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手机那头的声音透过听筒,清晰地传到客厅每个角落。
“李桂兰女士的住院押金、手术费、靶向药费用合计五百一十六万三千元。”
“今早您女儿申请原路退回,现在账户余额不足,麻烦尽快补齐,否则后续治疗会暂停。”
“五、五百万?”
姐姐瞬间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
“不、不可能!”
“什么五百万?你们是不是算错了?我妈就住了半个月院,怎么可能花这么多钱?”
妈妈也从姐姐怀里直起身,脸上的泪痕还没干,眼里却满是惊惶和不信。
她抢过姐姐的手机,对着听筒尖声喊:
“医院是不是搞错了?我那药不是能报销吗?”
“小敏之前跟我说,医保能报九成,怎么会有五百万?你们是不是把别人的账单算到我头上了!”
电话那头的护士耐心又无奈。
“李桂兰女士,您的费用明细都有记录,所有费用都有票据,况且您的靶向药一支就要八万。”
“您女儿之前缴费时也确认过,不存在算错的情况。”
“靶向药?8万一支?”
妈妈的声音陡然拔高,“小敏不是说那药才几百块吗?”
“她说能报销,还说医院有补贴,怎么会这么贵!”
她猛地转头看向亲戚们,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你们听见了吗?肯定是小敏搞的鬼!”
“她就是故意让医院报这么高的价,想骗我们钱,想让我们难看!”
“她从小就心眼多,现在为了跟我断绝关系,连这种缺德事都做得出来!”
姐姐也缓过神,抹了把脸,捡起手机对着听筒吼。
“我不管你们怎么算的,反正不可能这么多!”
“你们是不是跟我妹串通好了?我要投诉你们!我要查明细!”
“明细随时可以来医院查。”
护士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请您尽快补齐费用,否则李女士的下一轮靶向治疗明天就没法进行了。“
“停药超过72小时,之前的治疗效果可能会打折扣。”
电话挂断后,亲戚们瞬间炸开了锅。
“五百万?这可不是小数目啊!”
舅妈搓着双手,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姐姐。
“之前听桂兰说,大敏你生意做得好,还以为这点钱对你来说不算啥……”
“就是啊姐。”
表弟也跟着附和,声音却越来越小。
“刚才你还说要给阿姨买进口补品呢,这药费都够买多少补品了?”
姐姐被说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猛地瞪向妈妈:
“都怪你!当初小敏说花钱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
“现在好了,五百万!我们家存款加起来都不到五十万,你让我怎么拿?”
妈妈被她吼得眼圈一红,却也来了脾气:
“我拦着?当初我住院躺床上动弹不得,小敏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哪知道她花这么多?”
“再说了,你是我大女儿,她不管你管,不是天经地义吗?”
见状,亲戚们也跟着附和起来。
“大敏啊,小敏是你亲妹妹,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妈停药?”
“你得再想想办法,跟小敏好好沟通,姐妹之间哪有解不开的疙瘩?”
“就是啊大敏,你妈就你和小敏两个女儿,小敏现在不管,你这个当姐姐的怎么能不管?”
“当初你妈最疼你,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你,现在她生病了,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可不是嘛!五百万是多,但你想想办法总能凑出来。”
“你开服装店这么多年,多少也有些积蓄,再跟亲戚朋友们借借,总能把药费补上。“
“总不能让你妈因为没钱治病,耽误了病情吧?那传出去,别人该说你不孝顺了。”
姐姐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脸色铁青,双手紧紧攥成拳头。
“我凑?我要是能凑出来,还用在这跟你们废话吗?”
“我服装店这两年生意差得要死,上个月刚把老本垫进去交房租,现在连进货的钱都没有!”
“你们要是真为我妈好,怎么不帮着凑点?”
“我们哪有那个能力啊?”
舅妈立刻摆手,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你也知道,我家儿子明年要结婚,彩礼、房子都得花钱,实在是帮不上你。”
“再说了,这是你们家的事,我们外人也不好插手太多,主要还是得靠你们姐妹俩。”
“外人?”
姐姐冷笑一声,眼神扫过在场的亲戚。
“刚才你们指责小敏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外人?”
“现在要花钱了,就成外人了?”
“你们要是真觉得我该管,那你们也别光说不做,多少帮衬一点啊!”
姨妈被说得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
“大敏,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我们这都是为了你妈好。”
“你想想,你妈要是真因为停药出了什么事,你这辈子能安心吗?”
“再说了,孝顺父母是天经地义的事,跟有没有钱没关系。”
“你就算砸锅卖铁,也得先把你妈的病治好啊!”
“砸锅卖铁?”
姐姐的声音陡然拔高,眼里满是绝望和愤怒,“我砸锅卖铁能凑出五百万吗?”
