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格格第五章
我的心彻底沉入了冰海。
我们之间，从来没有爱。
只有一个人想死，和另一个人，在某一瞬间，也希望她去死。
我惨笑一声，突然觉得无比荒唐。
“顾言，我们两个，真是天生一对。”
我说着，突然举起了手里的石头。
“你干什么！”
顾言的脸色骤变，猛地朝我冲了过来。
我没有砸向自己。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块承载着我所有疯狂和荒谬过去的石头，狠狠地砸向了干涸的许愿池。
“砰！”
石头在坚硬的池底上，碎裂成了好几块。
“结束了。”
我对他说，也是对自己说。
“顾言，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会去取消婚约，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你也不用再害怕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
顾言没有拦我。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身后传来了他压抑着什么的，奇怪的声音。
“你以为结束了？”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那天，你在这儿划伤自己后，救护车来之前，你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
“你说，‘我终于……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了’。”
“然后，在你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我头顶的数字，第一次不再是0。”
“它变成了100。”
“在你面前，我想杀了我自己。”
我的后背瞬间僵直。
世界在我耳边分崩离析。
我花了十几秒，才消化掉他最后一句话的含义。
然后，我用尽全身力气，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转过身。
我的目光，越过他苍白的脸，直直地钉在他头顶。
那里不再是干净的“0”。
一个鲜红的，巨大的，和我曾经一模一样的“100”，正悬浮在那里。
它不是闪烁的，不是转瞬即逝的。
它稳定地燃烧着，释放出绝望的气息。
原来，我从来不是一个人。
在这场名为“爱”的自我毁灭里，他和我一样，身处地狱。
“从十年前那天起，就是这样。”
顾言的声音平静下来。
他终于卸下了所有伪装，露出了那副和我一样疲惫不堪的灵魂。
“我的冷漠，我的疏远，不是因为讨厌你。”
“是因为我必须用尽全力，去压制这个数字，去对抗那个疯狂的念头。”
“我不能靠近你，不能对你产生任何强烈的情绪，否则……它就会出现。”
我终于明白了。
我全明白了。
为什么我追了他十年，他却永远冷若冰霜。
那不是拒绝，那是自保。
他不是在推开我，他是在推开那个想在他面前毁灭自己的我，以及那个想在我面前毁灭他自己的，他自己。
而订婚，是我把他逼到了悬崖边上，他走投无路之下，做出的最疯狂的决定。
他想用一场婚姻，一座牢笼，把我们两个疯子彻底锁在一起，互相监视，直到死亡。
多么可悲，又多么可笑。
“那记者会上……”我的声音干涩。
“你对我笑，装作我们很恩爱。”他接过了我的话，“那一刻，我感觉到了极致的荒谬和痛苦。那股消失了很久的冲动，再次出现了。所以，它从0变成了1。”
他想死。
在我对他笑的时候，他想死。
我再也支撑不住，发出一声像哭又像笑的呜咽。
“所以我们算什么？”
“两个怪物吗？”
“是。”他看着我，眼中第一次有了和我同样的情绪，那是深不见底的绝望。
“我们是被诅咒了。”
夕阳的余晖照进这片废墟，把我们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