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挂断家政公司的电话,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手术的伤口依旧在隐隐作痛,但我的心,却前所未有地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复仇前的快意。
我没有休息,而是再次点开了那个监控APP。
我的家,我那个倾注了无数心血,一尘不染、溫馨雅致的家,此刻已经彻底沦为了猪圈。
李娟正四仰八叉地瘫在我花重金从意大利进口的真皮沙发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把瓜子壳和唾沫星子吐得满地都是。沙发前的羊毛地毯上,已经是一片狼藉。
而她那个宝贝儿子小宝,手里正拿着一支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黑色马克笔,在我最喜欢的那面电视背景墙上疯狂涂鸦。那面墙,是我请设计师专门设计,用了进口艺术涂料,才做出的云朵效果,现在上面画满了一个个奇形怪状、丑陋不堪的火柴人。
张建呢?
他正蹲在地上,像个太监一样,殷勤地给小宝削苹果,脸上的笑容充满了纵容和谄媚。
“小宝画得真好,比你爸有艺术天分多了!”
李娟得意地笑起来,抓起茶几上我珍藏的一套紫砂茶具,竟然直接把瓜子壳往壶嘴里弹!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她说着,又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嗓门大得我隔着屏幕都觉得震耳欲聋。
“哎,大姐!我到城里了!住我弟妹家呢,一百多平的学区房,大得很!”
“她?她得了肿瘤,半死不活地躺在医院呢,医生说以后都生不了孩子了。这房子,迟早是咱们小宝的!”
“张建现在可听我的了,那女人就是个纸老虎,中看不中用,稍微吓唬一下就软了!”
我听着她无耻的炫耀,看着画面里张建那副讨好的嘴脸,心里最后一点关于夫妻情分的温度,也彻底消失殆尽。
李娟挂了电话,似乎还觉得不尽兴。
她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我的卧室,主卧的监控画面随之切换。
下一秒,我气得差点把手机直接捏碎!
我看到她粗暴地拉开我的衣帽间,把我那些悉心保养的名牌包包、限量款的裙子,全都扯了出来,像垃圾一样扔在地上。
她拿起我最贵的一瓶“无人区玫瑰”香水,对着空气一阵狂喷,呛得自己连连咳嗽,却还得意地笑骂:“什么狐狸骚味,一股子怪味,真难闻!”
更过分的是,她从我的首日饰盒里,翻出了我妈在我结婚时,送给我当嫁妆的一对翡翠手镯。
那是我妈压箱底的宝贝,是外婆传给她的,种水极好,价值不菲,更重要的是,那里面包含着两代人对我的祝福。
她把那对通透翠绿的手镯粗鲁地套在自己又黑又粗的手腕上,在镜子前扭来扭去,满脸都是贪婪与嫉妒。
“妈,我也要玩!我也要玩这个绿圈圈!”
小宝不知什么时候也冲了进来,一把就从她手上抢过另一只手镯,拿在手里当成了玩具,在空中甩来甩去。
张建跟在后面,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阻止,反而笑着说:“嫂子,你喜欢就戴着,反正林夕她……以后也用不上了。”
“妈,你看,这个绿色的圈圈会滚!”
小宝兴奋地尖叫一声,他拿着手镯,学着电视里扔铁饼的样子,在原地转了個圈,然后猛地松手!
那只通体翠绿、价值连城的翡-翠手镯,在空中划过一道绝望的抛物线,直直地朝着坚硬的大理石地板砖摔了下去!
我的心脏,在那一瞬间骤然缩紧!
“啪!”
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通过手机的麦克风,无比清晰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手镯,碎了。
碎成了好几瓣。
我看到李娟只是愣了一下,随即满不在乎地用脚踢开脚下的碎玉:“哎呀,碎了就碎了,一个破镯子,大惊小怪什么!以后让林夕再给你买个更贵的!”
张建也只是皱了皱眉,便拉着还在兴奋大叫的小宝出去了:“走,小叔带你去买变形金刚。”
仿佛被摔碎的,不是价值百万的翡-翠,而是一个几块钱的玻璃圈。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翻涌的恨意几乎要将我吞噬。
再睁开时,我的眼底,只剩下一片冰封的死寂。
我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整。
我给家政公司的领班发了条信息:【不用等明天了,现在就可以开始。】
对方秒回:【好的,林小姐,我们的人十五分钟内就到。】
十五分钟后,我家的门铃准时响起。
监控画面里,正在客厅看电视的李娟骂骂咧咧地去开门,门外站着两个穿着蓝色工作服,人高马大、手臂上肌肉虬结的壮汉。
“谁啊?找死啊按这么大声的门铃!”
为首的师傅面无表情,直接亮出手机上的电子订单,声音洪亮如钟:“我们是XX家政公司的,受业主林夕女士全权委托,前来清理所有不属于这间屋子的物品和人员。”
李娟和刚从厨房给儿子拿饮料出来的张建,都当场傻眼了。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这是我家!我弟媳妇让我们住进来的!”李娟回过神来,立刻尖叫起来。
师傅们懒得跟她废话,其中一个直接绕过她走进了屋里,另一个则像一堵墙一样堵在门口,拿出巨大的黑色垃圾袋,开始动手。
“哎!你们干什么!反了天了!抢劫啊!”李娟像个疯子一样扑上去,想抢回他们刚从超市买回来的零食和带来的那几个破旧的蛇皮袋。
堵在门口的那个师傅像拎小鸡一样,只用一只手,就轻轻松松地把她推到了一边。
“张建!你死人啊!你还站着干什么!看着他们欺负你嫂子!”李娟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拍着大腿撒泼。
张建涨红了脸,色厉内荏地上前想要阻拦。
为首的师傅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打印好的文件,冷冷地拍在他脸上:“先生,这是房产证的复印件,上面是林夕女士的名字,她是这套房子的唯一合法业主。我们现在是执行业主的合法要求。您如果再妨碍我们,我们立刻报警,告你们非法入侵他人住宅。”
“报警”两个字,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张建所有的气焰。
他,怂了。
我看着监控里那鸡飞狗跳、丑态百出的闹剧,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不到二十分钟,我那个被弄得乌烟瘴气的家,除了我原本的家具电器,已经变得空空如也,干净得像是刚做完一次深度保洁。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老公”。
我慢悠悠地滑开接听键,里面立刻传来他气急败坏的咆哮:“林夕!你这个毒妇!你疯了吗?!你把我们的东西都弄到哪里去了?!”
我轻笑一声,用我这辈子最温柔的语氣说:
“一家人,当然要整整齐齐地待在一起啊。”
“我让人把你们的东西,送到最适合你们的地方去了。”
“什么地方?!你快说!”
“小区的垃圾山啊,”我慢条斯理地欣赏着自己刚做好的漂亮指甲,轻描淡写地补充道,“去晚了,可能就要被垃圾清运车,一起拉去填埋场了哦。”
书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