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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深夜的杏林小区老房子里,陈星宇独自站在客厅中央。这个他婚前居住的一居室,此刻显得格外空旷冷清。下午从嘉和苑带回来的行李箱还立在门口,像是一个不请自来的客人,提醒着他生活的剧变。

他打开行李箱,开始整理带来的衣物。当他把最后一件衬衫挂进衣柜时,目光落在了衣柜角落的一个纸箱上。那是他婚前收拾东西时暂时存放在这里的,里面装着一些他和苏晚晴的旧物。

鬼使神差地,他搬出了那个纸箱。打开箱盖的瞬间,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最上面是一对情侣马克杯,白色的杯身上印着他们姓氏的缩写”C&W”,那是他们恋爱一百天时他特意定制的。他记得苏晚晴收到这份礼物时高兴得像个孩子,当即就把两个杯子都洗了,泡上奶茶,非要和他一起用情侣杯喝。

“这样我们以后喝水的时候,就会想起对方啦。”她当时笑着说,眼睛弯成了月牙。

陈星宇的手指轻轻抚过杯沿,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缺口,是苏晚晴有一次洗碗时不小心碰到的。为了这个缺口,她懊恼了好几天,他却觉得这样更好,”这样它就是独一无二的了”。

杯子下面是一套情侣衫,白色的T恤上印着可爱的卡通图案。那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去游乐园时买的,那天他们穿着这套衣服坐摩天轮,在最高点接吻,苏晚晴说那是她人生中最浪漫的时刻。

再往下翻,是一本相册,里面全是他们恋爱时的照片。有一张是他们在大学校园里的合影,那是他们确定关系后的第一张照片,两个人都笑得有点傻,但幸福却要从照片里溢出来。

还有她送他的第一个生日礼物——一条手织的围巾,针脚歪歪扭扭,但他却珍藏至今;他们一起看过的电影票根,每一张他都细心收藏;她写给他的情书,字迹娟秀,字里行间都是浓得化不开的爱意…

陈星宇坐在地板上,一件件翻看这些旧物,心里像是被钝器一下下敲击着,闷痛难忍。

那些美好的回忆是真的,他们曾经深爱过彼此也是真的。可为什么,仅仅一年多的婚姻生活,就能把那么深厚的感情消磨殆尽?

他的目光落在那对情侣杯上,突然觉得它们很可笑。杯子还成双成对地放在这里,可它们的主人却已经分道扬镳。

他站起身,找来一个空纸箱,开始把这些旧物一件件放进去。每放一件,他的心就痛一下,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犹豫。

当最后一件物品——那本装满回忆的相册被放进纸箱时,陈星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找来胶带,仔细地把纸箱封好,然后在箱子上用马克笔写了两个大字:丢弃。

做完这一切,他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心灵上的耗尽。把这些旧物丢掉,就像是把过去的自己的一部分也一并丢弃了。

与此同时,在城西的一家酒吧里,秦佑安正和苏晚晴坐在一起喝酒。

“晚晴姐,你别难过了。”秦佑安递给她一张纸巾,”星宇哥可能只是一时生气,过几天就好了。”

苏晚晴已经喝得有些醉了,她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他不会原谅我了…他这次是认真的…”

“怎么会呢?”秦佑安轻轻拍着她的背,”你们那么多年的感情,他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要不你现在回去找他,好好跟他道个歉?”

苏晚晴抬起头,迷茫地看着他:”现在回去?”

“对啊,”秦佑安眼中闪过一丝算计,”趁他现在还在气头上,你好好表现,他说不定就心软了。我听说男人在这种时候最容易被打动。”

苏晚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站起身:”你说得对,我现在就回去找他!”

秦佑安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他了解苏晚晴,知道她冲动易怒,也知道她后悔得快。他就是要让她在这种情绪不稳定的状态下去找陈星宇,这样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

陈星宇正在收拾其他行李,准备第二天正式搬过来,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他皱了皱眉,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苏晚晴,她显然喝过酒,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也有些迷离。

“星宇…”她一看见陈星宇,眼泪就掉了下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跟小佑联系了,你别搬走好不好?”

陈星宇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没有任何波动,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

“你喝酒了?”他淡淡地问。

“就喝了一点…”苏晚晴试图抓住他的胳膊,但陈星宇后退一步避开了。

“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他转身想关门,但苏晚晴强行挤了进来。

“我不回去!”她大声说,”除非你答应我不搬走!星宇,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你真的能说放就放吗?”

陈星宇看着她,突然觉得很可笑。她总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总是在无法挽回时才想要弥补。

“苏晚晴,你还记得我们结婚时发的誓吗?”他轻声问。

苏晚晴愣了一下:”当然记得…”

“那你说说,我们都发了什么誓?”

“我们…我们说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裕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都彼此相爱、珍惜…”苏晚晴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你是怎么做的?”陈星宇的声音依然平静,却像一把刀子,直指问题的核心,”在我生病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在我妈住院需要帮忙的时候,你在哪里?在我们婚姻出现问题时,你又选择了站在谁的那边?”

苏晚晴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无助地流泪。

“太晚了。”陈星宇轻轻摇头,”当你在我们的纪念日让另一个男人穿我的睡衣时,当你在我病重时去KTV庆祝时,当你在我妈手术时去帮秦佑安处理工作时,我们的感情就已经结束了。”

“不!没有结束!”苏晚晴激动地抓住他的胳膊,”我可以改,我真的可以改!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就一次!”

陈星宇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动作坚决而冷漠:”放手吧,苏晚晴。给自己留点尊严。”

苏晚晴看着他决绝的表情,终于意识到他是认真的。她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陈星宇没有理会她的哭声,继续收拾自己的行李。他把最后几件生活用品装进包里,拉上拉链,然后拿起车钥匙。

“我送你回去。”他对地上的苏晚晴说。

苏晚晴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你不留我吗?”

“不了。”陈星宇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这里是我以后的家,不是你的。”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苏晚晴。她终于明白,陈星宇是真的不要她了。

在送苏晚晴回嘉和苑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陈星宇专注地开着车,仿佛身边坐着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乘客。而苏晚晴则一直望着窗外流泪,不知道是在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是在为自己的失去而悲伤。

到达嘉和苑后,陈星宇没有下车,只是淡淡地说:”早点休息。”

然后,在苏晚晴绝望的目光中,他调转车头,驶向了杏林小区的方向。

这一次,他是真的不会再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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