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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宁国侯府传出喜讯。
经太医署院正亲自诊脉,确认侯夫人柳昭昭腹中怀的,是阖府上下期盼已久的男胎。
一时间,她在侯府的地位水涨船高。
听说,连那位昔日因她连生五女而对她冷言冷语的老太君,如今都亲自下厨为她炖煮补汤,嘘寒问暖,口口声声称她是“陆家的大功臣”,几乎将她捧到了手心里。
但这些消息,并非柳昭昭亲自告知我的。
她甚至不屑于给我递一张帖子。
只是派了个面生的管事嬷嬷,到我暂居的陋室传话。
“侯夫人命老身告知您,她已身怀男胎。夫人感念您此前出手相助。”
嬷嬷的声音平板无波,透着疏离,仿佛在念一段与自己无关的文书。
“关于后续的酬谢,夫人说,考虑到您之前收取的五千两黄金已远超寻常稳婆、医者之诊费,且此事终究存有几分天意运气,故而,尾款便不再支付。望您体谅。”
“天意运气?”
我几乎要冷笑出声。
那嬷嬷顿了顿,语气里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告诫。
“此外,夫人也希望您明白,以宁国侯府在京中的权势地位,您那些……不堪登大雅之堂的阴邪手段,以及夫人与您过往那点微末旧谊,往后就不必再提了。”
“夫人希望您能谨言慎行,这样于彼此都好。”
“但赏银还是有的。”
“八十八两白银,讨个彩头。”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磨还未停,她就已经盘算着杀驴。
呵。
我未发一语,直接转身离开了前厅。
我那嫡姐大概以为自此便可世子在肚,高枕无忧。
可惜,她不明白,我种下的,从来就不是什么温顺福泽。
等着吧!
自有她跪着求我的时候。
柳昭昭寻来的时间,比我预想的还要早上许多。
距上次那个管事嬷嬷拜访,仅过半旬。
她便又找上门来。
不过她此来非为乞求,乃是问罪。
“砰”的一声,院门被她带来的粗使婆子踹开。
柳昭昭立于门外。
依旧身着云锦坊最新的时兴缎子,头戴帷帽,头上挂满上等珠翠头饰。
然则,再厚重的脂粉也遮掩不住她眼下的乌青与面色的枯黄。
她整个人竟似苍老了十岁不止。
“柳清辞!你究竟对我使了什么妖法?”
她面容扭曲地冲到我面前,将我桌案上的书册、茶具尽数扫落在地。
“我夜夜难以安寝,噩梦缠身!青丝大把脱落!你看看我的脸!看看我的头发!”
她一把扯下帷帽,指着已然能见头皮的后脑,以及脸上深刻加剧的眼角纹路,气得浑身战栗。
“这便是你所谓的‘种阳’?你分明是想害死我,以报私仇,是不是?!”
“我告诉你,若我与腹中麟儿有任何差池,宁国侯府绝不会放过你!休要以为你会些歪门邪道便可肆意妄为!在这京城,我家侯爷碾死你,如同碾死一只蝼蚁!”
我平静地坐在靠椅上,任由她发泄,直至她喊得声嘶力竭,微微气喘,才缓缓抬眸,目光淡漠。
“若我真想做手脚,你根本不可能怀上。”
“那你给我解释清楚,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缓缓起身,静默地看着她状若疯癫的鬼样子,冷冷嗤笑:
“你不是最擅长过河拆桥么?巧了,我也会。”
我直视着她惶惑不安的双眼,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现在,你可以开始报价了。”
“报到我满意为止。”
“我便告诉你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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