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格格2
从宋总公司出来时，午后的阳光已有些西斜。我没再回公司，径直回了家，是时候好好准备离职的事了。
推开家门，紧绷的神经才稍松了些。
我瘫在沙发上，掏出手机想处理未读的工作消息，屏幕却先弹出了闺蜜兼同事苏晓玟的好几条消息。
苏晓玟：我靠宝宝，这颠婆朋友圈说的是不是你啊？
苏晓玟：[截图]
苏晓玟：天啊我真服了这对癫公癫婆了，这俩卧龙凤雏，我感觉公司没你迟早得玩完
我点开截图，是林琦刚发的朋友圈。
配图是九宫格，全是她和邱源的自拍，要么是牵手的，要么是比心的，九宫格中间是一束999朵超大粉色玫瑰花。
配文更是阴阳怪气：“在他眼里，我比千万的合同更重要~我老公只爱我，旁人再怎么抢也没用，嘻嘻~”
字里行间的挑衅快要溢出屏幕，只差没直接艾特我。
更过分的是，她还在自己朋友圈下补了条评论：“有些人再怎么埋头干活，不还是给我老公打工？我可是总裁的亲亲老婆，一早就赢在起跑线上啦！爱老公mua~”
我盯着屏幕皱紧了眉，幸好早把她删了，眼不见心不烦。
刚要给苏晓玟回消息，她的语音电话就打了进来。
“菲菲！到底咋回事啊？你今天不是跟邱总去签合同吗？林琦凭啥说她比合同还重要？”
我叹了口气，把今天的事简略跟她说了一遍。
没想到她的火气比我还大，“我靠？邱源是脑子进水了吧？千万的合同说扔就扔？还在合作方面前甩头去哄女朋友？这不是纯纯神经病吗！”
“我就纳闷了，以前看邱源做事挺靠谱的啊，怎么一谈恋爱就像换了个人？在大事上居然这么拎不清！”
我握着手机没说话。
或许不是邱源变了，而是他从没变过——从前是没资本暴露本性，如今公司站稳了脚跟，便懒得再装了。
没人知道，我是沈氏集团总裁的独女。上大学时，我爸早为我铺好了毕业后的路，可我偏不想活在家人的光环下，只想靠自己闯出条路来。
那时，我注意到了班上的贫困生邱源，他总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却比谁都刻苦。
我拿出自己的零花钱，谎称是多年攒下的积蓄，提出要和他一起创业。
我至今记得那天，邱源攥着我的手，下唇咬得发白，眼里满是红血丝，差点当场给我跪下。
那个眼神倔强的少年，语气坚定得像在立誓：“琳菲，你就是我的恩人！等公司做起来，我一定把你当座上宾，绝对不会亏待你！”
可现在呢？公司确实做起来了，他也飘了，连当年的承诺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对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我绝不会给第二次机会。
电话那头的苏晓玟见我半天没出声，又问，“菲菲，你没想着跳槽吗？你要是走，我也不想待了。”
她忍不住吐槽，“你是不知道林琦有多离谱，天天针对我，伺候这种恋爱脑老板，我一天都忍不了了！”
苏晓玟是邱源的秘书，自然成了林琦针对的第二个人。
我笑着安慰她，“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你放心，邱源很快就会为今天的选择后悔的。”
5
和苏晓玟挂了电话，心里的郁气散了大半。
我起身准备洗漱睡觉，刚拧开水龙头，手机就又响了，来电显示是邱源。
不用想也知道，他准是把林琦哄好了，这会儿才有空想起“正事”。
我擦了擦手接起，没等我开口，邱源的声音先带着几分不耐烦砸了过来，“合同签好了没有？”
这话让我瞬间气笑了。他居然还好意思问合同？合着下午在宋总公司撂挑子的人不是他？
我压着笑意回，“没签成，宋总说要回去重新考虑。”
“什么？！”邱源的音量陡然拔高，震得我耳膜发疼，“不是说就差最后签字了吗？沈琳菲，你到底怎么办事的？这点事都办不明白，还占着经理的位置干什么？不行就趁早滚，有的是人想替你！”
我握着手机冷笑一声，语气里没了半分退让：
“邱源，合同黄了的原因，你心里真没数？作为公司总裁，连对合作方最基本的礼貌和尊重都没有，中途撂挑子走人，你觉得宋总会怎么看我们公司的专业性？”
他被我问得一噎，却半点不反思，反倒把锅狠狠甩了回来：
“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把琦琦删了好友，她能闹情绪？我用得着放下正事去给你收拾烂摊子？要是你早点回她消息，她会委屈到跑公司来吗？”
听着这颠倒黑白的话，我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没必要再争了。跟拎不清的人讲道理，纯属浪费时间。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没什么好说的。”
“沈琳菲！你这是什么态度！”听筒里瞬间炸起邱源的咆哮，我下意识把手机拿远了些，只听他继续放狠话，“好啊，现在翅膀硬了，连我这个总裁都不放在眼里了是吧？行，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被开除了！”
他大概以为，“开除”两个字能让我慌神服软，可这话听在我耳朵里，简直是正中下怀。