“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换成你们家出这么多钱,你们能心甘情愿地拿出来吗?”
“当初小敏花钱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她浪费?现在小敏把钱要回去了,你们倒来指责我不孝顺了!”
6
姐姐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安静了。
舅妈攥着衣角往人群后缩,姨妈干咳两声别开眼。
刚才喊着砸锅卖铁也要治病的亲戚们,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出。
姐姐盯着这群装聋作哑的人,猛地转头看向妈妈。
“反正我没有五百万,你要是还想治病,就把你自己的房子卖了。”
“要不然你爱治不治,我可不管!”
妈妈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
“卖房?绝对不行!”
“那是我跟你爸住了三十年的房子,你说卖就卖?”
她的声音发颤,眼眶瞬间红了。
“我都这把年纪了,卖了房子我住哪?”
“睡大街吗?你爸走的时候跟我说,这房子要留着,以后给孩子们一个念想……”
“念想能当药吃吗?”
姐姐猛地打断她,上前一步指着满地狼藉,语气里满是烦躁。
“现在要停药了!五百万!我们家连五十万都拿不出来,除了这房子,你还有什么能换钱的?”
妈妈的嘴唇哆嗦着,手攥成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我不管!这房子不能卖!”
“我凭什么卖房?我这辈子偏心的是谁,你心里不清楚吗?”
“小时候新衣服先给你穿,你想要的迪士尼书包,我宁愿让小敏跟同学借钱交资料费也给你买。”
“你结婚时嫁妆不够,我偷偷把你爸留下的抚恤金塞给你。”
“就连你开服装店,我每个月退休金都贴进去一半。”
“我对你这么好,现在我病了,你不该管吗?”
她往前迈了一步,指着姐姐的鼻子,“这病就该你治!我偏心你一辈子,不是让你现在看着我死的!”
姐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甩开妈妈的手。
她扯着嘴角笑,眼里却满是嘲讽。
“你就那点偏心,现在就要我还五百万,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你偏心我一辈子,加起来的好处都不够买一支靶向药,凭什么让我扛这么大的债?”
妈妈被她说得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却还是梗着脖子。
“那也是我对你好!小敏什么都没得到,她就该出钱!你是我大女儿,你就得管!”
“我不管!”
姐姐猛地打断她,伸手扯过沙发上的包。
“当初是你把小敏气走的,是你跟她吹我多孝顺,现在她把钱要回去了,你自己解决!”
“你敢走?”
妈妈突然扑过去抓住姐姐的胳膊,“我今天要是死在这,别人都会说你不孝顺!你这辈子都别想抬头做人!”
姐姐用力甩开她的手,妈妈踉跄着撞到茶几。
“你别道德绑架我!”
“我没五百万,你要么自己找小敏,要么就等着停药!”
她转身就往门口走,妈妈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我偏心你一辈子,你却见死不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姨妈最先缓过神,走上前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桂兰啊,别哭了,哭也解决不了问题。”
“大敏这孩子也是急糊涂了,你别跟她置气。”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其实……要不你找找小敏?”
“毕竟是亲女儿,血浓于水,她再怎么闹,也不能真看着你停药啊。”
“就是啊姐。”
舅妈也跟着凑过来,“小敏那孩子心细,当初你住院,她还熬夜给你熬小米粥呢,眼里分明是有你的。”
“这次也就是气头上,你服个软,她肯定会管你的。”
妈妈的哭声渐渐小了,肩膀却还在一抽一抽的。
她抬头看着姨妈,“找她?可我之前对她那么不好……”
“清清生日我忘了,还偏心安安,她连断绝关系都说了,怎么会还管我?”
“嗨,孩子跟妈哪有隔夜仇?”
姨妈叹了口气,伸手把妈妈扶起来,“她那是被你气着了,嘴上说断绝关系,心里指不定还惦记着你呢。”
“你想想,她要是真不管你,当初能花几百万给你治病吗?能买八万一瓶的药吗?”
妈妈捏着手机,她声音发颤。
“可是……我怕她不接电话……”
“接不接都得打啊!”
姨妈急了,伸手帮她点开通讯录。
“万一她接了呢?就算她不接,你发个消息也好啊,跟她说说你的难处,说说你知道错了。”
妈妈深吸一口气,眼泪又掉了下来。
这才手指哆嗦着按了拨号键。
客厅里静得可怕,亲戚们都盯着妈妈手里的手机,连呼吸都放轻了。
7
彼时,我已经回到了家里。
推开家门时,暖黄色的灯光顺着门缝漫出来,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奶油香气。
我低头看了眼怀里的清清,她原本耷拉的小脑袋突然抬起来。
小手紧紧攥着我的衣领:“妈妈,是你提前布置的吗?”
