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格格4
妈妈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爸爸呆呆地站在那里，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年长的警察走上前，伸手探了探我的鼻息。
然后，他沉默地摇了摇头。
爸爸像是被这一摇头惊醒。
“思卉！”
他发出一声咆哮，朝着我扑过来，想要抱住我。
“别动！”
年长的警察厉声喝止，一把将他拦住。
“陈先生，请你冷静！这里是案发现场！”
“什么案发现场？”
爸爸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
“我女儿没有死！我只是，我只是想让她反省一下。”
“她欺负果果，我只想教训她一下。”
他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地解释着，仿佛这样就能让时间倒流。
我飘在半空中，冷漠地看着他。
看，这就是我的爸爸。
直到我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首先想到的，仍然是我欺负了果果。
年轻的警察拿出对讲机汇报着现场情况。
“受害者，女性，未成年，初步判断为低温冻死，现场需要技术科支援。”
法医和更多的警察很快赶到。
家里被拉上了警戒线。
妈妈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到了被小心翼翼从冰库抬出的我。
她喃喃着，挣扎着想爬过来。
哭得撕心裂肺。
“我的思卉，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我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现在知道后悔，有什么用呢？
我再也醒不过来了呀。
爸爸被两个警察架着，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
“不是这样的，怎么会这样。”
是啊，怎么会这样呢？
你们亲手把我锁进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是这样？
作为警察负责人，我的大伯，此刻也赶了过来，脸色铁青。
他看着我，眼神里除了震惊，还有浓浓的愧疚。
一个技术科的警察检查完冰库的温控器，走了过来。
他对大伯摇了摇头。
“陈队，控制面板被人为调到了零下三十度，这是最低温。”
大伯的身体晃了一下。
他转过头，目光扫向我爸。
“你不是说只是常温反省吗？”
爸爸的瞳孔骤然收缩。
“是常温！我走的时候明明是常温！”
“那温度是谁调的？除了你们夫妻，还有谁能进入这个地下室，接触到这个温控器？”
爸爸茫然地摇头。
“没有别人了，地下室的钥匙只有我这里有一把。”
可若无人操控，温控器又怎么会运转呢？
妈妈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爸爸。
像个疯子一样扑过去，对着爸爸又抓又打。
“是你调了温度！你想冻死思卉！”
“陈建军！你这个畜生！她是你的女儿啊！”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爸爸抱着头，任由妈妈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警察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们两个分开。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一个怯怯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爸爸？妈妈？你们在吵什么呀？”
是果果。
她穿着粉色的兔子睡衣，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脸天真无辜地看着地下室的一切。
当她看到满屋子的警察，和被白布盖住的我时，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哇——”
“警察叔叔！你们是不是来抓姐姐的？”
“姐姐是坏孩子，她又欺负我了！”
地下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五岁的孩子身上。
她那张脸挂着泪珠，却不见丝毫悲伤。
我看到了她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得意。
“果果别怕，爸爸在。”
爸爸立刻挣开警察，几步冲过去将她抱进怀里，像往常一样第一时间过去哄她。
可妈妈这次没有动。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果果，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果果。”
妈妈的声音沙哑干涩。
“你告诉妈妈，昨天晚上，你去过地下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