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腿上的伤口愈合得很慢,日夜不停地泛着隐隐的痛。
医生拆开纱布查看时皱了眉,再三叮嘱:“绝对要忌口,酒精、辛辣、发物,一点都不能碰,不然很容易发炎,留下更严重的疤痕。”
沈宛清站在旁边,听得认真,点头:“记住了,医生,您放心。”
回到家,沈宛清松了松领带,对正慢慢往楼上走的宋津年说:“晚上有个重要的庆功宴,阿阳也去。他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什么都不懂,你多看着点,带带他。”
宋津年脚步没停,背影僵了一下,极轻地应了一声:“嗯。”
晚宴灯火辉煌,衣香鬓影。
宋津年穿着一身低调的黑色西装,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黎墨阳则穿着耀眼夺目的白金礼服,紧紧跟在沈宛清身边,好奇地四处张望。
窃窃私语像蚊子一样,嗡嗡地围着他绕。
“看,正主和替身都来了。”
“沈总最近明显更宠那个小的,走哪儿带哪儿。”
“宋津年怕是真要失宠了,十年又怎么样,女人嘛。”
每一句都像细小的针,扎在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从洗手间出来,还没看清眼前,手腕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攥住,扯到角落。
沈宛清脸色铁青,眼底压着怒意和不耐烦:“你跑哪儿去了?不是让你看着点阿阳吗!”
宋津年被她攥得生疼,还没说话,就被她半拖半拽地拉回宴厅中心。
那里气氛僵持。一个肥头大耳的合作方王总,胸前湿了一大片,酒气熏天,正指着瑟瑟发抖、眼圈发红的黎墨阳怒骂。
“不长眼的东西!我这衣服你赔得起吗?”
黎墨阳吓得直往沈宛清身后躲,哭得梨花带雨:“宛清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她,她摸我,我才。”
沈宛清脸色更沉,把黎墨阳护得更紧,对王总道:“王总,一点意外,何必动这么大肝火。衣服我赔十倍。我替他向你道歉。”
“道歉?”王总嗤笑,显然也喝多了,不依不饶,“沈总,护短也不是这么护的!道歉就得有道歉的诚意!让他!”
她手指猛地指向黎墨阳,“把这些酒干了!一滴不许剩!不然这事没完!”
那可是一瓶高度数的烈酒。
黎墨阳吓得尖叫,死死抱住沈宛清的胳膊:“我不要!宛清姐姐我不要喝!我会死的!”
沈宛清眉头拧死。
王总见状,嘿嘿一笑,目光淫邪地在宋津年和黎墨阳之间扫了个来回:“要不这样,沈总,二选一。你挑一个喝。要么是他,
指黎墨阳,“要么是他。”指宋津年。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沈宛清身上。
沈宛清绷紧嘴唇,目光在两个男人之间快速移动。
她只犹豫了不到三秒。
手指向了宋津年。甚至没看他一眼,声音沉冷:“他喝。”
宋津年耳朵里嗡嗡作响,医生的话言犹在耳。
腿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
可她忘了。
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了。
他看着沈宛清,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怀里那个受惊的人身上,轻柔地拍着他的背安抚,看都没看这边一眼。
心死了。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宋津年扯了一下嘴角,像是在笑,又比哭难看。
他没说话,没看任何人,直接走上前,拿起那瓶烈酒。
喉咙烧起来的第一秒就像刀割。
胃里翻江倒海。
一杯。
两杯。
三杯……
周围起哄的声音渐渐模糊。他只看得见沈宛清小心翼翼护着黎墨阳的背影。
十杯,一滴不剩。
空酒瓶被他重重放在桌上,他喉咙痛得说不出话,心口更像被捅穿了一个大洞,呼呼地漏着风。
“够了吗?”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王总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沈宛清似乎这才注意到他喝完了,眉头微皱了一下,但怀里的黎墨阳又抽噎了一声,立刻吸走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宋津年转身,踉踉跄跄地冲出去,直奔洗手间。
砰地关上门,他趴在冰冷的洗手台上剧烈地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疼的直冒冷汗,他弯下腰,手指颤抖着想撩起裤腿去看看那伤口是不是裂开了,是不是在流血。
他对着疼得厉害的地方,下意识地、轻轻地吹气,就像小时候摔疼了,自己给自己呼呼一样。
隔壁隔断里,突然传来熟悉的男女喘息声。
是沈宛清的声音,满是情动:“小妖精,真会招人。”
是黎墨阳沙哑情浓的轻笑,喘着气:“嗯,宛清姐姐,津年哥哥怎么办?”
“他算什么?现在,你最重要,”沈宛清的声音含糊下去,接着是唇齿交缠的暧昧水声和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动静越来越大,毫不避讳。
宋津年弯着腰,僵在原地。
痛得他几乎喘不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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