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格格第五章
养心殿内，空气仿佛凝固。
周承睿脸上的狂喜僵住，转为惊疑不定的铁青。
他死死盯着逆光而立、甲胄染尘的昭阳，厉声喝道：
“你怎么会在此地？！南方灾情未平，你竟敢擅离职守？！”
昭阳并未看他，目光扫过殿内神色各异的宗亲重臣，最后落在我身上。
与我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她微微颔首，示意一切尽在掌握。我悬着的心，在这一刻终于落定。
袖中的手指悄然松开，指尖那冰凉的触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热的决绝。
时机到了。
我深吸一口气，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走向御阶之巅。
那里，供奉着大周朝的传国玉玺。
殿内静得能听见尘埃落地的声音。
每一道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猜测。
我停下脚步，转身，面向满朝文武。
没有看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的儿子。
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或震惊、或惶恐、或若有所思的脸。
然后，我举起了手中那份早已备好、墨迹已干的明黄绢帛。
“皇女昭阳，仁孝聪慧，心系黎民，堪承社稷！”
“特传位于皇女昭阳，继朕登基，即皇帝位！钦此！”
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率先回过神来。
我透过珠帘的缝隙，看着他们颤巍巍地查验遗诏。
目光在那方传国玉玺的朱红印记上久久停留。
确认无误后，他们跪伏在地，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臣等，谨遵先帝遗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一人带头，便如同潮水决堤。
殿内无论真心臣服还是惊惧观望的文武百官、宗室亲贵，
纷纷跪倒一片。
山呼万岁之声震彻殿宇，连窗棂都在微微颤动。
这声音传到殿外，
我听见那些尚不知情的侍卫宫人慌乱跪拜的窸窣声响。
而我的睿儿，他彻底懵了。
脸上的狂喜尚未褪去，就被这惊天逆转击得粉碎。
他呆呆地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妹妹，
看着那卷明黄的绢帛，仿佛听不懂上面的每一个字。
“不……不可能……假的！”他猛地挣扎。
状若疯癫地想要冲向龙椅，却被禁军死死按住。
苏灵儿瘫软在地，连哭都哭不出声，只会瑟瑟发抖。
我的昭阳，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终落在狼狈不堪的二人身上。
“将皇兄周承睿及其侧室苏氏，押入宗人府大牢，分开关押，严加看管。”
她的声音没有半分波澜，“没有朕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探视。等候发落。”
“臣遵旨！”禁军统领领命，毫不客气地将仍在嘶吼咒骂的睿儿拖了下去。
咒骂声渐渐远去，殿内死寂。
这时，昭阳缓缓起身，转向我深深一揖。
她的语气诚挚而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母后，儿臣年轻，骤登大宝，于朝政大事、人心权衡，恐力有不逮。”
“值此国丧与新旧交替之际，恳请母后垂帘，助儿臣稳定朝局，肃清余孽，以安天下之心。”
我看着我的女儿。
短短时日，她身上已褪去了最后一丝少女的青涩。
那双与我相似的眼眸里，盛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决断。
我点头，同她一起登上那个至高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