我笑着点点头,把她放在玄关的软垫上。
换鞋时,清清已经踮着脚尖跑向客厅。
客厅的天花板上挂着粉白相间的气球,是我特意找人布置的。
“妈妈!还有小兔子!”
清清指着茶几上的蛋糕,兴奋地拍手。
蛋糕是我早就订好的草莓奶油款,表层铺着满满的新鲜草莓。
正中央坐着个穿着粉色纱裙的小兔子玩偶,和清清去年画里的小兔子一模一样。
我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知道你喜欢,特意让蛋糕店的阿姨做的。”
清清伸手想去碰小兔子,又猛地缩回来,抬头看着我,小脸上满是认真。
“等吹完蜡烛再碰,对不对?”
我笑着应了声。
转身去厨房拿餐盘,刚打开橱柜门,就感觉衣角被轻轻拽住。
回头一看,清清正抱着我的腿,仰着小脸小声说。
“妈妈,刚才在姥姥家,我没有不开心哦。”
我的心猛地一软,蹲下来把她搂进怀里。
她小小的身子贴着我,温热的呼吸落在我的颈窝。
“因为妈妈说会陪我过生日,我就知道妈妈最疼我啦。”
我蹭了蹭她的额头,声音有些沙哑,“是妈妈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委屈!”
“只要妈妈陪我过生日,我就不委屈。”
清清立刻抬起头,伸手擦掉我眼角的泪水。
“妈妈,我们拉钩,以后每个生日都一起过。”
我勾住她的小拇指,看着她笑出的小梨涡,突然觉得之前委屈都不值一提。
那些偏心的对待、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在清清纯粹的眼神面前,都变得不值一提。
我起身去拿蜡烛,清清跟在我身后,像只小尾巴。
一会儿帮我递打火机,一会儿踮着脚想把蜡烛插进蛋糕里,结果不小心把奶油蹭到了鼻尖上。
“变成小花猫啦!”
我笑着帮她擦掉,她却趁机在我脸上也抹了一点奶油,然后咯咯地笑着跑开。
我假装要去抓她,客厅里顿时满是她的笑声。
等我们闹够了,我把蜡烛插在蛋糕上,关上客厅的灯。
烛火跳动着,映在清清的眼睛里,像两簇小小的火苗。
“该许愿啦。”
清清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对着蜡烛用力一吹,蜡烛瞬间熄灭。
我打开灯,笑着问她:“许了什么愿望呀?”
她凑到我耳边,小声说:“我希望妈妈永远都开心,再也不难过了。”
我的眼眶又热了,伸手把她抱起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妈妈现在就很开心,因为有清清呀。”
说着,我把蛋糕切成小块,先给清清递了一块带草莓的。
她接过叉子,却先叉起一块草莓递到我嘴边:“妈妈先吃,这是最甜的。”
我咬下草莓,甜丝丝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心里,比任何糖果都要甜。
我们坐在沙发上吃蛋糕,清清一边吃,一边给我讲幼儿园里的事。
说她画的小兔子被老师贴在了墙上,说小朋友们都喜欢和她一起玩。
我认真地听着,偶尔帮她擦掉嘴角的奶油。
这一刻,我忽然无比庆幸自己做出了断绝关系的决定。
离开那个冰冷的家,我才能给清清一个真正温暖的港湾。
才能让她在爱里长大,而不是像我小时候那样,在偏心的阴影里委屈自己。
可就在这温馨的时刻,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瞥见来电显示上“妈妈”两个字,我心脏猛地一缩,随即又沉了下去。
清清正指着绘本里的公主裙抬头看我,眼里满是期待。
“妈妈,这个裙子好漂亮呀!”
我迅速按下挂断键,随后将那个号码拉黑。
我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清清要是喜欢,下次我们也去做一条好不好?”
她立刻用力点头,小脑袋在我胳膊上蹭了蹭,继续专注地盯着书页。
我不是狠心,是太清楚接通电话会发生什么。
妈妈会哭着道歉,会说自己错了。
可转头还是会偏心姐姐,还是会忽略清清。
这样的循环,我不想再经历,更不想让清清再看到我为了那些不公平红着眼眶。
“妈妈,你怎么不说话啦?”
清清拉了拉我的衣角,我回过神,笑着指了指绘本里的小兔子。
“你看,公主身边还有小兔子呢,跟清清的玩偶好像呀。”
她立刻被吸引,叽叽喳喳地讲起自己的小兔子玩偶,客厅里又满是她的笑声。
8
隔天周末,我带清清去市中心的儿童公园玩。
她穿着新买的粉色运动服,刚把水果拼盘摆好,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呼喊。
“小敏!小敏你等等!”
