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照起身到南窗边,将窗户推开一点,一只杏眼透过缝隙朝花园看去……
不远处八角亭中,一位身着月白色锦袍的青年正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旁边跟着两位仆从。
看那青年的面相,就是个好相处的。
沈沅照只一眼,就回过头笑道:“我觉得还行。”
人跟画像对得上,根本没有任何美颜,但是并不瘦弱。
她在现代时,就喜欢这种斯文腼腆的长相。
楚梵音抿了抿唇,“沅沅,永安伯的父母去年去世的,他人倒是真不错,性子温和。只是你的婚事能自己做主么?”
沈沅照却不担心,她寻了密报给宣王有功。等定下夫婿,就去找宣王邀功求嫁人。
就是怕一下太热情,吓坏了永安伯。
“我出去跟他认识一下,”沈沅照将面纱系好,只露出两只乌黑润亮的杏眸。
阳春三月,桃杏绮红。
永安伯留下等着药童抓药,其中医馆特制的几味药,所以需要久一点。
他坐在花园凉亭中瞅着猫在假山石上晒太阳,忽然一转眸,见旁边桃树后影影绰绰走过来一个人影。
纤细的影子在花树边缓步停留,一抹红色的裙摆扫过地上飘落的花瓣,轻盈的好像天上的仙子。
他愣在那里,端着茶杯的手顿在空中。
女子侧身对着他,从树影中走出来,一双眼眸清亮如泉,清丽艳绝的面容在面纱下若隐若现。
她微微仰头,眸光流转,似乎在欣赏春日的桃花,却不知她自己人比花娇。
沈沅照玉手抚在花枝上,轻轻嗅了下,左右张望一眼,正好一侧头就对上了他的视线。
好巧不巧,她的面纱的系带在此刻脱落一侧,半透明的薄纱由一根系带悬挂在右耳畔,欲说还休。
露出冷艳姝丽的真容来。
永安伯顿时满脸通红,急忙低下头,不敢冒犯:
“姑…姑娘,在下,在下……”
沈沅照歪着头看向他,眸中带着一丝疑惑:“楚大夫不是今日已闭门谢客,你怎么还在这里?”
“啊?”永安伯愣了下,连忙起身拱手道,“是楚大夫说有几味要特殊炮制一番,让我在此等候,不想冒犯了姑娘。”
瞧着他满脸通红,沈沅照抿嘴轻笑。
“原来你是我表姐的病人啊,你在她这里看病,身体可好转了?”
永安伯轻轻点头,抬眸看她一眼,“在下今日偶感风寒,楚大夫很是细心。”
“公子稍坐,药童捣药需些时间。”沈沅照从身后掏出一个小竹篮来。
她站在桃花树,伸手摘下一朵朵桃花放入篮中。
永安伯瞧着她清丽的侧颜,忍不住问道:“姑娘摘桃花作什么?”
沈沅照并不看他,语气轻快地笑道:
“趁着日头好,摘下桃花来酿酒,等秋冬日饮酒之时,必然芳香满室。”
她站在阳光下,明艳活泼,浑身散发着茂盛的生命力。
永安伯闭了闭眼,仿佛嗅到了夹杂着桃花味的酒香。
旁边一位仆从嘴角抽了抽,酒还没喝上呢,自家主子表情怎么就这么陶醉?
“公子若喜欢,我就留一坛酒赠于公子。”沈沅照也不回头,只自顾自地摘花,笑声很欢快。
“岂敢岂敢!”永安伯连忙作揖。
沈沅照失笑,“那公子是要…还是不要?”
她侧过头,明亮的双眸朝他看过来。
永安伯撞进她清澈的眼眸,心慌得眼神都躲闪一下。
正在他想开口说想要,却听到沈沅照说:“咦,时辰差不多,我该回家去了。”
说罢,她转身提着篮子就走,走出几步又笑盈盈回眸:“告辞。”
见好就收,不要拖沓。
永安伯怔忪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到底还是没敢说出口。
可等人走远了,他又有些后悔没喊住她,连芳名都没问。
美貌倒是其次,女郎身上的灵动和鲜活力,让他深受感染。
正懊恼着,忽而一低头,看到地上落下一枚香囊。
他忙捡起来,是一枚藕色缎绣福寿牡丹花的香囊,绣工精美,散发着淡淡的药香,是她方才不小心落下的。
永安伯如获至宝,看一眼她消失的方向,将香囊收进袖中,想着一会问问楚大夫,看如何还给她。
沈沅照脚步轻快回到花厅,嘻嘻哈哈抱住楚梵音,“永安伯没认出我来,他都脸红了,不敢看我呢,真是腼腆。”
他守礼又规矩,并不盯着她看,还注意保持距离,可见并非孟浪之人,有君子之风。
是个可以搭伙过日子的人。
楚梵音轻轻捏她的脸,“你真看上他了?”
“表姐帮帮我,去应付他一下,看他怎么说?我才不会强人所难。”沈沅照搂着她央求着。
楚梵音白了她一眼,伸出手掌:“给钱!”
沈沅照轻轻拍一下她的掌心,“咱们之间谈钱就伤感情了。”
楚梵音回握住她的手,笑道:“就你会贫嘴。”
她端起案桌上的茶杯,将茶水饮尽,遂起身去药房见永安伯。
药童已将药分袋抓好,还配了两瓶特制的丸药,楚梵音拿着药方一一跟永安伯嘱咐。
永安伯耐心听完,将袖中的香囊拿出来,
“楚大夫,这是一位姑娘方才掉落在桃花树下的,她自称是你的表妹。不知她是哪家的千金?”
楚梵音抬眸看了眼天花板,一副恍然想起来的模样,
“呃,我的姨母是宫中的容妃,表妹就是……”
永安伯眼珠震了震,金城公主沈沅照?
从前见过几面,没想到现在出落成这般模样。
“伯爷可想将香囊亲手还给她?还是托我转交?”楚梵音瞅着他手中的香囊。
聪明人点到即止,若选转交便是没兴趣认识。
永安伯沉吟片刻,攥紧手中的香囊,“金城公主殿下什么时候再来?麻烦楚大夫知会我一声,我想亲手还给她。”
楚梵音点点头,“表妹跟我约好七日之后来取茯苓霜,伯爷可愿再来一趟。”
“多谢大夫。东西是我捡的,还是当面交还为好。”永安伯颔首。
楚梵音将他送了出去,回来对沈沅照笑道:
“沅沅,论家世,永安伯做驸马也配得上你。”
沈沅照坐在罗汉床边嗑瓜子,神态慵懒,“等下次见面再说吧。”
楚梵音犹豫片刻,“勋贵圈中传闻,你跟宣王……”
如果传闻是真的,她担心表妹被宣王抓到就惨了。
男人的嫉妒心很可怕。
沈沅照吃完手上的瓜子,拍拍手,“别听他们瞎说,宣王不近女色,看不上我,我跟他什么都没有。他只是受萧承泽之托,要带我去梁国。”
其实她有点怵宣王。
楚梵音蹙眉回想起萧承泽,笑道:“看不出来啊,我们沅沅居然有做祸国妖姬的潜质,梁国太子还指名要你。”
沈沅照气结,重重捶一下她的胳膊,“表姐可别瞎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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