我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好。麻烦邱总记得按劳动合同，把N+1的补偿金结算给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邱源大概没料到我会答应得这么干脆，连说了三个“好好好”，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啪”地挂了电话。
没过十分钟，微信提示音接连响起——我被一个个踢出了公司的工作群、项目群，最后连部门群都没落下。
看着屏幕上弹出的“已被移出群聊”提示，我反倒松了口气，放下手机的瞬间，头脑空前清晰，心里那点残存的牵绊也彻底断了。
终于，不用再跟这群人耗着了。接下来，我可以好好给自己放个假，再规划规划往后的路了。
6
被开除后，我彻底断了和邱源公司的交集，只偶尔听苏晓玟吐槽那边的离谱事，后续的发展，也全顺着我预想的方向走。
苏晓玟说，我走后没几天，邱源就直接让林琦空降了“总经理”的位置。
消息一传开，底下人全懵了：有人不服气，却敢怒不敢言；有人干脆心灰意冷，悄悄摸起了简历。
可邱源不管这些，只一门心思把林琦捧在掌心里。
林琦坐在总经理办公室里，半点实事不干。每天上班，她往真皮座椅上一瘫，要么抱着手机打游戏，要么对着电脑追偶像剧，音量开得老大，全不顾外面同事还在办公。
闲得发慌了，就踩着高跟鞋在办公区里晃悠，专挑鸡毛蒜皮的事找茬：今天嫌实习生的电脑壁纸“太幼稚，影响公司气场”，逼着人家换成纯色背景；明天吐槽行政桌上的绿萝“叶子蔫了，看着晦气”，让人当场扔掉；后天又捂着鼻子嚷嚷“大清早的咖啡味熏得人头疼”，要求全公司禁止带咖啡，而她自己桌上的香熏能飘满半层楼。
每次有人私下向邱源抱怨，他都护着林琦：“她年纪小，你们多让着点”“总经理提点几句怎么了？听着就是”。
久而久之，公司里的怨气比写字楼地下的停车场还重，连苏晓玟都跟我吐槽，“现在上班跟渡劫似的，一进公司门就浑身难受。”
更让我和苏晓玟哭笑不得的是，林琦还亲手搅黄了邱源好几次重要的合作，每一次都离谱到让人咋舌。
第一次是合作方派来对接的负责人，是位三十多岁、气质出众的女总。
林琦不知从哪儿听说了消息，开会当天直接哭着冲进会议室，指着女总的鼻子骂“狐狸精”，还把桌上的文件扫到地上，嘴里嚷嚷着“不许你跟我老公谈生意”。女总当场脸就黑了，没等邱源道歉，就带着团队走了，转头把邱源的公司拉进了合作黑名单。
第二次是商业酒局，邱源好不容易请来了几位行业里有头有脸的老板。酒过三巡，有人端着酒杯找邱源碰杯，林琦突然冲过来挡在邱源身前，把酒杯往旁边一推，大声说：“不许喝！喝了酒你要是跟别人秘书乱搞怎么办？”
满桌人瞬间僵住，空气都快凝固了。散场后，有老板私下跟苏晓玟说：“跟这种拎不清的人合作，迟早出事。”
第三次更荒唐。邱源带着苏晓玟去参加慈善晚宴，本想拓展点人脉，没承想林琦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直接穿着休闲装就闯进了宴会厅。
看到邱源和一位女企业家说话，她当场就撒起了泼，坐在地上又哭又闹，嘴里喊着“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主办方的人黑着脸过来，把邱源一行人“请”了出去，还放话“以后这类活动，绝不会再邀请贵公司”。
诸如此类的事多了，就算邱源再糊涂，看着月月下滑的财务报表，也该知道不对劲了——公司的合作一个个黄，客户一个个跑，连老员工都开始陆陆续续离职。
他不知道的是，那些被他亲手推开的客户，后来都被我一一联系上。凭借之前合作时积累的信任，再加上沈氏集团的资源支持，他们最终都成了我的人脉，未来也将全为沈氏服务。
7
邱源是在月底董事会上慌了神的。几位早期投资人看着断崖式下跌的营收数据拍了桌子，撂下“再救不活就撤资”的狠话，逼得他不得不放下身段，亲自去挽回那些曾经被他冷待的客户。
第一个目标，他选了和公司合作三年的张总。张总做建材生意，手里握着好几个楼盘的供应链单子，当初就是因为林琦嫌张总带的样品“土气”，在酒局上故意打翻茶杯搅黄了续约，气得张总再也没联系过他。
邱源提前半小时就等在了张总公司楼下的咖啡馆，特意换上了三年前创业时穿的西装，想营造点“不忘初心”的姿态。可没等他拨通张总的电话，就看见一辆黑色宾利缓缓停在写字楼门口。
车门打开，我穿着剪裁得体的香槟色西装裙走下来，身边跟着沈氏集团的特助，手里拎着定制的合作方案。
更让他瞳孔地震的是，张总居然亲自快步迎了出来，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热络笑容，伸手就和我握在了一起：
“沈总，您可算来了！咱们上次聊的那个绿色建材合作，我这边团队都准备好细节了。”
“张总客气了，”我笑着点头，语气从容，“沈氏一直想拓展绿色建筑领域，能和张总您这样的行业标杆合作，是我们的荣幸。”
两人并肩往里走，聊得全是邱源听不懂的“供应链整合”“区域代理权限”，完全没注意到角落里僵成石像的他。
