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格格4
妈妈坐在轮椅上，目光冷冷地扫过整个教室。
我慌忙起身走向她，言语不自觉地结巴起来：
“妈妈，你怎么来了？”
她嘴角扬起一抹笑：
“当然是为了你才来的。”
“妍妍，训练不能落下，我已经和老师申请好了，来监督你练舞。”
我愣住了：
“可这是学校啊……”
“我在学校怎么跳？”
妈妈的语气轻描淡写：
“边上课边跳啊。”
我的地狱又开启了。
整个教室被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前排是正常上课的同学，后排单独为我开辟了一片空白的区域。
成了我的练功房。
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在老师欲言又止的叹息里。
我颤抖着换上了我的舞鞋。
妈妈对老师说：
“老师您讲您的课，我女儿很聪明，可以边跳边记。”
对我却说：
“就算记不住也没关系，这些都不重要，我不需要你考试。”
“你唯一的目标，就是练好芭蕾。”
我踮起脚尖，在这片狭小的空地上开始旋转。
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在背上。
哪怕是课间，我也不可以停下。
窗外渐渐聚拢无数来看热闹的学生。
他们指着我说说笑笑。
“错了！又错了！”
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戒尺毫不留情地落在我小腿上。
我咬着牙继续跳，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脚趾再次裂开，血迹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道红痕。
可比起脚上的疼痛，那种被所有人当成特例的羞耻感。
让我的心像被撕碎了一样疼。
我成了全班眼中的异类。
在妈妈去厕所时，同学们都嘲笑我：
“丑小鸭！一辈子也变不成白天鹅！”
心开始变得麻木。
在妈妈的高压管控下，长期吃不饱和过度训练让我虚弱不堪。
我的精神濒临崩溃。
终于，我到了极限。
这天放学，我抱着舞鞋下楼，眼前突然发黑。
就这一瞬间，我不慎踩空，整个人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医院里，医生刚说完我的脚踝严重扭伤，需要至少半年不能高强度跳舞。
妈妈就尖叫起来：
“半年？我的女儿等不了半年！”
“她不可以那么长时间不跳！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她必须明天就站起来！”
医生无奈地摇头：
“这不可能，孩子需要静养，而且她严重营养不良，更需要好好调理身体。”
“庸医！”
妈妈愤怒地拍打着轮椅扶手：
“你们医院都是一群废物！连个扭伤都治不好！”
“妍妍，我们走！妈妈带你去其他地方治疗！”
没等妈妈靠近我，医生拦住了她。
医生的语气变得严肃：
“请您冷静一下。”
“孩子现在不能移动，这对她的伤势没好处！”
“如果您继续这样，我们只能报警了！”
妈妈一下子熄了火。
但怨毒的眼神还在瞪着医生。
也瞪向了我。
“废物！下个楼梯都能摔！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我低着头不敢说话。
妈妈气冲冲地离开了病房。
可还没安静多久。
她又举着手机兴奋地回来：
“找到了！妍妍，妈妈找到医生治疗你了！”
她把手机屏幕凑到我眼前。
照片里是一间昏暗的小诊所，手术台上沾满黑红的不知名污渍。
妈妈激动地说：
“妈妈给你咨询过了，只要在腿里灌上水泥，钉上钢板，不仅能马上跳舞，腿还能变长！”
“正好弥补了你腿短的劣势，你离白天鹅也更近了！”
我被妈妈疯狂的样子吓到了，哭着往后缩：
“不，妈妈，我害怕，我不要去……”
可妈妈完全沉浸在了美梦里，她的表情狰狞。
她用力抓住了我的手大喊：
“你必须去！”
“现在我们就走，别怕！妈妈会在旁边守护你的！”
“等你变成白天鹅，妈妈就带你吃蛋糕！”
妈妈用力拉我下床。
我死死抓住床栏挣扎哭喊。
可我的力量太小了。
我被妈妈拖下床，一步步拉出了病房。
我不停地向周围的大人呼救，可无人看我。
就在我彻底绝望前。
我突然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这个疯女人，放开妍妍！”
妈妈的动作猛地僵住，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她整个人剧烈地抖了一下。
随即手忙脚乱地用散落的头发遮住自己的脸。
她的声音嘶哑，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不要看我！求你了，不要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