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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被推进抢救室,护士再次来催我缴费。
我刷卡缴费,机器一直提示余额不足。
我整个人如遭雷击愣在原地,过了一天一夜,顾安还是没把钱转过来。
我颤抖着手拿出信用卡刷卡,依旧显示交易失败,顾安也没替我还信用卡。
我哭着给顾安打电话求他转钱,
电话那头顾安声音却平静到可怕,
“转钱可以,你先写一份保证书,保证钱是给儿子看病用的,如果乱用一份,你妈出门被车撞死,你爸喝水被水呛死。”
“还有,你先到我公司来给我磕头道歉,不然我不会给你转钱。”
脑子里轰的一下炸开,原本的忐忑不安,紧张害怕只剩下了愤怒,我歇斯底里地吼道,
“顾安,你踏马有病吗?你儿子要死了,要死了,你知道吗?”
吼完之后,我又低声下气求他,
“儿子正在抢救,你快给我转钱呀!求你快转钱呀!”
说到最后我瘫坐在地上,哭出了声。
护士拿着病危通知书让我签字,
离开前,她再次催我尽快缴费,再不交钱,药房就拿不出药了。
担心儿子病危的紧张、害怕的情绪再次占据上风,顾不上多想,我爬起来朝顾安公司跑去。
把身份证抵押给司机后我直奔顾安的工位。
我到时,顾安正提着一大袋奶茶给大家分发,我红着眼眶喊了一声,
“顾安。”
他愣了一瞬转身,
我直挺挺地跪下去,对着他磕头,
“顾安,求你转钱给我。”
“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护士说再不缴费就停药了,求你转钱给我救救乐乐。”
顾安的同事震惊地盯着我们看,顾安清了清嗓子解释说这是对我乱花钱的惩罚。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全职在家后,我都是一分钱辦成两分用,吃的是打折的菜,穿的是换季清仓掏来的衣服,唯一一次,是我三十岁生日那天给自己买了一支200块的口红。
生日那天,我涂着口红,问顾安好不好看,期望能得到他的赞许,因为他一直说我是邋遢的黄脸婆。
顾安瞟了一眼,一脚踹在椅子上,质问我,
“你又乱花钱,我挣钱这么辛苦,你能不能节约点?”
我想解释我没乱花钱,那是我去发传单挣的钱买的,可顾安已经摔门而去,
儿子被吓得哇哇大哭,顾不上其他,我只有先安抚儿子。
那时觉得日子虽然苦,虽然有争吵,可还是有盼头。
现在回过头来想,从他收回工资卡那一刻,我就已经被他一步一步驯化,到了现在,我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勇气和手段。
我再次放下尊严,抓着他的鞋子磕头,
“求你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乱花钱了。”
“求你救救乐乐,救救我们的儿子,求求你。”
顾安满意地点头,
“好,那我转给你。”
我惊喜地抬头,对着他千恩万谢,爬起来踉跄着离开。
坐在车上,我慌忙打开银行卡,可是看到余额那一刻,我头皮发麻,手脚僵硬。
银行卡余额依旧为零。
我崩溃地哭出了声。
司机连忙安慰我,也许是心里太憋屈了,也许是全职太多年,找不到人倾诉,我一股脑地把这段时间的苦水倒了出来。
司机说我太傻,没钱可以把房子抵押卖了换钱。
我如梦初醒,我怎么没想到,我可以卖房子呀。
我让司机调头把我拉回家。
一个多月没回家,家里四处落满了灰尘,桌子上堆满了外卖盒子,沙发上都是顾安的臭袜子。
我对一切视而不见,直奔卧室,在抽屉里找出房产证,在楼梯上找到房产抵押的电话号码,以最快的速度办理了房产抵押。
看着银行卡里20万的余额,我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刚到医院门口,就遇到顾安和婆婆,
顾安劈头盖脸地骂我,
“让你在医院照顾孩子,你瞎跑什么?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赔得起吗?”
医院再次下了病危通知书,护士联系不上我,就给顾安打了电话。
听到医院说儿子病危的消息,顾安终于信了,他拉着婆婆急急忙忙赶来医院。
我甩开他的手,直奔缴费窗口,收费员操作半天,白了我一眼,
“现在才交钱,可惜孩子已经不在了。”
我僵在原地。
顾安声音颤抖地问着,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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