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妈妈。
清清原本笑着的脸瞬间垮下来,小手紧紧抓住我的衣角,往我身后缩了缩。
我把她护在怀里,缓缓转身,果然看见妈妈和姐姐站在不远处。
妈妈头发乱糟糟的,眼底满是红血丝,比上次见面憔悴了太多。
姐姐则双手抱在胸前,一脸不耐烦。
“你怎么躲着不见我?电话也拉黑,你是要逼死我吗?”
妈妈快步跑过来,伸手就要抓我的胳膊。
我侧身躲开,她扑了个空,差点摔倒。
“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
“我和清清只想过平静日子,你别来打扰我们。”
“平静日子?”
姐姐冷笑一声,满脸都是不耐烦。
“你花了五百万给她治病,现在说断就断?”
“你是不是早就想把钱要回去,故意找借口闹矛盾?”
我看着姐姐,忍不住笑了。
“当初是谁拍着胸脯说要给妈买进口补品?现在五百万就难住你了?”
姐姐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她上前一步,压低声音。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钱来路不明!”
“一个普通上班族,哪来的五百万?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的钱怎么来的,轮不到你管。”
我把清清抱得更紧,
“倒是你,当初妈偏心你一辈子,你连她的药费都不肯出,还有脸在这说三道四?”
姐姐被戳中痛处,伸手就要推我:“你少血口喷人!我那是……”
“不许碰我妈妈!”
清清突然从我的怀里探出头,“妈妈没有做错!是你们欺负妈妈!”
孩子的哭声让周围散步的人顿住脚步,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姐姐的动作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又立刻换成恼羞成怒。
“小屁孩懂什么?大人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她懂的比你多。”
我把清清往身后护得更紧。
“至少她知道,不能欺负真心对自己好的人,更不会看着亲人受难还躲在后面挑刺。”
妈妈见状,又开始抹眼泪,往路人面前凑了两步,故意拔高声音。
“大家快看看啊!我亲生女儿不管我死活,花了我几百万治病现在要断绝关系。“
“还教孩子跟我顶嘴!我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她想靠路人的同情施压,可路过的阿姨却先皱着眉开口。
“大姐,话可不能这么说。”
“刚才我们都听见了,是你女儿带着孩子玩,你们追过来吵的。”
“再说了,当妈的要是真疼孩子,哪能让孩子在公园里受这委屈?”
路人的议论让妈妈的哭声弱了下去,姐姐更是尴尬地往旁边躲了躲,不敢再抬头。
我趁机抱起清清,转身就走。
“我最后说一次,别再来打扰我们。医药费的事,你们自己解决,跟我无关。”
“你敢走!”
妈妈突然冲上来抓住我的胳膊。
“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就不走了!你不养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看着她无理取闹的样子,我只觉得可笑。
“你要是真敢死,就不会在这里跟我闹。”
“你只是赌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心软,可惜,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哪个自己了!”
就在这时,公园的保安走了过来。
看了看我们的僵持,又扫了眼周围的人群:
“几位,这里是公共场所,要是有矛盾能不能换个地方说?别影响其他人,尤其是还带着孩子呢。”
妈妈还想争辩,保安已经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我们中间。
“大姐,要是再这样,我们可就要联系派出所了。”
姐姐拉了拉妈妈的胳膊,小声嘀咕:
“妈,算了,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妈妈这才不甘心地松了手,看着我抱着清清的背影。
突然喊了一句:“小敏!我知道错了!”
“我以后不偏心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脚步没停,连头都没回。
我太清楚了,她的知道错了,从来都不是真的反省,只是走投无路时的缓兵之计。
就像小时候她骗我明年给你做新衣服,转头就把我的付出抛在脑后。
这样的机会,我给过太多次,每一次都只换来更深的委屈。
走出公园大门,清清趴在我的肩膀上,小声问:
“妈妈,外婆是不是不会再喜欢我了?”
我停下脚步,蹲下来,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不是清清的错,是外婆还没学会怎么公平地爱别人。”
“但妈妈会永远喜欢清清,会把所有的爱都给你,好不好?”
清清用力点头,伸手抱住我的脖子:“嗯!我也最喜欢妈妈!”
我抱着她坐上出租车,从后视镜里看到妈妈和姐姐还站在公园门口。
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消失。
那一刻,我没有丝毫难过,只觉得浑身轻松。
那些积压了二十年的委屈、不甘和自我怀疑。
终于在我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彻底被风吹散了。
往后的日子,我只想好好工作,好好陪清清长大。
给她一个没有偏心、只有爱的家。
至于那个所谓的家和亲人,就让他们留在原地,为自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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