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卖药之后,林青禾每隔几日便会往镇上济世堂送一次药材。每次数量不多,但品相无一不是上乘。老掌柜姓陈,对他愈发和颜悦色,价格也给得公道,偶尔还会与他闲聊几句,指点一些药材辨识和炮制的常识,让他获益匪浅。
家里的境况因此得到了极大的改善。饭桌上见到了久违的荤腥,母亲林氏的气色一天好过一天,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甚至能在天气好时,坐在院子里做些针线活。弟弟林青山也不再是面黄肌瘦的模样,个子似乎都蹿高了一点点,脸上多了属于孩童的红润与笑容。
林青禾将大部分赚来的钱都交给了母亲保管,自己只留下少许,除了购买日常所需的种子和物资,他开始有意识地收集一些据说带有灵气的、或是年份更久的药材种子或幼苗。这些“灵种”价格不菲,往往一小包就要耗费他数次卖药的积蓄,但他毫不犹豫。
空间的半亩黑土,如今已被他规划得井井有条。大部分区域用来轮番种植紫云英、灯芯草等常见药材,以保证稳定的收入。而在靠近灵泉的一小片区域,他则小心翼翼地开辟出来,专门用于培育那些珍贵的“灵种”。
然而,频繁出入镇上,出手也变得比以往阔绰,终究还是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注意。
这日傍晚,林青禾卖完药材,又去书铺淘换了一本残破的《百草杂录》,怀揣着给母亲买的红枣和给弟弟买的饴糖,踏上了回村的路。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路旁的田野寂静无人。
刚走到村口那片小树林旁,三个身影便晃晃悠悠地从树后转了出来,拦在了路中间。
为首的是村里有名的闲汉赵四,游手好闲,嗜赌如命,身后跟着他的两个狐朋狗友,皆是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
“哟,这不是林家大小子吗?”赵四乜斜着一双醉眼,嘴里喷着酒气,上下打量着林青禾,“听说你小子最近发财了?在镇上济世堂进进出出的,很是风光啊!”
林青禾心中一沉,停下脚步,将怀里的东西抱紧了些,面色平静地道:“赵四哥说笑了,不过是采些山货,换点油盐钱,贴补家用而已。”
“贴补家用?”赵四嗤笑一声,上前一步,逼近林青禾,伸手就想来拍他的肩膀,被林青禾侧身躲过。赵四脸色一沉,“少他妈废话!有钱不给乡亲们分润分润?哥几个最近手头紧,借点钱来花花!”
他身后的两个混混也围了上来,形成合围之势,摩拳擦掌,眼神不善。
林青禾握紧了拳头,心念急转。他虽常年劳作,身体比同龄人结实些,但面对三个成年无赖,硬拼绝对吃亏。跑?对方三人呈合围之势,恐怕也难以脱身。
“赵四哥,我身上真的没钱了,买完东西就剩下几个铜板……”林青禾一边周旋,一边不动声色地后退,目光扫过路旁一根半枯的、手腕粗细的树枝。
“没钱?”赵四狞笑,显然不信,“把你怀里的东西,还有身上的钱都交出来!不然,别怪哥哥们不客气!”说着,他猛地伸手就朝林青禾怀里抓来!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林青禾脑中灵光一闪。他想起在空间中观察草木生长时,感受到的那股在土壤中、在植物脉络里流动的“生机”。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调动起体内那微薄得几乎不存在的、由长期饮用灵泉而潜移默化积累的一丝气息,模仿着灵泉流动的轨迹,将其灌注到刚刚捡起的枯枝之上!
他不懂任何招式,只是凭借着一种本能,将手中枯枝顺势向前一递,动作看似笨拙,如同在田间用锄头除草,精准地点向赵四抓来的手腕!
“滚开!”他低喝一声。
“哎哟!”
赵四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仿佛不是被树枝点中,而是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又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一股尖锐的力量直透骨髓!他惨叫一声,触电般缩回手,惊恐地看着自己瞬间红肿起来的手腕,又抬头看向手持枯枝、眼神冰冷的林青禾。
“你……你小子使了什么妖法?!”赵四又惊又怒,声音都变了调。另外两人也被这变故吓住,看着赵四瞬间肿起老高的手腕,面面相觑,一时不敢上前。
林青禾自己也愣住了。他看着手中那根平平无奇的枯枝,又看了看赵四痛苦惊惧的表情,心中涌起惊涛骇浪。方才那一瞬间的感觉……那股微弱的气流,那精准的一击……
是了!灵泉不仅能滋养肉身,长期饮用,竟真的在他体内积累了一丝类似“真气”的东西!虽然微弱,但配合着某种“意念”,竟能爆发出如此效果!
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将枯枝横在身前,目光冷冷地扫过三人,学着镇上说书先生故事里侠客的语气,沉声道:“再敢来找事,废掉的就不止是手腕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冽。配合着赵四那诡异红肿的手腕,显得极具威慑力。
赵四捂着手腕,疼得龇牙咧嘴,又惊又惧。他搞不懂这林家小子什么时候有了这等邪门的手段。色厉内荏地撂下几句“你给我等着”、“有种别跑”之类的狠话,带着两个同样胆战心惊的同伙,灰溜溜地跑了,连头都没敢回。
林青禾站在原地,直到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才缓缓松了口气,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体内那丝几乎难以察觉、却又真实存在的微弱气流。
力量……这就是能够守护家人的力量吗?
不仅仅是财富,更需要足以自保,乃至保护他人的实力!
他紧紧攥住了拳头,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几天后,一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传遍了黄泥村以及周边的村镇——
青玄门,十年一度开山收徒,将于半月后,在青玄山脚举行!
无数怀揣着仙侠梦、或是渴望改变命运的少男少女,以及他们背后的家族,都为之躁动起来。
林青禾站在自家院中,遥望着远处那云雾缭绕、若隐若现的青玄山轮廓,胸中豪情与期待交织。
仙门之路,前途未卜。
但他知道,胸前的青石坠,将是他最大的依仗。而守护这个家的信念,以及刚刚萌芽的对力量的认知,将支撑他走下去。
山路崎岖,云深不知处。
少年深吸一口气,眼中光芒内敛,却坚定如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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