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格格次日请安时，叶玉珍看锦婳的眼神带着刀子般，对一向没有存在感的沈明画反而好了许多。
赏赐了沈明画一些东西，和颜悦色的与沈明画说话，沈七姑娘年岁小，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
叶玉珍看着，心道，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锦婳心知这一出是做给她看，想让她和沈明画去争，挑起她俩的矛盾。
“过几天你们父亲会友归家，他定然要考校你们功课的，这几天你们也好好在屋中看看书。”
沈家姑娘也是读书的，尤其是沈晏，科举考了数年不中，人也有些阴郁了，对子嗣读书上看的极重。
沈家七公子沈风铭是沈晏看的最重的嫡子，从小亲自带着开蒙读书，可惜使了万般劲，书也读的一般，比沈泊舟差远了。
沈晏一回来，叶玉珍对自己儿子已经耳提面命了一番。
幸好，还有个讨沈晏喜欢的女儿。
人一散，沈明琴没走，叶玥也陪着。
“娘，”沈明琴挽着叶玉珍的胳膊，在她怀中撒娇，“爹要回来了，那女儿的委屈一定要跟爹说一说。”
叶玉珍轻笑，“你爹疼你，你要好好表现，万不能输给沈明姝。”
“娘你放心，沈明姝那个傻子，才读过几天书，我一定要在爹面前让她好看。”沈明琴有些得意的期待着。
宴会那天是侥幸，让沈明姝出了风头，可她外表伪装的再好，里头总不能换一个芯子。
叶玉珍搂着女儿的肩膀，慈爱的目光转向叶玥，却见人郁郁寡欢的，一声不吭。
“琴儿，你先回去练习一下新曲子，好等你爹回来弹给你爹听。”
沈明琴也看了一眼叶玥，走了。
叶玥今日打扮的素净，头上没戴什么首饰，从锦婳分例里得来的已经都还回去了。
“玥儿，我知道你受了委屈，这些都是暂时的，等你嫁入沈家，什么都会有的。”
“姑母，”叶玥簌簌的落泪，“我也不是非要沈明姝妹妹的东西，我只是觉得她一个小小的庶女竟然敢算计姑母，明知道姑母与三夫人不对付，还勾结三夫人给姑母难堪，也不想想她的终身可都系在姑母手中，怪没见识的。”
胡玉兰帮沈六姑娘说话，这是瞒不住的，素来没有交集的两个人搅和在一起，想也知道里头有猫腻。
“玥儿你懂事，姑母一向最喜欢你，”叶玉珍转瞬冷笑道，“她一个田庄上回来的小姑娘能有什么见识，无非是想出风头，风头让她出了，但愿她不后悔。”
叶玥心里跟着笑。
她知道姑母这是有主意了。
“王嬷嬷，将东西给玥儿。”
王嬷嬷将一张花笺纸递给叶玥，意味深长道，“这里头是夫人给表姑娘未来的打算，表姑娘要好好看。”
叶玥拿着纸出了垂花门。
心情却一落千丈。
跟着的玉珠问，“姑娘怎么了？”
叶玥道，“姑母替我选了沈家二房的庶子，沈家四少爷沈文礼。”
沈家二房庶出也比叶玥在外头嫁的要好些，可玉珍不敢说这话，她家姑娘明显是不满意。
“姑母总说我是叶家唯一嫡女了，要给我打算个好前程，可嫁一个庶子难道就是好前程了？”
叶玥越想越不舒服，“她给沈明琴打算的都是高门嫡子，我哪样比不上沈明琴，她一个沈家四房嫡女又比我高贵到哪里去了，趾高气昂，鼻孔朝天，我偏不如她们的意。”
手中的花笺纸揉成一团，丢进了角落里。
从回廊后面伸出一个小脑袋，等人都走出老远，她才出来扒开草丛，从里头掏出那张花笺纸。
花笺纸到了松枝手上，她看了看面前的杏雨，“做的好，继续盯着。”
杏雨是四个丫头中最小的，也是最活泼的，做事也谨慎，锦婳派给她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到处溜达，尤其是跟着沈明琴和叶玥溜达。
其他三个丫头还当杏雨天天偷懒，六姑娘驭下不严。
久而久之，桃溪和桃露也懒散起来。
松枝得了锦婳的吩咐，只看着，但不阻止。
春日的天，风都透着舒爽。
沈明锦每日抽了一个时辰来教锦婳习琴，从最基本的手法教起。
锦婳支着脑袋听着，心思完全不在这上头。
廊下好像有两只燕子在做窝。
院门口的桂花树上落了一只鸟儿，发出细小的叫声。
桃溪又在训斥杏雨，说她在乱跑。
……
“六妹妹……”沈明锦一连叫了几声，锦婳才回神，一看大姐的脸色就懂了，连忙道歉，“我走神了，大姐姐对不起。”
“你呀，”沈明锦摇摇头，无奈。
一连几天，沈明锦都只学会了皮毛，一首曲子弹的七零八落，廊下的燕子弃窝逃跑，桂花树上的鸟儿抖落了两根毛也飞走了。
琴声传到主卧，沈明琴在练习新的曲子，叶玥也坐在一旁，一曲弹完就听见了这动静。
沈明琴笑的前仰后合，“玥玥姐，你听见了没，那死丫头就那么点本事，这要是被爹听见了，可得罚她。”
叶玥也觉得这琴声污了耳朵，她笑之余，还有其他心思，“六姑娘是不用你放在眼里，我就是觉得大姑娘偏心，你也是她妹妹，那把琴你也心心念念了许久，怎么大姐姐就一声不响的送给了刚回府的六妹妹。”
沈明琴的笑声停下来，嘴巴抿成一条线，想到那把琴，咬着牙，“大姐姐就是偏心，我就要她看看，她再用心教那死丫头，她也不如我。”
悠扬的琴声又响起。
沈明锦努努嘴，“你瞧瞧五妹妹，琴都弹的这么好，沈家姑娘没有几个像她弹的这么好的了。”
叶玉珍读书人家出身，对沈明琴自幼教导琴棋书画，在这方面，沈明琴是出众的。
沈晏比原定的日子晚了半月，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初了。
府上的奴仆都换上了薄衫。
锦婳也换了一身衣裙，白色绣梨花窄袖褙子，葱绿色的百褶裙，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簪了几朵花。
这一个月，厨房送上的饭食都正常了。
锦婳的小脸也养出了些肉，白里透粉，越发清丽。
“六姑娘这是还没长开呢，等长开了怕是将沈府的姑娘都给比下去了。”
桃溪已过十六，比锦婳长上几岁，她清楚姑娘家从十二三到十六会是一个很大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