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格格第7章
“跑！快跑啊！”
极致的恐惧吞噬了理智，只剩下逃命的冲动。
赵威带来的两个跟班连滚带爬，朝着不同方向狂奔，试图分散怪物的注意。赵威自己更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第一个冲了出去，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另外两个女生和那个微胖男生——刚才嘲讽李哲最起劲的那个——也惊叫着四散逃窜。
只有李哲，双腿如同灌了铅，死死钉在原地。他瞪大双眼，盯着那三只劣魔嘴边不断滴落的鲜血，全身控制不住地发抖，一遍遍喃喃自语：
“表哥……表哥……”
他彻底崩溃了。
“不想死，就跟我走！”
就在这时，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他的胳膊，将他从绝望的深渊中硬生生拽了出来。
是陈寻。
当所有人陷入混乱，只有他像风暴中的礁石，面容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那三只劣魔冲出来的瞬间，陈寻的视野被一片混乱的色彩淹没——
灰绿色的“恐惧”，深紫色的“绝望”，惨白色的“惊骇”……
各种负面情绪的光晕从赵威、李哲和其他人身上爆发出来，如同黑夜中刺眼的信号弹，明亮得令人窒息。
而那三只劣魔在接触到这些情绪光晕的刹那，猩红的双眼骤然狂热，喉咙里发出兴奋的低吼，如同饥饿的野兽嗅到了血腥。
陈寻瞬间明悟：
这些怪物以恐惧为食。
人类的负面情绪，对它们而言，是最美味的佳肴，是最强烈的兴奋剂。
“吼——！”
一只劣魔猛地扑向落在最后方的微胖男生。它四肢着地，速度快得惊人，如同扑食的猎豹。
“赵威！等等我！拉我一把！”
胖男生几乎喘不上气，眼看就要被追上。他拼命向前伸手，朝赵威发出绝望的哀鸣。
赵威听见了。
他下意识回头，眼中掠过一丝犹豫。
但在陈寻的视野中，赵威身上那代表“自私”与“恐惧”的灰黑色光晕，只波动了一瞬，便骤然炸开，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
“滚开！别挡路！”
赵非但没有拉他，反而在对方即将靠近的瞬间，猛地转身，用尽全力一脚踹在男生的肚子上！
“你——！”
胖男生完全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背叛。他惨叫一声，整个人向后倒去，径直滚向追来的劣魔。
“不——！”
嘶吼戛然而止。
劣魔张开布满利齿的巨口，一口咬断了他的脖颈。
咔嚓。
鲜血如泉涌出。
男生的身体仍在抽搐，劣魔却已兴奋地撕扯吞食起来，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这残忍的一幕，彻底击穿了所有人最后的心理防线。
而利用这宝贵几秒逃命的赵威，头也不回，继续疯狂向前冲。
“这边！”
陈寻没有去看身后的惨状。他拽着几乎瘫软的李哲，没有跟随人群逃向开阔处，反而闪身钻入一旁锈迹斑斑的工业管道之间。
这里的结构他早已记下。
管道之间有一道不足半米宽的缝隙，堆满废弃杂物，深邃阴暗，寻常人根本不会注意。
他一把将李哲塞进去，自己也侧身挤入，迅速扯过一块破旧帆布遮住入口。
铁锈与霉菌混杂的气味扑面而来。
李哲牙齿不停打颤，发出咯咯声响。
“闭嘴，”陈寻压低声音，冷得像冰，“放缓呼吸，别出声。”
这冰冷的命令反而让李哲稍稍清醒。他死死捂住嘴，拼命点头，眼泪却止不住地滚落。
陈寻透过帆布的缝隙，冷静地观察外界。
那只啃食完男生的劣魔似乎餍足，开始在原地徘徊。
另外两只则分头追击其他人。
赵威的运气很差。
他逃进了一条死路，面前是高墙。他惊慌失措地试图攀爬，却几次滑落。
就在他绝望回头的刹那，一只劣魔已堵住去路，一步步逼近。猩红的眼中满是戏谑，如同玩弄猎物的猫。
噗通。
赵威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裤裆迅速湿透。
“别……别吃我！求你了！”他涕泪横流，拼命磕头，“我不好吃……肉是臭的！放过我吧！”
方才嚣张的富二代，此刻卑微如尘土。
劣魔自然听不懂他的话。它只是在享受对方身上浓郁到极致的恐惧——那灰黑色的光晕，是它最爱的美味。
眼看血盆大口即将落下，赵威眼中猛地闪过疯狂之色。他忽然瞥见墙角阴影处，一个女生正抱头颤抖，是之前跟着他起哄的女生之一。
“你！过来！”
他疯了一般扑过去，一把抓住女生的头发，硬生生将她拖了出来！
“赵威！你干什么！放开我！”女生凄厉哭喊。
“对不起……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赵威面目扭曲，竟将娇小的女生当作肉盾，狠狠推向劣魔！
“不——！！”
女生的尖叫戛然而止。
劣魔一口咬住她的肩膀，撕裂般的声响中，鲜血喷溅而出，染红赵威的脸。
他甚至能感受到温热的液体滑落，却什么也顾不上了，连滚带爬地从旁逃开，消失在黑暗的拐角。
管道缝隙中，陈沉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他眼中映出那片血腥地狱。
他“看”到，赵威推出女生的瞬间，身上那代表“极度自私”与“残忍”的纯黑光晕，几乎凝成实质。
而那个被背叛的女生，身上爆发出的是血红色的“痛苦”与“怨恨”。
人性的颜色，在这一刻赤裸而淋漓。
丑陋，肮脏，令人窒息。
陈寻缓缓抬手，按在自己胸口。
那里一片死亡的凝视。
没有恐惧，没有愤怒，没有同情，也没有怜悯。
他的内心如同精密的仪器，只是冷静地记录、分析着一切。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这无情的缺陷，在此刻竟成了最大的优势。
没有情绪，便不会被恐惧支配；
没有情绪，便不会散发出吸引怪物的气息。
他像一块石头，冰冷、坚硬、毫无存在感。
而这，正是生存下去……最好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