薇：“等你明白什么叫做‘界限’的时候。”
他提着行李箱走出卧室，在门口停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开车回医院的路上，苏屿川接到了赵曼丽的电话。
“屿川，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赵曼丽的语气有些犹豫，“你未婚妻…夏允薇，昨天联系了我，问我要了几个重要客户的联系方式。”
苏屿川的心一沉：“她说什么？”
“她说你要帮一个朋友拓展人脉，让她来要这些信息。”赵曼丽说，“我本来不想给的，但她说是你的意思，我就…”
苏屿川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在路边停下。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你给她了？”他的声音嘶哑。
“给了…不过只是几个不太重要的客户。”赵曼丽急忙解释，“我觉得不对劲，所以打电话问问你。”
苏屿川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呼吸：“曼丽，谢谢你的提醒。以后她再以我的名义要任何东西，都不要给。”
挂断电话后，苏屿川在车里坐了很久。夏允薇不仅不相信他的警告，反而变本加厉地帮助裴子昂，甚至不惜利用他的名义获取商业资源。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夏允薇的电话。
“允薇，你为什么要找赵曼丽要客户信息？”他直接问道。
电话那头的夏允薇理直气壮：“子昂创业需要人脉，我帮他牵个线怎么了？你不是也有很多客户吗？分他几个又不会怎么样！”
“那不是我的客户，是公司的客户！”苏屿川忍不住低吼，“泄露客户信息是违反职业道德的！你明白吗？”
“苏屿川，你能不能别这么死板？”夏允薇不满地说，“子昂说了，要是谈成项目，会给我们分成的。这不也是为我们好嘛！”
为我们好。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苏屿川突然笑了，那笑声苦涩而绝望：“夏允薇，在你心里，是不是只要打着‘为我们好’的旗号，什么都可以做？哪怕是出卖我的职业信誉？”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夏允薇气得挂断了电话。
苏屿川放下手机，启动车子。窗外的阳光明媚，他的内心却是一片冰凉。
他知道，是时候采取行动了。再这样下去，不仅他的感情不保，连他的事业都可能受到牵连。
而那个红色的数字，在他眼前不断闪烁，像是在发出最后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