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她们的第一课,是学会闭嘴。
宁夏是个沉不住气的,她站起身,看向我问:“何为闭嘴?难不成是当个哑巴?”
宁秋看着她嗤笑:“做个哑巴,也好过似二姐姐这般一惊一乍。”
两人又对上了眼,谁也不服谁。
我缓步走到宁夏与宁秋身前,拿出庭杖。
“这一杖,是打你目无尊卑,顶撞师长。”
一杖落下,宁夏疼的龇牙咧嘴,只想快些将手从我掌中抽离。
可她挣扎得越狠,我手中的力度便越是加大。
直至她完全败下阵来,低眉顺眼,可怜兮兮地朝我告饶。
“我错了,姑姑,我再不插嘴了。”
我松开了她的手,一转头,看见宁秋幸灾乐祸的笑还挂在脸上,没来及敛去。
“我…姑姑,我不是…啊!”
宁秋不经疼。
我打她的力度不过是的宁夏的一半,她却叫得比宁夏更要大声。
眼眶瞬间通红,扑闪着落下了几滴泪。
“姑姑,我错了…”
她说话时,语调放得又轻又缓,尾音拖得长长的,裙摆在身后轻晃。
像在撒娇,又像是在点火,却总之不像是认错的样子。
我皱起眉,从怀中掏出了一根十股线粗的银针。
宁秋瞬间变了脸色,语气也正常了许多。
“姑姑,我、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你别——啊!”
我在宁秋的指尖扎下了灰粒大小的针眼,松开手,她瞬间疼得整个身体蜷缩在一起。
“入宫后,你最先要见到的人,不是陛下。”
我淡淡收起银针,从怀中拿出一方绣帕,缠在宁秋指尖,教她狠狠将伤口压住。
“你娘教你哄着你爹的那一套,在满是女人的宫中,是行不通的。”
宁秋脸色变了变,比之先前更加苍白。
“我第一次打你,是打你行事乖张,不亲姐妹,若在宫中,便是后宫不宁。”
“后来罚你,是罚你自轻自亵,不敬东宫,以色侍人。”
我抬眼环顾教庭,宁春此时尚能稳坐,只是起伏的胸口仍然暴露了她的心有余悸。
宁冬则聪慧许多,她既不心颤低头,也未故作端庄,只是很安静地将我的一举一动记在心里。
“自今日起。你们不要将我当做教习姑姑。”
我转身走到教席前,叠腿坐下。
“在教庭之内,我便与你们一样,同为陛下的女人。”
“你们若是要入宫,便要学着如何与女人相处。”
宁夏脸憋得通红,看了我许久,干脆一闭眼,将手伸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问我:
“那陛下呢,陛下不是我们的夫君吗?为何不先学着与夫君相敬如宾?”
“夫君?…”
我有些愣神,看着眼前脸憋得涨红的宁夏,不知怎地就想起当日我与傅淮缠于红烛下的那一日。
那时的我,也好似宁夏这般,亲热地搂上傅淮的脖颈,在他耳旁娇声软语。
唤他:“夫君…”
傅淮笑着将我压在身下,轻声回应我的喘息。
“嗯,我是阿月的夫君。”
“阿月一人的夫君。”
只是后来,他的身下,不再只我一个人。
这话自然,也算不得数了。
宁夏等了许久,也没等来的我的回应。
见我面色不虞,竟主动起身,小心翼翼碎步走到我的身前,缓缓跪下。
“姑姑别生气了,我知道我本就不是入宫的材料,我只是担心姐妹们,万一真的入宫,这些都要问清楚才好…”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连身后的宁秋也有些动容。
宁春站起身,也随她在庭内跪下。
我回过神,轻声笑了起来。
“这样是极好的。”
“日后若是能够进得了宫中,也要这般和各宫的姐妹相互扶持,即便是面上功夫,也要学着交好。”
我将宁夏扶起,轻柔地抚了抚她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
“陛下就是陛下。”
“陛下,永远不是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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