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格格两人离开后，宋知仪将巡视亭的门关好，拿起二虎正在看的报纸看起来。
被养父母赶出家门就是在这样安静的夜晚。
冬天，更冷，也更安静。
那日，在床上瘫了大半年的宋知仪总算有心情收拾自己，穿上白衫马面裙，邻居王大姨帮她把头发扎起来，露出清秀带着病气的脸。
“妮啊，等你爹妈回来了，你可得好好跟他们说说，你吃了我家三十几斤大米。”
宋知仪疲惫闭上眼点头，她在王姨家每吃一口东西，王大姨总会念叨一句。
终于等到曹嘉两口子回来，宋知仪以为自己不用再没日没夜抄书把眼睛抄瞎，曹嘉再怎么样也是她妈，不会真的不管她。
那时，她以为父母去城里，真的是因为宋忠得了绝症。
父母向来更在乎弟弟，留不听话摔断腿的女儿在乡下，去城里陪儿子最后一程，这种事他们做得出来。
他们回来后，总不会真的不管她。
她想错了。
父母回来了，还带来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女孩，那张脸长得跟曹嘉几乎一模一样。
他们到时，天已经黑了。
宋知仪一直等在门口，腿上已经覆盖一层积雪。腿没有知觉，只偶有些刺痛。
曹嘉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的东西用一块破布装好，连带着人一起扔出家门。
他们一家人不再生活在这里，把她扫地出门也不怕邻居嚼舌根。
他们这次回来的目的就是把她赶出去，将她扫地出门后，再把房子锁好，防止人发现家里藏了宝贝。
一点活路也没给她留。
他们的亲生女儿唐妮崭新的皮鞋踩在她冻红的手上，笑着问：“你就是鸠占鹊巢十八年的野种？”
雪落在腿上和人掉进雪里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刺骨的冷包围过来，失去知觉的腿传来剧痛，宋知仪坐在雪里，眼睁睁看着曹嘉锁门。
好痛……
她蜷在雪地中，腿动不了，一下一下往卫生院的方向爬，她想吃止痛药。
她治腿的时候村医见她哭得凄惨，给她吃过的。
好冷，好远，好痛。
不知爬了多久，她跟一双泛着凶光的畜生眼对上，那是一条恶犬，朝她张开带着腥气的嘴……
“扣扣——”
宋知仪抬起头，手中报纸已经被她捏皱，她放下报纸，透过窗户，看到陈汝欣的脸。
她来这做什么？
陈汝欣看到是她，也很意外：“宋知仪，怎么是你？”
宋知仪看看她，又看了看凌霄离开的方向，懂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虎队长人呢？”
宋知仪说：“不知道。”
陈汝欣啧了一声：“那我问你，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
“什么算奇怪的人？”
陈汝欣想了想，认真形容起来：“很高大，长得好看，不像村里的人。”
宋知仪摇头：“没注意。”
陈汝欣脸色越来越差，她背过身。
【怎么办啊系统，凌霄到底在哪啊？】
机械音【不可能，我明明检测到他刚才就在这，这上面说在河边可以捡到他】
【我真服了你了，每次都这样，一点也不靠谱。】
机械音听不出情绪，此刻也有点不满【可能因为你前面的任务失败了所以出了意外】
【那能怪我吗？你不是也说宋知仪身上有东西在帮她吗？】
机械音【行了行了，我要是你，我现在就沿着河去找】
陈汝欣猛一跺脚，往河边去了。
宋知仪冷冷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摁了左手手腕的梅花进到空间。
“宋知仪，你来了。”雪貂从树上跳下来。
“小白，我问你个问题。”
“你问吧，我不一定知道。”
宋知仪嘴角微微一抽，道：“你知道‘系统’吗？”
小白歪歪头：“知道呀，我就是系统呀。”
“啊？”宋知仪震惊。
“当然，我是有编制的顶级系统，只服务于功德圆满之人。”
“厉害！”宋知仪夸赞道，她接着问，“那你知道其它系统吗？比如害人那种。”
她没记错的话，第一次站在木楼上，陈汝欣和她的系统就想设计她跳楼。
小白总是耷拉着的雪貂嘴笑开，露出两颗小尖牙：“低调低调。”
语气一转。
“除了我们正统，还有很多非正统，比如‘夺气运系统’，将别人的机缘和好运变成自己的，‘交换系统’，抢别人的东西换成自己的好处，这些系统修的都是旁门左道，利用宿主帮自己修炼，永远无法成为正统。”
宋知仪有点震惊：“你们还有这么严格的等级划分？”
“还好吧，宋知仪你放心，我不会利用你修炼，不需要你帮我做任何事，我已经是正统了，我来到这只为帮助你。”
宋知仪内心一暖，随即又有些担忧，陈汝欣身上的是哪一种？
她将所有跟陈汝欣相处的细节说给小白听。
小白一边听一边气得跳起来，尤其听到陈汝欣设计她跳楼残疾，以及捡回兵王影响军方行动，更是生气。
“听你这么一说，那人身上的系统可能是‘交换系统’，你腿断后，她的先天不足很快就好了，两者之间应该是有联系的。捡回兵王，又有点像攻略系统。”
“那到底是什么系统啊？”宋知仪疑惑。
小白解释道：“我也不清楚，那些杂统胡乱修炼，练成什么样都有可能。”
宋知仪看着它头顶的【6%】，叹息着揉了揉它柔软的小脑袋，回到现实世界。
宋知仪接着翻看报纸，注意到有一面被折了一角，杂交水稻？这可是好东西啊！
三年前农科院传出消息，科学家研制出杂交水稻，几经波折后终于试点种植，没问题的话会全国推广。
现在推广的政策下来了，已经在两湖流域小范围落实。
但有人造谣说这东西可能存在潜在风险，有副作用，影响人的健康，还有不少人持保留态度。
宋知仪死时已是1996年，她知道杂交水稻不仅一点副作用没有，还解决了世界范围内饥荒问题。
是利国利民的宝贝。
二虎把这一面折了个角，是想在豆水村推广吗？
那敢情好，可以增加豆水村粮食产量，是好事。
她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泪花。
好困啊，他们应该也快回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