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格格周末的清晨，陈星宇独自一人来到银行。感冒尚未痊愈，他的脸色依然苍白，但比起身体的虚弱，心里的空洞更加难以填补。
自从那场高烧后，他和苏晚晴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苏晚晴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依然每天忙于工作，频繁地与秦佑安联系。有时陈星宇深夜醒来，还能看见客厅里透出的灯光，和听见她压低声音与秦佑安视频通话的细语。
银行里人来人往，陈星宇取号后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他今天来是为了办理公积金提取手续，他们原本计划用这笔钱来装修次卧。
“下一位，A037号请到3号窗口。”
机械的提示音响起，陈星宇站起身走向窗口。办理完公积金业务后，他忽然想起什么，对柜员说道：“麻烦帮我打印一下最近三个月的工资流水。”
柜员点点头，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片刻，打印机开始嗡嗡作响。不一会儿，一张详细的流水单从窗口递了出来。
陈星宇道谢后接过单子，边走边看。起初他的目光是随意的，但很快，他的脚步慢了下来，最后完全停在了银行大厅中央。
流水单上清晰显示，近三个月来，他的工资到账后，除了每月固定的4800元房贷扣款，几乎每一笔都被转到了苏晚晴的账户。转账金额从三千到八千不等，三个月累计转账高达五万多元。
陈星宇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他记得苏晚晴曾说过，这些钱是用来存着装修次卧的。可如果他们真的在存钱装修，为什么苏晚晴还会时不时地抱怨钱不够用？为什么她还会向他索要更多的生活费？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心中成形。
他快步走出银行，拦了辆出租车回家。一路上，他的心跳得厉害，手心不断冒汗。
回到家，苏晚晴不在。客厅里静悄悄的，餐桌上还放着昨天外卖的包装盒。陈星宇径直走进卧室，开始翻找苏晚晴的信用卡账单。
他知道苏晚晴有个习惯，会把所有的账单都放在梳妆台最下面的抽屉里。果然，他在那里找到了近几个月的信用卡账单。
当他翻开最新一期的账单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账单上清晰地列着数笔让他心惊肉跳的消费：
· 耐克专卖店，消费金额：7980元
· 雅戈尔定制西装，消费金额：11800元
· 阿玛尼专柜，消费金额：1820元
· 华为体验店，消费金额：6999元
…
所有这些消费发生的时间，都与他工资被转走的时间吻合。而更让他心如刀割的是，就在上个月他生日那天，苏晚晴只送了他一条价值49元的领带，当时她还笑着说：“现在我们要省钱装修，你就将就一下吧。”
将就？所以她可以花近两万元给另一个男人买鞋买西装，却只舍得花49元给丈夫买生日礼物？
陈星宇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那张薄薄的账单纸。他强迫自己深呼吸，试图平复情绪，但胸口那股灼热的痛楚却越来越强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苏晚晴回来了。
陈星宇拿着账单走出卧室，面色阴沉地看着正在换鞋的苏晚晴。
“回来了？”苏晚晴随意地打了个招呼，似乎没注意到他难看的脸色，“我饿了，你做饭了吗？”
陈星宇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中的账单递到她面前，声音冷得像冰：“这些消费，是怎么回事？”
苏晚晴愣了一下，接过账单看了一眼，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哦，这些啊，是给客户买的礼品。你也知道，我们这行总要打点关系的。”
“礼品？”陈星宇冷笑一声，“给客户买耐克球鞋？定制西装？苏晚晴，你当我是傻子吗？”
“你什么意思？”苏晚晴皱起眉头，语气开始变得不善。
“我什么意思？”陈星宇猛地提高声音，“这些明显是男装！而且都是秦佑安的尺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苏晚晴的脸色彻底变了：“陈星宇，你调查我？”
“我调查你？”陈星宇气得笑出声来，“我还需要调查吗？这些消费时间全都跟我工资被转走的时间对得上！你拿着我们装修的钱，去给另一个男人买奢侈品？苏晚晴，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良心？”苏晚晴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陈星宇，你还好意思跟我提良心？小佑帮我那么多，我感谢他一下怎么了？他家里困难，母亲常年生病，我作为朋友帮帮他有什么不对？”
“朋友？”陈星宇的声音因愤怒而发抖，“什么样的朋友会让你花两万块钱给他买衣服？什么样的朋友会让你连自己丈夫生病都不管，却去帮他改方案？什么样的朋友会让你在我们的纪念日把他请到家里，穿我的睡衣，吃我做的饭？”
苏晚晴被问得哑口无言，但很快又强硬起来：“陈星宇，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这么小气的人！男人做到你这个份上，真是可悲！”
“我小气？”陈星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省吃俭用为了这个家，工资全部上交，自己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而你呢？你拿着我们共同的钱，去讨好另一个男人！现在反倒说我小气？”
“是！你就是小气！”苏晚晴尖声叫道，“小佑从来不会像你这样斤斤计较！他体贴、大度，知道为别人着想！你要是有他一半好，我们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从陈星宇头顶浇下。他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所以，在你心里，我真的比不上他，是吗？”
苏晚晴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倔强地别过头去，没有回答。
陈星宇看着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陌生得可怕。那个曾经会因为他的一句情话而脸红，会因为他的一份小礼物而开心好几天的苏晚晴，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没有再争吵，只是默默地转身走回卧室，轻轻关上了门。
背靠着门板，他听见苏晚晴在客厅里气愤地跺脚，然后是一连串收拾东西的声音，最后是重重的摔门声——她出去了。
陈星宇缓缓滑坐在地上，拿出手机，对着那张账单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小心翼翼地保存好。
做完这一切，他抬起头，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突然觉得这个世界荒谬得可笑。
他想起结婚时，司仪让他们彼此承诺：从今以后，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裕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都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将你们分开。
才一年，仅仅一年，誓言犹在耳边，人心却已变了。
客厅里寂静无声，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却照不亮陈星宇心中的阴霾。
他知道，从今天起，一切都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