邱源攥着手机的指节泛了白，直到我和张总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才猛地反应过来——原来那些客户不是“跑了”，是被沈琳菲“接走”了，而且是以他连仰望都够不到的“沈氏集团”的身份。
他不死心，第二天又开车去了宋总的公司。上次因为林琦搞砸的千万合同，是他心里最痛的遗憾，他总觉得只要自己好好道歉，宋总看在往日情分上或许会松口。
结果刚走到宋总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宋总，您提出的那个智能家居配套方案，我们技术部连夜做了优化，把成本压缩了15%，您看这个新方案……”
“沈总果然效率高！”宋总的声音带着赞许，“就冲这份诚意，这合同今天就能签。对了，下次你们沈氏那个新能源项目启动，可得优先考虑我们公司做配套啊！”
邱源僵在门外，耳朵里嗡嗡作响。他终于明白，自己当初丢掉的不是一个个合同，而是能让公司活下去的机会；他亲手推开的也不是一个个客户，而是再也追不回来的未来。
就在这时，我的声音突然顿了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转头朝门口看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我眼中没有惊讶，只有一丝淡淡的平静，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倒是宋总顺着我的目光看到了邱源，皱了皱眉，对秘书说：“门口那位是谁？没预约的话，请他先去接待室等，别打扰我们谈正事。”
邱源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看着我重新转过头，继续和宋总谈笑风生，那份从容自信，是他从未在“沈琳菲”这个名字上见过的——直到此刻他才彻底清醒，自己从始至终，都没看清过眼前的人，也没看清过自己究竟丢掉了什么。
8
一年后，邱源的电话终于打了进来。
彼时我已坐在沈氏集团执行总裁的办公桌后，指尖划过待批的文件，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并未让我有半分意外——自我离开后，他的公司撑不过半年便传出破产清算的消息，如今不过是尘埃落定。
听筒里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琳菲，我的公司没了。”
我翻页的动作未停，语气平淡无波，“知道了，所以呢？”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随即翻涌起点点怨怼：
“……你早说你是沈氏的人会死吗？看着我出洋相很有意思？”
我低笑一声，过去一年，邱源的脑回路还是这么离谱，可惜现在的我，再不必迁就他半分。
“邱源，你公司的启动资金是我投的，合作客户是我谈的。我承认你当初出过力，但你该清楚，没有我，你连那个办公室的门都摸不到。”
他的呼吸骤然急促，声音放软了几分，带着侥幸的恳求：
“那我能不能来沈氏？从基层做起也行，琳菲，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只给背叛者一次机会。”我直接打断他，语气冷得像冰，“而我，从不吃回头亏。”
话音落，电话被我利落挂断。
沈氏的市值仍在稳步攀升，这天秘书苏晓玟抱着文件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按捺不住的好奇：
“琳菲，你知道邱源现在怎么样了吗？”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示意她继续说。
“他和林琦早分了，结果林琦卷了他最后一点公款跑路！邱源掏私钱找侦探，在机场堵到了准备出国的林琦，当时她身边还跟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看样子是新靠山。”
苏晓玟压低声音，“邱源当场就急了，拉着两人要还钱，争执起来居然直接掏刀捅了人！”
我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随即轻笑。邱源倒还是老样子，自己摔了跟头，就见不得别人好过。
“更绝的是，”苏晓玟接着说，“那个男人的原配是道上的，知道消息后直接把邱源扣了下来，听说……被折磨得很惨，连下面也被……”
“好了。”我放下茶杯，抽出纸巾擦了擦唇角，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冷静，“这些事没必要再提。把下午会议的议程拿过来，我们过一遍重点。”
苏晓玟立刻收了话头，连忙应着“好”，转身去拿文件。
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桌面上，映得文件上的“沈氏集团”四个字格外清晰。
我抬手翻开下一份报告，唇角勾起一抹淡而坚定的弧度——
那些烂人烂事早已被我甩在身后，我的人生，从来只向前走，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